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淑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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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泠之回到宫后，还见了淑妃一次。
淑妃作为李晚的母妃，向来端庄贤淑，在宫中以素雅闻名，从未失仪。
爱女横死，对她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淑妃整日以泪洗面，怀缅着死去的女儿，这让一向宠爱她的帝王很是无奈，只好让柳泠之去安慰她。
柳泠之一踏入淑妃的殿内，就后悔的肠子都黑了。
淑妃看到她的身形，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女儿李晚，红着眼眶，流着眼泪，玉容憔悴。
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得到了这独女，谁料这女儿去的突然，正是如花的年纪，便掉落在皇陵中，让人惋惜。
那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是她心尖的血啊，她的掌上明珠，竟然就这么抛下亲娘离开了。
美人榻上的淑妃娘娘容颜惨淡，轮廓在纱幔间隐隐约约展在泠之眼前，泪水挂满了素白的脸。
柳泠之在这一刻竟然感受到了来自身体涌出的浓浓不舍和心疼之情。
是李晚知道母妃伤心，所以让自己产生了这种情绪么？
她排除脑海中的杂念，规规矩矩的上前安慰：“娘娘，你莫要太伤心，生死乃是人之常事。”说罢，抬头看了一眼淑妃。
淑妃一头青丝里，隐隐冒出了几根银白的长发，白的惊人，脸庞上眼角处爬起的皱纹，似乎在提醒着，淑妃已经是一个不算年轻的妃子，前不久才刚刚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还请娘娘节哀，安乐她不希望看到娘娘因她而伤心自责。”她发自真心的劝慰。
淑妃拿出手帕，眼角的泪痕湿润，指甲上的蔻丹已经褪色，泛出惨淡的白色，自责道：“是我平时不够关注晚晚，我这个母妃，若能多劝劝她，她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的丢下眷恋而去……”
“娘娘。”柳泠之按住淑妃冰冷的手，坐在她的身边：“安乐曾给我托过一个梦，要我转达给娘娘，说是她永远敬重母妃，从没有对母妃怨恨过。”
她闭了闭眼，心道，对不起，李晚，为了让你母妃情绪镇定下来，我只能出此下策，希望你原谅我。
果然，淑妃停止了哭泣，呆呆道：“真的？”
在来淑妃的宫殿前，柳泠之自然做足了功课。淑妃最大的遗憾，最悔恨的事，就是在李晚年纪渐大时，和李晚大吵了一架，命她速速下嫁，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婿。
可怜天下父母心，淑妃是心底里希望为爱女谋一位相当的夫婿，期望她能找个好驸马，不会因为年纪大而被宫中其他公主嘲笑，可是怎奈何李晚性子犟，死活不肯下嫁他人。
争吵后，李晚放话道：“母妃，我恨你！你一直都是为了取得父皇的宠爱，而竭尽心神！你不知道，你剥夺了我的爱恨，剥夺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淑妃的心狠狠的被戳中了，她当时也是气糊涂了，摔了金炉就走，数十日都不再去李晚宫内。
结果不久后，便得知了爱女惨死的消息，她一直都在自责，自己强加在爱女身上的，是负担。
淑妃觉得，若是没有她的逼迫，李晚就不会含恨死去。她相当于间接害死了爱女，是罪魁祸首，罪孽深重。
柳泠之正是知晓了这一点，才想着如此安慰淑妃，柔柔道：“娘娘，那日我的梦里，真的出现了李晚姐姐。”
“李晚摘了一朵牡丹，让我转告娘娘，问娘娘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往母妃头上插一朵艳丽的牡丹？”此言一出，淑妃的眼圈又红彤彤的。
是啊，她的女儿李晚小时候独喜牡丹，一张素净的小脸上满是柔柔的笑，天真无邪的看着美丽的母妃，折了牡丹园里最好看的一朵，插到她的头上，拍手道：“母妃是后宫里最美丽的妃子！母妃，晚晚喜欢你！”
她收了哭声，哽咽着，强忍着呜咽道：“我记得……”
柳泠之心下一喜，决定了却淑妃的遗憾，弥补她自认的过错，牵过淑妃的手，道：“李晚姐姐把那枝牡丹交给了我，让我转交给娘娘，说，她永远不怨恨母妃，还请母妃不要自责。”
“晚晚……是母妃亏待了你呀……”淑妃心疼的叫着李晚的名字，拳拳爱女之心涌动而出。
“后来我一睁眼，发现是一场梦，只是梦里的牡丹，却到了我的手上，神奇地很。”柳泠之这才将牡丹递入淑妃眼前，替淑妃插在青鬓之间。
云鬓间的粉色牡丹层层叠叠，衬着淑妃愈发娴淑温柔。
“娘娘，你永远是李晚最爱的母妃。”柳泠之郑重道：“请娘娘振作起来。”
淑妃眼睛肿的像是核桃，听到柳泠之的安抚，脑子里乱乱的，止不住的泪流淌下脸庞：“晚晚她……真这么说？”茫然的吐出这几个字，淑妃的表情半信半疑，空洞洞的双眼让人觉得，她仿佛已经随着李晚而死去。
泠之再也无法坐视不理，淑妃的爱女之心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感同身受下，亦有眼泪滴落：“真的……”
哽咽着声音，她喉咙里轻轻的道：“娘娘，能否让我代李晚喊您一声母妃？”
淑妃点点头。
泠之扑倒淑妃怀里，像是幼时在自己的母亲怀里一样，熟悉的母亲气息充盈在淑妃的怀抱中，让人有股安心的力量。泠之鼻尖一酸，抽声道：“母妃……”他忍不住哽咽着，哭泣着。
明明之前也没多么思念自己的母亲，也不想哭，可还是哭了起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足够坚强，可近来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却哭了数次，简简单单的几个相似的动作和话语，就能轻易牵动起她的情绪，把她再世为人所筑成的坚强外壳敲了个粉碎……
此刻见了李晚的母妃，思己及人，竟让她又哭了起来……那么好一会，她都只是静静的哭了个痛快。
真讨厌啊，明明是来安慰人的，却连自己都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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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淑妃的宫中出来时，她坐到池塘旁，懒懒的打盹，眼皮沉甸甸的，随时都快阖上。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睁开眼无聊地在池子旁三步，池中浮亭处阴凉寂静，是一个好去处，十分适合小憩。
于是她挪了个位置，靠着栏杆睡着了。
梦里似乎还依稀存着淑妃的哭态，还有挥之不去的雪谷桃谷之事，缤纷杂程。
耳边沉沉的，似乎有人在私语，聒噪不堪。
害她梦里睡不踏实，真是过分。
杂糅的声音冲进她的耳朵，将她从梦里拉回现实。
她睁开眼，迷迷糊糊扫视，奇怪，一圈没有人啊，怎么会觉得耳根子吵闹的很？
“咕咚咕咚”的声音落入她的脑子里，她几乎懵了，看向池塘。
不好，有人落水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那人的头顶已经沉到了水面下。情急之下她除去袜子，就往水里跳下去，扑通一声溅起一空的水花。
跳下去她才清醒过来，浑身打哆嗦，脑子里一个激灵。
——她、她、她，不怎么会水啊！没有睡醒，脑子发热，就想着救人，自己跳下来了！
呛了几口水，她笨拙的手脚并用，大声呼喊：“快来人！！！”
喊了半天，都没人搭理。
怎么可能，皇宫侍卫诸多，现下却毫无人影？她划动手脚，憋着气向前游过去，在水底紧闭着眼睛，剧烈的水压压得她胸口喘不过来气。
她脑子赚得飞快，落水的家伙若是死了，自己肯定逃不过牵连，必须把对方给捞起来。
口鼻里憋着气，她不敢呼吸，快速的划到对方身边，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就往上浮，还好对方体重不重，拉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冷水灌入身体肺部，肋骨都要刺穿一样刺痛。柳泠之忍着剧烈的不适，将对方拖到岸上，哇的一声。
她紧紧攥着衣襟，捂住胸口，吐出来一肚子的水，浑身上下都湿淋淋的，狼狈不堪。
踢了昏迷不醒的对方一脚，她拉住对方的衣襟，正准备把他提起来骂一顿：“该死多事的小鬼！”却骂粗话的那一刻愣住了。
这位掉入水里，害得两人差点被活活淹死的，正是李怀简。
此时他一张素白的脸蛋上挂满了水珠，眉目间依稀有了以后的影子，此时安静的倒在地上，倒显得不那么令人讨厌。
柳泠之此刻恨不得打自己的脸，救人也不能救行径卑劣的李怀简，自己一时眼花心急，错救了坏人。
而且明明知道他的真面目，此时，却因为对方尚未暴露端倪，只能忍气吞声。
——毕竟再怎么，此世对方还未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若是报复，未免太小家子气。
况且时机还太早，现在是养精蓄锐的时候。养兵千日，方能用兵一时。李怀简作为不受重视的五皇子，尚能忍辱负重二十年，若是自己连这点都比不过他，何谈保身？
必须装出一幅无所事事的样子，去国远京，这样，才足以放下宫中眼线的戒心。
她心中立刻做出抉择。
忍，即使心中不甘，也需要暂时压下这口气。
正在此时，不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淑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