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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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少爷好眼力，还没有入本道观就颇有本派未卜先知的风范，真的不考虑随贫道修道成仙吗？”徐道长站在门口没有动，习惯性的咧着一口大白牙笑了笑，逆光中他的脸看得不是那么清楚，倒是一口白牙泛起阴冷的光。
“好说。”金涛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茶叶正是半月前相亲大会上第一家客栈里所泡的新茶，一番追问之下原来是跑堂小二的三舅茶园里新产的品种，不知道有没有市场于是托外甥借着客栈便利试试，正好碰上金少爷识货，不过短短半月两方已经签好买卖协议做起生意来。
“金少爷这是……要陪着听了？”徐道长一边说一边反手将门关上，顺手落栓，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掏出了一个符贴在门上，两手背在身后看不清动作，金素猜测他大概是在捏手印布阵，眼角余光瞟到金涛依旧神色自若的品茶，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直接暴露身份，还是，先把他打晕了以后再和这个牛鼻子斗？
他右手一抖，还不及有具体动作，就见到徐道长和金涛同时动了！
徐道长迅速往前一跃，同时左手执符右手捏决双唇快速启合，等人跳到金素面前时刚好念完，大喝一声“定”并一抖手中黄符，无声的贴在了金素天灵盖上，正是最常用的定身咒，徐道长不知这妖狐道行深浅，屋内也无法施展破坏力强大的咒术，以最简单的定身咒试探，又有屋内桃木家具加持，即使是上等妖怪，行动也要滞缓不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金素的手刚刚化拳为掌抬起一半就被黄符贴住，而一旁的金涛更是只来得及端起茶杯——
嗯？端起茶杯？原本以为会跟金涛有一番交手的徐道长一边下定身咒一边防备着金涛，金涛自幼就对习武颇有兴趣，拜的师傅们虽不是什么名门名派，但他聪慧过人又将习武的精力宣泄也当做缓解暴躁冲动的方法，拳脚功夫练得扎扎实实，所以真要论起动手打架，徐道长恐怕自己也不是金涛的对手。
但是，端起茶杯是怎么回事？金老爷说这金素入府以后金涛暴躁的情绪有了明显改善，眉头皱得少了，碗筷换得没那么勤了，南院的鸟叫都正常了，如果忽略掉他对金素过分频繁的接触和亲密的举动，金老爷是真要感谢金素安抚了金涛这么个好事。而且徐道长确实能感觉到金素异于常人的狐精气味，很淡，可是徐道长的狗鼻子就是闻出来了。两厢结合，徐道长也觉得金老爷的猜测有可能是真的，毕竟狐媚之术也有安神蛊惑的作用，所以他做好了金涛已经着了道两人合起来对付他的准备，谁知——
金涛端起茶杯动作也不见停歇，将属于金素的那盏茶放在他平摊的掌心中，温柔道，“这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金素：……
徐道长：……
金涛皱了皱眉，“道长，再闹我就要发脾气了。”
徐道长抖了抖耳朵，他头一回听到金少爷发脾气前还要说一声的，看他全然没有以往极度焦躁努力抑制的表情，只是不悦的微蹙着眉头看着自己，徐道长又看了看同样无辜瞪着自己的金素，难道，弄错了？
“金涛大少爷，这是妖怪。”
“妖怪也要喝水。”
金素睁着眼睛眨了眨，定身术定住了他的身体四肢没有封住他的口舌，不过他决定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徐道长为难的看了眼愈发无辜瞅着自己的金素，自己压根就还没摸清这狐狸精的底细，此时放妖，似乎不妥。
“道长。”金涛看他丝毫没有动作的意思，脾气终于上来了，“得罪了！”
徐道长听到他话音一出就赶紧往后一跳，“了”字落地时他已经窜回到门口，揭了黄符正要往外冲，反正那定身符非本人或道力高深之人取不下了，也不怕留着这狐狸害人，但是金涛的拳脚他以前是吃过亏的，这臭小子烦自己招他为徒，明面上不好说，暗地里总是想假借“切磋”之名胖揍自己，上过一次当以后徐道长就不会再上第二次。
金涛的速度却依然快过他，徐道长只觉得袖袍被人一扯一卷，身体就离门口越来越远，一下子就被金涛带回桌椅前，还未等他挣脱，一只手就被金涛扣住脉门一扭，顺着手腕滑下夹着他的手指借他之手扯下了定身咒符。
这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金涛做完后大气都没喘一口，恢复温柔表情继续催促金素，“喝茶。”
金素扭了扭上半身舒缓一下有些僵硬的肌肉，并在两人神情各异的目光中低头抿了一口不那么烫口的热茶，然后淡定的迎向金涛期盼眼神，点点头回答道，“谢谢金少爷，好茶。”
金涛满意的舒展开眉头，为徐道长也顺手斟上一杯，客气的示意他坐下一起品尝，仿佛刚才强迫对方揭下黄符的人是别人一样。
徐道长哼哼了两声，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一撩道袍坐在桌前，这个臭小子脾气从小古怪，以前稍有不顺意他就憋着脾气发闷火，自己总怀疑他在长到及冠以前会被气死，现在倒好，人没气死，开始准备气死人了。
一边腹诽着，徐道长一边无奈端起茶杯喝茶，毕竟这府上还是金家的地盘，自己咋咋呼呼的直接降妖打人也不对，唉？这个茶还确实挺好喝的。
一时之间只有三人平心静气喝茶时木制杯盏相碰的闷响声，和三人速度各一的吞咽茶水声。
等到金涛大少爷顺顺利利喝完一杯茶，金素早就摆回刚进来的姿势，两个手捏成拳头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的看着两人，抿着唇不发一语，徐道长喝了几口好茶也没了刚进来时那般咄咄逼人的气势，好整以暇的看着金少爷准备发话，时不时的撩撩眼皮子瞅瞅边上的狐狸。
都说道行越高的狐狸幻化成人越是美丽，无论男女，这只狐狸要不是那双眼睛顾盼生辉，单看皮相，还真不怎么样，要是头发放下来遮一遮那块伤疤，再学姑娘们抹点胭脂擦点粉，兴许还能瞅见个姿色出来，如今把头发高高束起，那块伤疤就这么大剌剌的暴露在空气中，徐道长看久了觉得眼仁疼。
“好了，既然大家都冷静了，我们继续刚刚的谈话。”金涛平淡的语气仿佛像在询问金家商铺这个月盈利多少一样自然，对着金素问道，“徐道长说你是妖怪，你是吗？”
徐道长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一口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全喷了出去，又赶紧在主人凌厉的目光下拿袖子擦了擦茶水四溅的桌面，哎哟喂金少爷你是不是傻，你见过哪个妖怪被人当面问是不是妖怪时会回答是的？
“是。”
徐道长擦桌子的动作一滞，僵硬的扭过头看着挑战了他道生认知的一只狐狸坐在他身边不过几尺远，低着头闷声承认自己是妖怪。
“我是一只狐狸。”
徐道长觉得，自己还年轻，见识太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