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坟》暮之南城

19、回归

　　我突然想起基督教里的原罪和本罪。原罪我不可避免，而本罪，却是我一个个犯下的错的积累。小时候我因为一时好奇，害死了张先，害的他的魂魄只能永远的跟在我的身边，不能投胎，现在的我极力弥补当初犯下的过错，但却在最危险的时候扔下了一直无条件帮助我的慕小白和已经被我害的不能再惨的张先。

　　“对了，”电话里的Alina画风一转，说：“明天我叔父带着小白和你那个鬼奴回来，你也不要太着急了。舌头好点了吗？要注意身体哦。”说话挂了电话。

　　啊？小白没事？我一脸无语的看着已经被挂掉的电话，这个家伙，说话说一半，害的我还以为小白他已经死了。

　　“怎么了？”秦雪担心地过来问，可能是我刚才的表情吓到她了，不过，刚才突如其来的想法也吓了我一跳，居然能扯到宗教上去。真是不正常的事情看多了，自己也变的不正常了。

　　“我那个朋友已经没有危险了，明天就能回来。”我写道。

　　“那太好了，”秦雪高兴地说：“那等他回来一定要给他接风洗尘，好好谢谢人家。”

　　“嗯。”我点头。明天的话，也应该介绍秦雪给小白和张先认识，只不过，不知道张先会不会吓到她。

　　告别之后我们各自回了家，空荡荡的房间看起来却比早晨的样子和蔼很多。人果然是感情动物啊，晚上受月食的影响，人类情绪波动都比较大，所以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乌黑的夜空中挂着的那一小轮黄如黄油的月亮也看起来可爱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和小白通了电话，也顺便向他道歉，他听了之后楞了许久，才不可置否地笑了一声，说：“你应该说，还好是你跑的快，要不然我不仅得保护自己，还得想办法保护你。”

　　也是啊，真的是被鬼府的“气势磅礴”被给吓到了，都忘记思考，小白那么厉害怎么还需要我去保护呢，真的是傻了。

　　确定好他们的飞机，我就去找秦雪。小白还是不肯和那位血族亲王一起回Alina家住，执意要回那个现在估计已经落满灰尘的房子住，所以，下午点我还要回去收拾收拾。

　　别墅里传出钢琴的声音，我站在门口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按了门铃。门很快就开了，不是秦雪，是昨天晚上给秦雪开门的那个女孩，女孩儿一看见我就知道我要找谁，说：“进来吧，秦雪在后院教孩子们画画。”

　　一楼的客厅里放着一架钢琴，还有个电子琴，两个小姑娘坐在椅子上看书，看见我进来了，礼貌着叫了声：“叔叔好。”然后又转头去看书了。

　　秦雪穿这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没有扎起来，慵懒的散在后面。她背对着我坐着，在画布上画着院子里翠绿的草坪，草坪上洁白的木秋千，以及围栏上鲜艳的蔷薇。

　　帮我开门的姑娘想喊她，被我制止了，我找了张凳子，坐在秦雪不远处看着她画画，就像高中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看着她做卷子。阳光洒在她脸上，把乌黑的头发照成成熟的黄色。我最喜欢她做物理卷子时的模样，遇到比较难的题会撅起嘴巴，然后深呼一口气，像是上战场似的摆出草稿纸。

　　明明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却依旧那么清晰，我还记得那时她在我耳边说话时的温热气息，记得她所有的小表情，记得她所有的开心与不开心，那些曾经并没有当回事的记忆，在此刻却那么明显的刻印在我脑海里。或许，我比想象中的爱她。

　　她放下画笔，伸了个懒腰，我躲闪不及，被她碰到了肩膀，她吓了一跳，站起来说：“顾帆？你什么时候来的？啊，真是，怎么不叫我。”她捂着额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责怪我。

　　“看你画的认真，所以就没有打扰你。”我的舌头好了很多，说话虽然还是有些不利索，但已经不会崩开伤口了。

　　“咦？你舌头好了？”她拉着我的手说：“张开嘴我看看。”

　　我依言张开嘴抬起舌头，她换了几个角度仔细观察了下，说：“你怎么把舌头下面给伤了啊。”

　　“嗯......这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不过现在没事了。我那个朋友下午回来，我等会儿过去帮他收拾收拾房子，毕竟好久没住了。”

　　“那我帮你吧，正好我也没什么事。”

　　“不用了，我打算请钟点工。”

　　“浪费钱。”她噘~着嘴，一如以前撒娇的时候。

　　我点点她的鼻子，说：“又不是我的钱，我住在他家，平时的开销都是他掏钱的。”

　　“哦，”她答应了，又踌躇着问：“顾帆，你不会是被我伤害的太大了，所以变成同性恋，找人包养了吧。”

　　虽然很早就知道她在上大学之后被腐女舍友拉成腐女，但没想到她的小念头打到自己男朋友身上，我哭笑不得，说：“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我没有工作，就借住在他家。等我把他安顿好了，我就带你过去，介绍他给你认识。”

　　“嗯。”

　　下午我收拾好东西回了小白家，找了钟点工把房间打扫干净，打扫到二楼我才发现，除了我的房间之外，其他的房间都被上了锁。小白一直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而且自从我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不要乱跑，毕竟他收的那些鬼也都在这栋房子。

　　收拾好房间我去机场接机，等了好久，终于看见那位引人注目的血族亲王，以及他身后穿着连帽衫，带着帽子的慕小白。

　　习惯了他穿带有上海滩风味的风衣，偶尔换风格我差点没认出来了。不过过了会儿我就明白了，那位血族亲王长的太引人注目了，还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说他在走红地毯我都信，而且慕小白长的也算惹眼，不如果他不低调一些，或许过一会儿他们的照片就传遍社交网络了。

　　不是说血族都很低调，害怕被人类发现自己的身份吗？这位亲王在搞什么鬼？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都高调的用了啫喱水。

　　“嗨，小白。”我向他们挥手。

　　小白看到我赶紧走过来，血族亲王有些没认出来我，看见小白过来了也走了过来，走近看清楚后，有些迟疑道：“顾帆？今天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是啊，谢谢亲王大老远的跑去救小白。”

　　“不用客气。”

　　“快走吧。”小白环顾了下四周。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急忙拉着两位出去。

　　出了机场亲王打电话让司机来接，小白说：“叔父，我们就不打扰了，您先回去吧。”

　　亲王有些无奈道：“小白，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真的就没有一点点情分吗？”

　　小白冷着脸，说：“抱歉，我没办法对杀死我父母的族人存有好感。”

　　“但我的弟弟也牺牲在了那场战争里了。”

　　“这也是我从来没想过报仇的原因。”小白低声吼道：“我不想你难堪，你也知道，只要我想，我就有那个能力，也有机会，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亲王无言以对。小白话讲的确实任性了些，但想到他曾经经历的，这确实已经是很大的退让了。

　　我们乘着出租车回家，没有了那位引人注目的亲王在旁边，我们的处境能好受点。上了车，慕小白把张先呆着的圆钉塞到我手里，说：“还好这东西跟你久了有些灵性，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把张先带回来。”

　　慕小白话刚说完，张先就从圆钉里飘出来坐到我旁边，说：“嗨，顾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虽然我们并没有分离多久，但这次见到他们的那般喜悦，如同多年惺惺相惜的好久久别重逢，我说：“今天晚上我们去庆祝庆祝，庆祝下你们俩安全回来。”

　　“小伙子，你们俩在跟谁说话呢？”前面缄默的司机说话。

　　我突然想起除了我和慕小白以外没人看得见张先，尴尬地笑笑，说：“就我们俩啊。”

　　“是嘛，”司机有些疑虑，说：“那你往另一边看，吓了我一跳。”

　　“哈哈，”我打着哈哈：“我那什么，有些斜视，有时候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什么灵异事件呢。”

　　“这样啊。这还好是白天，这要是晚上，还真得吓到人呢。”

　　这个司机应该没见过斜视的人，要不还真瞒不过去了。我再不敢偏过头和张先说话，只能两人一鬼悄悄商量着。

　　慕小白说：“我不喜欢在外边吃饭。”

　　张先说：“我这个样子也不好在外边吃，要是被什么奇能异士看到，想必又要惹到麻烦。”

　　我：“我们可以包间啊，等没人的时候你再出来。走呗，我请客！”

　　慕小白有些好奇地问：“我记得你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出去吃饭的，怎么今天这么积极？”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你记得我说过我的那个前女友嘛。”

　　“哦？就是那个谈了个富二代就把你甩了的。”慕小白这句话说的倒是挺溜。

　　“哎你，”我有些不开心他这样说，跟他解释：“她和那个人是假的，她生病了，治不好，不想我担心，所以才找这样个借口和我分手的。”

　　前面开车的司机说：“小伙子，你不是被骗了吧，我常年拉车，也见过那种被富二代甩了再去找以前男朋友的姑娘。我看你啊，有点像。”

　　“我和她认识十五年，爱情都快变成亲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我有些不服气，他完全都不了解我和秦雪之间的故事，凭什么随便这样污蔑她？

　　“那是亲梅竹马啊，小伙子，不是我说，这人心隔肚皮，你们都分手了却突然回来找你说她得了绝症，难道你都没想到有什么问题？”

　　“哎你这个人......”我差点怒了，慕小白及时拉住我，在我耳边说：“别和他置气。不过司机师傅说的也有些道理，你怎么遇见她的。”

　　“我是和Alina出去买东西的时候遇见她的，她和朋友在那儿租了间别墅教小孩子们画画和钢琴。”我担心慕小白不能理解，又解释道：“就像幼儿园这样的地方。”

　　慕小白一脸疑惑：“那里有幼儿园，再说，那里住了很多的名人，所以审查还是很严格的。”他表情突然一变，严肃道：“你说的该不会是D区的4号吧。”

　　我回忆了下，秦雪住的地方确实是D区4号，于是点点头，说：“怎么了？”

　　“那是间闹鬼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