《[破解姊妹篇]黑色子弹》二郎戬

96、黑色子弹【95】

　　楼顶的风变得有些呼啸起来，盘旋着围绕在两个人的身边，它吹动了两人的衣襟，也撩起了零落在耳边的碎发。原本苟延残喘的安室，突然缓缓地笑了起来，即使身体已经筋疲力尽，他也勉强吐出一点浑浊的气息。
　　“你居然还敢嘲笑我？”秃鹫的眼神里有些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会死的？！”就算腹部被捅穿了一个大洞，安室的精神也没有离开，虽然他早已失去行动的能力，仿佛被人操控的人偶一般。安室的嘴角泛着血沫，他很努力地睁开了眼睛，风吹拂着他被血染红的刘海，露出了他略显苍白的额头。
　　“是风啊……”他缓缓地开口说着，“你听到……风的……声音了吗？”秃鹫仍旧单手举着安室，转头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可随后他听见了什么声音，令他感到有些疑惑。他发现安室的身体很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细小的沙石从天而降，滚落在地上咯咯作响。秃鹫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感觉到安室整个人都起了变化，安室的身体在不断崩裂，逐渐变成了柔软的细沙。安室对着秃鹫抬起眼来，他的脸上也不断有细沙落下，空洞的眼窝里涌出了浅浅的沙流，有如沙子的眼泪一般。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秃鹫有些紧张地大吼，他发觉情况不太对劲，于是他使劲扯住安室的手臂，试图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拽下来。只是他的指尖所及之处，碰到的全部都是柔软的沙粒，而安室已经完全吸附在他的身上，令他丝毫无法摆脱。安室用仅存的半张脸笑了笑，他的笑容里映满了疲惫，他顺着穿过他身体的手臂，又缓缓地往前移动了一步。秃鹫不免大惊失色，他不知道安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断使用另外一只手臂拍打着，想要把粘在身上的沙子驱赶下去。
　　“那么……现在就轮到我了……”安室的全身化成了细沙，在风的作用下不断盘旋，他将目标锁定在秃鹫的上半身，随即缩小了对他的包围圈。安室的身体是陶土的傀儡，他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身体撕碎，他使用了形同自杀的方式，来真正达成他的目的。沙子包裹着秃鹫的身体，遮蔽了他的眼睛，它们不断穿过细小的缝隙，堵塞了他的毛孔和呼吸道。安室在武力上打不过秃鹫，他就反利用秃鹫的武力来帮助自己，他只需要夺取秃鹫的性命，不在乎使用何种方法和手段。
　　“请你……安详地……死去吧……”安室使出了最后一点力量，将秃鹫的五官全都塞住，只要切断了人体与空气的联系，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继续存活。安室缓缓地阖上眼睛，与秃鹫的身体一起摔在地上，他能够感觉到秃鹫的动作越来越缓慢，也逐渐失去了生命的体征。然而安室本身的意志也在逐渐下降，他的精神正在被不断抽离，没有了稳固的身体的支撑，他的灵魂随时都有可能随风飘散。最终他抚上了自己的胸口，那里还保留着白老的玉石，他用沙化的手指触碰着上面的纹路，随后就停止了呼吸。
　　傀儡的身体变回了陶土，散乱地铺在布满鲜血的楼顶，同样被作为傀儡的乌鸦也被抛了出来，一动不动地蜷缩成一团。地面上只留下了白老的玉石，被掩盖了一层薄薄的细沙，周围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重新恢复了无声的死寂。
　　当众人终于赶到现场的时候，这里已经沉默了好一阵，只有一个躯体被孤零零地埋葬在沙土中，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气息。赤井抬手拨开躯体上的陶土，发现那是已经死去的秃鹫，他又看了一眼地面上散落的血迹，随即缓缓地皱起了眉头。两只小乌鸦落在大乌鸦身旁，不断尝试着把它叫醒，然而它们的努力没有半点效果，它们不免发出了几声尖锐的哀鸣。快斗也跟随着走到近前，俯下身去把那只乌鸦给抱了起来，而乌鸦丝毫没有反应，它的脑袋无力地垂在他的手心。
　　难道情况已经来不及了吗？众人考虑了一阵，决定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带回去，包括秃鹫的尸体、陶土和白老的玉石，以及那只沉睡不醒的乌鸦。安室的假身应该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将希望都寄托在那只乌鸦身上，他们期盼着安室的灵魂还在，能够继续以乌鸦的躯体作为依托。两只小乌鸦嘴里衔着玉石，放在了大乌鸦的胸口，它们日夜不眠不寐，一直守候在它们的父亲的身旁。而快斗也表示每日加班，适时给它喂一些混合了营养液的水，他也很希望能留住它的性命，并且使它早日苏醒过来。
　　这只乌鸦精疲力竭，一连睡了整整三天，而在这三天里，所有的人都没有闲着，除了需要处理秃鹫的后续问题之外，还要继续对黑衣组织进行必要的提防。秃鹫曾经大闹黑衣组织，这让组织的警惕性提高了不少，所幸这并没有动摇组织在日本的根基，不至于令其向着国际方面转移。众人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对那只乌鸦表示关心，因为它一直默默地趴在窝里，闭着眼睛什么也不说。众人相信它仍旧保有安室的意识，所以并没有表示放弃，他们打算给予它充裕的时间，来让它的身体进行恢复。
　　随即，就在第四天早晨，快斗被两只小乌鸦的叫声给吵醒，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一股脑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然而他看见，有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一只大乌鸦正面对着光辉，不断拍打着自己的翅膀。乌鸦吞下了白老的玉石，它的外表也随即发生了转换，它的体格不断伸展，竟然重新变回了人形。快斗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看着那个人披着黑色的斗篷，而安室抬手摘下头顶的兜帽，目光与快斗的眼神对视。
　　“居然变回来了？！”快斗一声大吼，他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嘘——”安室整个人坐在桌上，竖起食指示意他小声点，“时间还比较早呢。”
　　“您已经没事了吗？”快斗微微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他发现安室的确恢复了精神。
　　“算是又被人给拯救了吧……”而安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短发。
　　在秃鹫确认死亡的同时，安室体内的血液也进行了大清洗，他不会再感应到任何危险，整个人也因此变得明朗起来。然而安室暂时还无法回到真身，白老还在帮他进行一系列善后工作，等到他体内的杂物被完全清除之后，他就能以真实的自己重新归来。安室左手搂着黑白色的猫，右手抚摸着两只小乌鸦，他的表情看起来格外高兴，就仿佛有星星在不断闪耀。而快斗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也翘起嘴角笑了起来，他知道如今不需要更多的话语，只需要好好地享受这个令人感到振奋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