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惊人》依文

34、情之一字（五）

　　澈澧情急之下同则恒一起落下山崖，虽然领教过一次跳崖，而且苍梧山算不上太高，可澈澧还是吓得失了神。

　　山洞里，则恒看着昏迷的澈澧，担忧地皱着眉头，“怎么还没醒？”
　　易沉离在一旁看着，说道：“荀姑娘并没受什么伤，应该只是惊吓过度。”
　　则恒看了澈澧一会儿，转过身来，看着易沉离。
　　易沉离说道：“倒是你，胳膊上的伤还是快包扎了吧。”
　　则恒这才反应过来胳膊上还有伤，反应过来后就意味着疼痛，则恒咬了咬牙。
　　伴着一声，“则恒！”，澈澧醒了过来。
　　一睁眼，澈澧就看到了则恒，并且看到了他胳膊上的伤。
　　澈澧愧疚道：“则恒，我帮你包扎。”
　　澈澧从怀中摸出几个瓶子，往则恒撒了好几道药粉，还涂抹了药液，忍不住还用嘴巴吹了吹，小声问道：“还疼吗？”
　　则恒摇摇头，说道：“不疼。”
　　澈澧专注地为他包扎好伤口，则恒专注地看着她。则恒其实没有骗她，也不是早已不在意这种伤口了，而是在澈澧撒了第二道药粉之后，就真的不疼了。
　　包扎好后，澈澧还是不放心地左看看，右看看。
　　则恒收回手，不让她看了，说道：“我没事了，别担心了。”
　　澈澧又担心又气恼，“怎么会没事，伤的是你用剑的右手，你在受伤之后还不断使用你的右手，并且是全力攻击抵挡，伤口自然严重了几倍。此时你不光筋疲力尽，伤口痊愈的速度也会变慢许多。我，我真怕再遇到那些人，你，你不能再用右手了，更不能，伤上加伤。。。”
　　澈澧边说，竟是边落下泪来。
　　则恒心中既心疼又感动，用左手替她拭去泪水，“没事的，就算再有敌人，我不用右手便是。”

　　好一会儿之后，澈澧才缓下心神，走向易沉离，说道：“你怎么也跌下来了？”
　　易沉离答道：“对付不了敌人，便也跌下来了。”
　　澈澧没想那么多，便相信了他，可则恒听到此话，却有些怀疑。不过，多想其他也是无用，易沉离是友非敌这一点，则恒还是相信的。

　　三个人休息了好一阵子，则恒向易沉离问道：“易兄，这几天，你可有什么发现？”
　　易沉离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找遍了北山头和西山头，没有发现，接下来，我打算去往南面。”
　　则恒皱着眉点了点头，说道：“我打听到东面也没什么发现，看来，只有南面了。”
　　易沉离道：“南面山头最低，山洞也少，倒是有一个大峡谷。想必之下，南面绝不是藏人的好地方，所以大多数人都先去西北或者东面找寻。”
　　则恒道，“易兄并还没有去东面，选择去南面，想必是看出了暗幽之人的心思。”
　　易沉离“哼”了一声，说道：“倒也有人先去南面找寻，只是，大概都凶多吉少了。”
　　则恒想了想，说道：“这几日，你们也是遭遇此种情形吗？”
　　易沉离道，“这是其中之一，暗幽之人卑劣狡诈，屡次进攻都无外乎偷袭暗算。”
　　则恒面显憎恶：“暗幽，倒真是名副其实。”
　　易沉离道，“云疏竟落在此种人手里，我。。。”

　　澈澧知道易沉离的担忧，忍不住问道：“暗幽之人究竟为什么要抓赵大小姐？”
　　易沉离不屑道：“暗幽之人行事从来不需要什么正经的理由，只要有人和他们作对，他们便想尽办法讨伐之。”
　　澈澧道：“可是此次，暗幽之人杀了那么多绝琴城中的高手，目标倒不像是赵大小姐。”

　　易沉离说道：“暗幽之人屠掠苍生，把一切都当成游戏，把人命当作玩物，从来都不需要目标。”
　　澈澧对暗幽的了解不算多，就算她相信易沉离所说，虽然无法接受，也相信他所说的是真的。不过。。。“难道，暗幽之人没有可能是为他人办事吗？”
　　念头在脑中闪现，则恒说道：“澈澧，你是怀疑赵云季？”
　　澈澧并不敢肯定，缓缓地点了点头。
　　则恒想了想，对着易沉离说道：“澈澧所说，并非没有可能。此次被害了那么多高手，并且包括了赵大小姐手下的许多高手。”
　　易沉离面露凶狠：“难道真是赵云季？以没有目标掩盖真实目标？”
　　则恒当然也无法肯定，便没有答话。

　　空气仿佛凝结了，答案在三人心中闪现。
　　易沉离倏地站立起身，澈澧赶紧道：“你去哪？”
　　易沉离只侧了侧头，说道：“我要去救云疏。”
　　澈澧也站起来，帮他救回赵大小姐正是澈澧此番深入险地的目的，此时当然要和他一起，“我和你一起去。”
　　则恒道：“还有我。”

　　当然，无论何时，澈澧心中还是念着乘风，担心着他：乘风，你在哪儿？你有没有事？
　　那个帮了乘风并且把他拉走的人。
　　正是秦言。
　　二人走出风沙，乘风看清楚眼前之人，惊讶道：“秦言？”
　　秦言灵巧地笑了笑：“没想到我会来这里是不是？”
　　乘风道：“当然，你为何会在这里？”
　　秦言眨眨眼睛，说道：“我来救你啊，方才你没发现么，我救了你。”
　　乘风笑了笑，说道：“那便多谢你了。”
　　秦言也笑了。
　　可是，乘风想到澈澧，又担心起来，转过身，秦言便赶紧道：“你不会还想回去吧？”
　　乘风道：“我必须回去，澈澧还在里面。”
　　秦言知道乘风口中的“澈澧”是谁，但一直都未放在心上，“荀澈澧离你那么远，你保护不到她是正常的，难道和你们同行的几个人会见死不救吗？”
　　“见死不救”？这话明显不妥当，乘风听了，皱紧了眉头。
　　秦言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拉了拉乘风的袖子，说道：“我说错了，但是荀澈澧应该也不在里面了，你们只是不在同一个方向而已。你想要找到她，可是你重回风沙之中，是找不到她的。”
　　乘风思虑片刻，认同了秦言的说法，道了声“走吧。”

　　则文和则晏也逃出了风沙，在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休息。
　　“则文，我们和则恒走散了。”说话的人正是则晏。
　　“则恒似乎是和荀澈澧在一起。”则文回答道。
　　“护着荀澈澧不是一向都是萧乘风的任务嘛。”
　　则文看着则晏道：“若是离荀澈澧最近的是你，难道你会视而不见吗？”
　　则晏不语。答案自然是不会。
　　则文又道，“何况，我觉得，则恒对这位澈澧姑娘，似是有些不寻常的心思。”

　　易沉离，则恒，澈澧一起走到苍梧山的南山头，仔细并且小心翼翼地寻找起来。
　　天色将晚，易沉离有些沉不住气了，“都已经是第五日了，云疏在他们手里，已经五日了。”
　　澈澧看着易沉离担忧的模样，心中明白赵云疏在他心中的分量，此时除了帮他找到赵云疏，再多安慰的话语都是无用。
　　澈澧和则恒走得比较近，时时问他一声：“伤口疼不疼？”则恒每次都是耐心答她“不疼”，并且也问她一句“累不累？”

　　已是黑夜，三个人已经走到了峡谷，经过一处石壁之时，澈澧忽然感到不对，停了下来。
　　则恒看她突然停下，心知有什么不对，便走到她身边。突然，也感觉到了不对。
　　易沉离本在前面走着，回过头却看到二人不正常的行为和表情，心中震惊，难道？
　　易沉离大步走到澈澧和则恒的身边，一时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澈澧和则恒对视一眼，知道对方和自己心中所想是一样的，嘴角轻轻上扬，可是，此时，倒还不是值得高兴或者得意的时候。
　　则恒对澈澧道：“澈澧，你想办法先躲起来吧。”
　　澈澧很少一个人，但也知道此时，自己躲起来才是最好的。
　　则恒转身看了疑惑的易沉离一眼，正对着石壁，说道：“易兄，你觉不觉得此块石壁外围比其他两米米开外的地方，要冷一些？”
　　易沉离也转身看着石壁，“你的意思是？”
　　则恒扬起一侧的嘴角，“寒冰夜明珠。”
　　易沉离已然懂得了他的意思，若是云疏就在里面。。。
　　易沉离运起内力，“则恒兄，你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则恒道：“当然。”

　　于是，二人都运内力与掌。
　　二人都是内力深厚之人，但是面对坚硬的山石壁，都不敢有所保留。熊熊内力运与掌中，二人同时相石壁挥掌。
　　轰！
　　只闻得一声巨响，石壁竟真的轰然倒塌了。
　　黑压压的一群暗幽之人随即从石壁之后涌了出来，则恒和易沉离都已做好了准备。
　　澈澧已经躲了起来，她听到了那一声巨响，但她知道不能去看，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一定要躲好。
　　则恒执行过多少任务，什么样的场面又没见过呢？易沉离此时的杀伐之气更重，这七年来，他无数次为了赵云疏经历生死。此刻想到云疏就在里面，易沉离怎么会不全力以赴。
　　则恒也不想有什么保留，所有武学自然是全数施展。
　　暗幽之人绝不会是易沉离的对手，更不会是则恒的对手，他们只不过是靠着数量上的优势和暗器才能支撑一会儿。尤其此刻，云疏就在眼前，易沉离怎么会不越战越勇。易沉离战得酣畅淋漓，则恒也受到影响，周身如火一般气势汹汹，内力在体内激荡，则恒感觉到内力的巨大消耗，而这种枯竭般的消耗正是重造的开始，每一次重造都意味着极大的提升。所以在此刻，则恒的双眼已红，脑中所有思虑已无，真正是进入了无我的境界。
　　而易沉离也感觉到则恒的这种状态，受到激励，战不能停。他二人可谓是相互触发，共同进益。

　　也不知厮杀了多久，除了重伤逃窜的少许之外，大多数暗幽之人都在此洞中丧命。山洞中盈满血腥之气，地上的血液不知要多久才会干竭，又不知要过了多久才会被风沙掩埋。
　　澈澧躲在几块巨大山石的夹缝中，即便发觉没了动静，仍不敢动弹。对澈澧而言，这些都太残酷。即便是澈澧，救治一个人是多么不易，可是在利剑之下，人命却是太过轻贱脆弱。
　　待到则恒找到她，澈澧还是低着头，蜷缩着。
　　则恒心中不忍，缓缓蹲下，握了握她的胳膊，唤了声：“澈澧。”
　　过了一会儿，澈澧才抬起头，她早就告诉过自己，不能拖后腿，无论何时何境。
　　极力隐忍，澈澧勉强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赢了？”
　　竟然会有这般脆弱又坚强的女子，澈澧的眉眼像是刻在了则恒心中，则恒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说道：“是，赢了，我们赢了。”

　　易沉离自然潜进山洞，赵云疏果然在里面，只是奄奄一息。
　　易沉离大喊：“云疏！”
　　赵云疏努力睁开双眼，细细的声音，“沉离。”
　　易沉离抱起赵云疏，迅速离开山洞。

　　则恒托扶着澈澧和易沉离碰了面，说道：“已经入夜了，我们还是先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山洞，休息一夜，明日再回去吧。”
　　易沉离很想尽快回去，想找人诊治赵云疏，可也知道夜路难行，若是再遇敌，只怕应付不来，便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