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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8-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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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没有了樱木的吼叫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咣”的一声后,最后一缕光线在厚重的铁门合上后被完全切断,周围立刻陷入浓稠的黑暗之中。
流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有些身不由己,力不从心的感觉,显然惩罚之链的效果还未完全消失。那个站在执事身后,忽然跳出来,一脚跺开没有防备的樱木,又用光链把自己绑起来的男人就是难得一见的圣殿骑士?流川不屑的撇撇嘴,圣殿骑士竟然偷袭。
移动了一下身体,人整个从一个小平台上翻倒下去。这样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流川一边坐起一边想,最少自己感觉不到背脊撞在地面的疼痛。
周围静的有些无聊,也许那个红毛猴子也不是一无是处,最少有他在自己不会这么无所事事。随即流川对自己忽然冒出的想法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闭上眼静静地躺着,等待身体慢慢恢复。
寂静中,渐渐可以听到微弱的滴水声。
虽然并没有想过要逃跑,但是熟悉一下自己被关押的地方还是很有必要的,于是流川挣扎着站起来,沿着四壁摸了一个来回,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走过的路途,这里似乎是拜鲁城西侧那个巨大喷泉的附近或者下面。
下意识的摸摸腰间,挂在腰上的装饰剑已经在被抓的第一时间被收走,流川的嘴角勾了勾,活动一下手指,摸索着解开上衣的扣子,再分开繁复的花边,由贴身的软皮挂带上拔出一个小巧匕首。
摸索到湿漉漉的墙面,翻转了匕首,用手柄一块块的敲击石壁,在靠近顶部的地方,有两块发出明显的咚咚声,或许是后来修建喷泉和水池时大规模的挖掘过于靠近这个地牢了。摸清了周围环境的流川打了个哈欠,把匕首重新插回皮鞘里,摸索到台阶,挪回刚才摔下的小平台,毕竟那里比较干燥。
好在已经是初夏,虽然地面有点硬,倒也并不是不能忍受的寒冷。靠着墙,挪了挪身子,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流川闭上眼睛,那个白痴会着急吧,肯定会的,挪动一下身体,嘴角浮上一丝笑,缩缩脖子。
呼吸声逐渐均匀绵长起来,和微弱的水滴声在幽寂的空间中一唱一和的回响起来。
大厅的蜡烛一支接一支的被熄灭,水户和仙道站在门口对着离去的人得体的打着招呼,等人完全散去水户才长长出了口气,开始着手整顿自己酸疼的腰。
仙道看着仆从关上大门口,扫了眼扶着墙捶腰的水户,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等!”水户从后面追上来,脸上带着一惯的闲散,“这种情况不适合一个人呆着,我去陪陪你?”
仙道看了眼水户,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置可否的扬起眉毛。
推开门,用火球术点燃桌上的蜡烛,“要看书吗?”仙道一边脱下外袍一边问水户。
“没兴趣。”水户已经坐在桌边。靠放着仙道法杖的桌边。
“消磨时间而已,这里有几本书不错,是介绍拜鲁城历史和遗迹的。”仙道走到书架旁边,手指在一排排的书脊上划过,然后抽出一本,靠在床头,“你自便?”
“嗯。”看了眼躺在床边看书的仙道,水户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又把视线移回桌上,看着烛泪一滴一滴落在银色的烛台上,还未凝固又有新的滴落下来。
对着微弱的烛火点燃新的蜡烛,再把蜡烛固定好,藤真他们至今还没有传回来任何消息,而这已经是第三根蜡烛了。
“该睡了吧,洋平。”
仙道合上书,揉了揉眉心,平静地说。
水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自己说是留下来陪仙道的,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与其说是陪伴,监视仙道不让他乱来才是更合适的说法。
“你知道,”水户耸耸肩,苦笑着戳戳还很柔软的蜡,“赶我出去我也只能在外面呆着,反正在藤真或者牧回来之前我得看着你。”
仙道随手翻着书页,脸上挂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只去偷偷看一眼,保证不让他们发现。”
水户摇摇头,和仙道认识多年,怎么会不了解他的个性,看一眼不被发现是没问题,关键是看过这一眼后呢,如果情况不妙仙道是那种什么都不作,乖乖回来的人吗?
仙道看着没有丝毫妥协意思的水户,笑容一点点淡下去,拿在手上的书被扔在桌上。
“别想逃跑。”水户抓起仙道的法杖无奈的笑,“虽然我最不愿意和你动手。”
两个人一动不动的站着,魔法元素开始在两人身边聚集,被包裹在中心的烛火也不再摇曳,静静的在地上投射出两人淡淡地影子。
第一个收回对魔法元素控制的是仙道,既不想和水户动手,也不能和水户动手,威胁无果后,只能再想其他办法。随着仙道坐下,水户也收回对元素的掌控,放下仙道的法杖,重新在桌边坐下,两人相对无言,各怀心事的面面相觑,直到神推门进来。
也许是等的太久有些麻木,神进来之后仙道不但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反而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倒是水户有些紧张的站起来问,“怎么样了?”
神拉开椅子坐下,笑得有些苦涩,“不怎么好,现在樱木和流川被分开关着,牧拿出自己圣骑士和殿下的身分也只争取到和樱木见了一面。好在樱木在被问讯的时候一口咬定是两个人开玩笑,完全是自己胡说八道。”说完看了眼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的仙道,“很抱歉。”
“抱歉吗?”仙道好像忽然回过神来,淡淡的笑起来,“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神撑着下巴苦笑着,他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那样,“我和流川架着樱木出去,打算到中庭等一会再回大厅,我在一边的树上靠着,他俩不知怎么的就斗起嘴。”神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了几口,“你也知道流川的,前一句白痴,后一句白痴,翻来覆去地,就把樱木说急了眼,然后就脱口而出,问流川是不是,喜欢……喜欢……”神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水户似笑非笑的脸,接着说,“男人。还是喜欢一个小气又狡猾的男人,然后就被恰好出来透气的圣部的执事听到,然后就……”神摊开手,无可奈何的笑,对于这件事,除了用飞来横祸,他真的是再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哪个部的执事听到了?”
“最不该听到的那个部。”
“裁判所?”仙道的声音和脸色一样冷下来。
“裁判所的执事……”水户脸顿时变成了苦瓜,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仙道……”神伸手握住仙道放在桌上,有些颤抖的手。
“进了裁判所的骑士有几个活着出来的?”仙道的声音并不高昂。
神和水户默然。
仙道朝靠着法杖的桌边走去。水户的眼神飘向神,神微微摇头。
仙道拿起法杖,向两人笑笑,“谢谢。”
“一路小心!”神走过去,一手拉开门。
拍了拍神的肩膀,两人侧肩而过。
水户坐在椅子上,看着神扬起右手,掌稳稳切在仙道的后颈,仙道身体一软,直直的倒下去,手里的法杖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39
首先感到身周的摇晃,闭着的眼可以感觉到微弱的光影不时在晃动,可是薄薄的眼皮却重逾千斤,怎么也睁不开。石化术?完全清醒却一动也不能动的仙道尝试着想动动手指,果然完全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
身侧震动了一下,感觉光线猛然亮了许多,随后听见藤真的声音响起:“还有多久会醒?”
“一个小时吧或者更久些,已经饿了这么久,我没有再给他喝催眠药水,改用了石化术,这样等他醒了可以让他吃些东西。”很陌生的声音在头侧响起。
原来自己身边有人。仙道挣扎了一下,依旧是无果而终。
“给你水。”藤真的声音近在咫尺。
“这里我会照看,藤真阁下还是去前面看看。差不多快和花形团长他们汇合了,仙道团长身体不适两团合并还需要你多费心了。”
身侧又一震,光线暗了下去,随后感觉有水缓缓的流进嘴里。
“已经醒了吗?”
随着身边陌生人的小声嘟囔,仙道感觉眼皮上拂过一抹凉意,一直不听使唤的眼皮终于抖了抖,睁开了。稍微适应了下,眼前一大片的深棕色是简易的车顶,身边的人微微探身,年轻的脸,瞪的很大的眼睛带着一丝好奇和惊讶,“咦?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醒来,难道药剂的分量搞错了?”
果然是个完全陌生的魔法师。
留在车里照顾自己的人是个陌生的魔法师兼药剂师?虽然仙道对谁在身边“照料”自己并不在意,现在看到的是一张如此年轻的脸就实在让仙道有些猜不透因果了……。虽说帝国也一直很注重中下层人才的提拔,但是这么年轻能被重用和信任的却始终是常踞帝都的世家子弟,最不济也是湘北或者陵南学院毕业的贵族精英。而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陵南魔法学院毕业的,不然自己不会全无印象,更不用说世家子弟,那些人不是打小一起玩的,也是见过面的,这个人是谁?能被如此信任?被藤真指派守在完全不能动的自己面前。仙道想说话,却遗憾的发现能动的似乎只有眼睛,只能微微转了转眼珠,把这个陌生人再打量一番。
年轻人有些别扭的笑了下:“鄙人宫益义范,一直跟着高头老师学习魔法。”
高头?仙道所知姓高头的魔法师只有一个,高头力,帝国首席宫廷魔导师。仙道微微眯了下眼,自己小时候曾有段日子经常泡在宫里,那不短的时日里也不过远远看到首席魔导师三四次,对于宫廷魔导师的体系更是一无所知,只听说首席魔导师和两位次席魔导师都会不定期的出外巡游,遇到天分不错的孩子就会带回帝都做自己的入室弟子单独培养。只是这群人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宫廷举办的宴会这群人也不会列席,一直是魔法师中最神秘的一群。
宫益把放在身边的毛毯又对折了一下,伸手把仙道稍微扶起一点垫在他头下,“仙道团长先吃点东西吧。”随即又带些羞怯和歉意的接着说:“不过只能吃些流食,藤真团长特别吩咐没有他在场,不能让你说话。”
躺在临时搭建的床上,目力所及只有帐篷顶和从帐幕间投射进来的一束橙红色的光线,仙道静静地注视着这一抹余晖,让自己沉浸在这抹余晖微妙的色彩变化中。
仙道知道藤真很忙。狮牙骑士团已经和从鹰扬骑士团剥离出的一个法师团、两个骑兵团、一个剑士团顺利会合,新进四个团的编入,物资的调配,这些本来是自己和藤真一起处理的事务,现在全是藤真一个人在打理,自己帮不上忙也该做个成年人该有的觉悟:不要添乱。
自己这是怎么了?作为狮牙骑士团的团长,现在的自己每一个决定甚至关系到上万人的性命,当时不但有那种鱼死网破的想法还准备实施……,让流川知道了那天自己的反应,肯定又会被骂好几声白痴的。
仔细想想自己确实太冲动。自己去了能做的事流川也完全可以做到,作为单兵作战最强的龙骑士,流川只要召唤了银龙完全可以做到一骑当千,既然流川选择了乖乖被抓,自己去了流川也未必会跟自己走。到头不但什么也改变不了,还会让事态更加恶化,作为唯一“举报人”的樱木坚决否认,再加上牧他们的从中斡旋,事情并不像自己开始觉得的那么糟。
想到樱木花道,仙道只能在心底苦笑,虽然刚知道事情经过时,有那么一刻暴怒到想一道雷劈了那家伙,但自己心底是知道的,那个单细胞的简单家伙确实不是故意的。这真的只是一个无心之失,要说错也是自己,时不时就跑去流川那里,还自以为小心谨慎,结果被这个容易冲动的简单家伙都感觉到了。
“想什么呢?这么安静。”藤真的声音蓦然响起。
仙道回过神。不知何时四周已经安静下来,帐外的火光闪烁着,在帐顶忽明忽暗的交错着。
昏暗中烛火举到仙道面前,藤真俯下身仔细的端详。
烛光下仙道依然可以看到藤真眼底淡淡的青痕,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天。这些天要和特使打交道,还要整顿军务,还要担心自己和流川,恐怕在这段时间藤真都没怎么休息吧。
“哎!”藤真显然读出了仙道眼里的平静和那抹歉意,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对身后招招手,“可以不必石化他了。”
宫益从藤真身后的阴影中闪出来,嘴唇轻微的动了动,一阵凉意瞬间传遍仙道全身。
终于可以动了,仙道想从床上翻身坐起,刚一挪动又‘啊’了一声倒回床上。刺痛细密的穿透神经,像千万的针扎遍全身,身体倒回床上的刹那久未活动的骨骼发出“咯吱”的怪音,随之是肌肉的阵阵抽搐,仙道忍不住又‘啊’了一声。
“先别动,你可是一动不动的躺了三天三夜了。”藤真幸灾乐祸的看着表情扭曲的仙道低声的笑,笑够了挪到床边,伸手轻轻揉捏着仙道麻木的四肢。
“还不是你指使人干的好事!”仙道嘶嘶的吸着凉气还不忘抱怨。
手上加了几分力,享受的听着仙道又大声吸了口凉气,藤真这才对还在营帐中的宫益说,“这两天麻烦你了,今晚你先回去休息,我想仙道团长的病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随着宫益的脚步声渐远,帐篷中只剩下衣料的窸窣声和仙道低低的吸气声,烛火轻轻的摇曳着,缓解着两人之间的沉默。
“好些了吧?”藤真甩甩有些发酸的手,拧干一边水盆里的布巾递给仙道这才撩起盆里的水洗手。
仙道把布巾敷在脸上,慢慢吐了口气,伸了个让全身酸疼的懒腰,勾起嘴角笑,“藤真团长按摩的手艺相当不错啊!不知道某人是不是经常享受?”
看了看自己湿淋淋的手,藤真放弃了掐一把仙道的想法,心有不甘的踢了一脚床了事。甩甩手上的水走到桌边又点了支蜡烛,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的喝着,顺手翻开桌上的一摞地图。
仙道又安静的躺了会才翻身坐起,把布巾丢回水盆,看着不搭理自己只是反复对比地图的藤真讪笑着凑过去,眼睛在地图上扫过,微微皱眉,“这是……北战区的地图。”
藤真嗯了一声,用手指在地图上点点目前狮牙骑士团所在的驻地,抬眼看着仙道苦笑着,“我们会在这里休整三天,整合一下队伍,然后从东南逼近山王的傲翼骑士团,狮心骑士团已经在两天前向西北进发,绕经萨克城和最近临时驻守在那里的青炎骑士团汇合,然后协同龙啸骑士团希望可以拦住山王的锋芒。”
仙道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倒了杯水慢慢喝下,“他们的前锋骑士团还是圣武骑士团吗?”
“是啊,由河田雅史和松本稔率领的圣武骑士团,有绝对优于咱们的重装骑兵,紧随其后的是由号称山王最强骑士的皇子泽北荣治统帅的血誓骑士团,所以元帅才把和山王有交手经验的花形团长调过来。已经快三年了,虽然说是战略问题,但我们还没能和这次西征的元帅北堂交过锋,总是让人很不甘心……。”藤真少见的垂下头,声音也跟着低下去,“我这两天整理了下这一年多来北区的战报,近半年为了配合我们,北区的伤亡远比我想象的大了许多。”
仙道伸手握住藤真放在桌上的左手,藤真的手很凉,微微的颤抖着。
“不用担心,我们会胜利的。”仙道很郑重的说。
几秒后藤真抬头看向仙道,目光如以往那般坚定,微微扬起嘴角,握住仙道并不温暖的手,“很高兴你恢复正常。”
勾起嘴角,仙道知道自己笑了,“流川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在这里,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藤真笑着把地图推给仙道,“那你就做好你的事,我要去好好睡一觉了。”
40
泽北荣治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有些无聊的说,“一步棋而已,何必想这么久?”
“又没什么特别的事,反正是消磨时间,多想想也没什么吧。”深津一成把玩着指间的棋子,盯着棋盘不为所动的说。
“好无聊,不玩了。”泽北再次打了个哈欠,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晃了晃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深津无奈的把棋子丢回盒子,“谁也没想到丰玉那边会败的那么快,我们现在过于深入敌人腹地,元帅让我们先暂缓攻势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什么敌人腹地!”泽北霍然转身,表情少见的冷酷,盯着深津的眼睛缓缓说,“这海南平原本就是我们山王的,如果不是那个近百年的冰壁阻拦,我们山王的铁骑早已经踏破神奈川的帝都了。”
深津心中一凛,单膝跪下,“是,泽北殿下。”
“深津……”泽北的声音拖得很长,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要忘了!这才是我们的家园。”
“深津从没忘记。”深津一成深深低下头,每次见到对什么都好似无所谓的泽北因此激动起来,自己全身的血液也会随之沸腾,这才是自己想要效忠的王,会带着大家重回家园的王。
“至于丰玉。”泽北轻嗤了一声,抬抬手示意深津起来,“本来就不需要和北野合作,他手下那些家伙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竟然被两个新手统领的才组建没多久的骑士团击溃。听说他也被迫退位了?”
深津点点头,有些遗憾,“是啊,还真是无情啊,不过听说那些骑士团的团长都很忠于北野,估计丰玉还要乱一阵子。”
“当初还不是说动了那些选帝侯才促成北野同意出兵的,结果一败涂地,连三角要塞都丢了,立刻翻脸把那个老头子弄出来当了替罪羊。”泽北想起那个说起话笑眯眯,很有精神的老头也不由的有些感慨。
“您以为北野有的选吗?不是这些家族八十多年前用命填出三角要塞,当年丰玉就被神奈川抹去了。”深知听了自己的话殿下又要阴郁的深津忙添上半杯酒,转移话题说,“虽说目的没有完全达到,好在神奈川在那边的消耗也不少。”
“牧绅一的情报我们知道不少,另一个团的团长是……仙道彰?”泽北凝视着杯中的红色液体忽然问:“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这个……”深津犹豫了一下,“他是神奈川的元帅仙道信的次子,但在此之前他只是神奈川比较有名的魔法师,此次他被任命为团长在神奈川也引起不小的震动,甚至有人怀疑仙道信的目的何在。”
“事实是他们非常漂亮的击败了丰玉。”泽北歪着脑袋想了想放下杯子,推开门摆了下头,“和我出去走走。”
“是。”
巡逻和值守的兵士恭敬的看着两个人穿过中庭登上岗楼。在环外城墙一周后回到主楼,泽北登上内城墙的顶部,借着星光看着环路连外侧的雉堞上错落的痕迹,“这里加固过?”
“是,当时攻城这里损毁的很严重,东侧的内壁坍塌了一部分。”
泽北站住拍了拍城垛,抬头看着无月的夜空,满天的繁星,忽然跃上墙垛。
“我会摧毁他们。”泽北看着西北,那里有着神奈川最强的骑士团‘龙啸’,说完又转身抬手指着西方,星空的尽头是无尽的黑暗,“摧毁他们之后,我们一起去那里,夺回我们家园。”
西方,那是神奈川帝都所在。
深津凝视着在墙垛上迎风而立的泽北挺直的身影、被夜风卷起的猎猎衣袂,单膝跪地,“如您所愿,泽北殿下。”
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对于那些教廷的大人也许是件很累的事,但对于一年多都在海南平原上征战的流川却是再也轻松不过的事情,虽说想睡觉但这下午出发时给自己拷上的手镣真的很碍事。摆弄了一会手镣,听了会不时传来的马嘶声,实在折腾不出什么的流川无聊的撇了下嘴。
凛凛的风吹过帐房,刚加过木柴的火堆噼噼啪啪的轻响着,火光中流川枫靠着车轮仰望着无月却布满繁星的夜空,这种景色总让他想起家乡的那个夜晚,忽然间觉得有一点点寂寞。
“难得你还没睡着,把这个披上,过了午夜外面有些冷。”神宗一郎把手里的薄毯扔给流川,顺势在一旁坐下。
“你怎么在这?”流川打开毯子披上,有些迷惑的看着神。
神哭笑不得的伸手在流川的头上使劲敲了下,“我一直都在,我是被牧特别派来协助看守你的。中午出发前圣殿骑士念的那些你都没听吗!”
吃疼的流川伸手揉着脑袋小声嘟囔着:“念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我能破例跟着都是牧凭着他圣骑士的资格和皇子的身份去拜托了好几次才被允许的!”神捂着自己的额头,流川的反应还真是让人无力。这么严重的事情当事人完全没放在心上,反而是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一群人被折腾的乱作一团,又要忙着疏通关系,又要小心翼翼的观察仙道的反应,还雪上加霜的接到立刻赶赴北战区的命令。
流川眨眨眼,察觉到神的表情不善,难得乖巧的没有说话。
“你要知道你的待遇有多好,不用被关在囚车里,只带着手镣。”神无奈的叹口气,捡过一根树枝把火拨的更旺一些。
樱木,如果那家伙被关在笼子里!流川瞬间想到这一情景,嘴角不由得翘了一下。
扔了树枝的神低头在背囊里摸索着,错过了流川这个隐约的笑容,不然准要再郁闷一阵了,“手伸过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流川还是合作的伸出手。
神已经拿出一叠细绒布条,拽过流川的手,借着火光把绒布一圈圈细密的缠在手镣上,然后绑紧,再拿出伤药仔细的涂抹在流川已经破皮的手腕上,“这是藤真学长特意吩咐的!要心存感激,知道吗?”
“哦!”流川打了个哈欠,算是领了情。
神沉默了一会,压低声音说,“你为什么没逃走?当时就算有圣殿骑士在场,你也完全可以逃脱的。”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就在神以为流川不会回答时,流川突然开口:“这种时候我想留下,也必须留下。”
神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着流川,“我以为你所有的努力都只是想变的更强。”
“曾经是。”流川摩擦着自己手上的剑茧,自己确实变的更强了。比自己预料的还强,但是,似乎还不够。
“你……这也太冒险了。”神抬起手揉了揉流川的脑袋,“这可是被教廷视为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旦被裁判所定罪会被处以火刑的,你有没有搞明白。”
“明白。”流川打了个哈欠,“条例我记得很清楚。”
“那你还这么理直气壮?”神泄气了,这家伙是勇敢还是无知自己已经搞不清楚了。
“这么多人死去都无动于衷的主,”流川很认真的回答,“我才不要去信仰。”。
“你绝对是被某人带坏了!”神捂着脸躺下去,没有信仰的骑士,这要传出去又是一项大罪,还是不要想了,再想自己都要混乱了。
看着指缝间的夜空神有些迷茫:是啊,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为什么还要发生这么残酷的事情。主是世界的创造者,为什么要对自己的造物如此区别对待,有的愚昧贪婪、有的善良高尚、有的比魔兽还要残暴,有的比创世典籍中的恶魔还要邪恶。
神侧转身,火堆旁靠着车轮的流川已经歪着脑袋裹着毯子睡着了,稍微遮住眉眼的黑发被轻柔的风不时吹起。
41
怎么看这都是一座雕琢精美的生命女神像。材质选用了不易风化的花岗岩,女神的衣饰雕刻的相当精致自然,就连神态也完全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只是女神高举的双手齐肘断去,就连恬静美丽的脸孔也被砸碎了大半,本该由高举的双手间潺缓而出的水顺着女神残破的手肘流淌着,留下了一道道绿色的污痕。
藤真就坐在斜倒在喷泉前的树干上,看着这尊残破的石像出神。
分配营地前藤真照例绕着这个小镇转了一圈。不难看出这是一处曾经颇为繁荣的小镇,虽然人口不过两三千人却有着三个面积颇大的市场,五六个小酒馆、三处铁匠铺,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武器店。
这里被废弃了多久?藤真的视线从女神像移到街角,半塌的墙下粉色和黄色的花朵在杂草中坚强的盛开着,墙内大约是的厨房,钉在对面墙上的木质隔板上还放着一小摞盘子,折了腿的桌子斜靠在凳子上,落满灰尘的桌面上残留着一些陶器的碎片和几支干枯的看不出颜色的花。
藤真闭上眼。每次看到这些生活的痕迹,藤真总是不由的会去想象,这里曾经住着怎样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然后心就不由的疼起来。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怎样才能让这些结束?这该死的战争!
这是狮牙骑士团这一个月来的第三个驻地,任凭狮牙骑士团在傲翼骑士团周围迂回往来了两次,傲翼骑士团竟然完全不为所动,固执的守在岛村子爵的城堡周围。
一直紧咬着龙啸骑士团的圣武骑士团也停下了追赶的脚步,紧随其后的血誓骑士团向西南移动和傲翼、圣武骑士团成犄角之势。由主帅堂本统帅的狮蝎骑士团本已经拖后三团很多,这时反而又退后二十多里,一副完全脱出战团的姿态,却巧妙地挟制了南路,把狮牙骑士团夹在当中。
战局突然静止下来。山王的几个骑士团就这样巍然不动的盘踞在海南平原的腹地,漠然的注视着神奈川的几个骑士团在四周游弋。本来确信山王因为补给线过长是完全耗不起的,现在反而是山王先摆出了准备打消耗战的姿态,藤真烦躁的把十指插入头发抓紧。
“哎。”很熟悉的声音在身边传来,带着一些揶揄。
“都安排好了?”藤真吁了口气,站起身却发现仙道身边还跟着宫益义范。
“差不多吧。”仙道挠挠头,敏捷的一跳,坐在藤真刚离开的树干上,指指宫益,“他说有事情报告你。”
藤真瞪了眼仙道,转头看向宫益。
“报告藤真团长,全镇有水源14处,十一处干净,可以食用。”宫益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其他三处被污染,可能……可能是尸骸造成的。”
藤真嗯了声,接着说,“你去通知池上团长,让他派人把这三处被污染的水源填掉,还有顺便请花形团长过来一下。”
“这种局面,你怎么想的?”藤真在仙道身边坐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仙道一本正经的看着藤真,认真的说:“经常叹气可是会变秃子的,我可完全不想看到美丽优雅如你,变成那种样子。”
藤真张了张嘴,最后忍不住轻声笑了,用肩撞了下仙道,“补给总是山王最大的问题。”
仙道揉着被铠甲撞疼的肩膀点头,“我也这么认为,但是他们不动反而是我们被动了,正面抗衡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元帅他们目前应该也没什么对咱们特别有利的办法。”
“那你呢?你有什么办法吗。”藤真依旧不死心的问。
“不算是好方法。”仙道的眉梢微微的下垂,“我的骑兵机动性优于山王,如果能引他们出来追击,然后在途中……。”仙道忽然侧头问藤真:“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风声?”藤真显然也听到了,疑惑着转向背后,不远处的营地里已经有些人钻出帐篷,有的惊慌,有的愕然,抬头看着天空。蔚蓝的天空下一个庞然大物正扇动着翅膀飞快靠近,白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白龙?怎么可能?”藤真有些疑惑的喃喃着,神奈川的五位龙骑士确实有一位是骑白龙的,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仙道总算看到龙的次数要比其他人多的多,最先反应过来推了把还有些发愣的藤真飞快的说着,“可能是敌袭!你快去集合弓箭手,首先保护食品和武器,让骑兵照顾好马匹。”随后迅速结印让风把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魔法师立刻在各自营地集合,尽快撑起无属性结界保护营地,剑士原地待命。”
白龙又张开了嘴,随着头的晃动,泛着淡淡蓝紫色的龙息如潮水一样喷涌而下,在撞上透明的结界后发出低沉的轰响。四溅的蓝紫色光焰顺着结界流下灼烧着地面,半弧形的透明结界像溶化的玻璃一样凹进了块,闪过一层淡淡的绿光,躲避在结界中仰望的兵士同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看看攻击无果,白龙又飞起十多码一摆尾巴换了方向,又一口龙息喷涌而出。
“注意法师的替换!注意魔法元素的均衡!”仙道大声的提醒着。
这种无目的的攻击已经持续了一阵,构造结界的魔法师也换了一轮,被换下的魔法师正抓紧时间休息,已经整装完毕的弓箭手都注视着结界外这个庞然大物。
仙道一边注视着白龙的,一边思忖着:现在局面已经稳定下来了,这样双方持续消耗下去,己方的优势会越来越大,既然已经不能再造成更多的破坏,龙骑士却依旧在这里飞来飞去,行动也并没有特别针对物资或者其他什么,也完全没有其他的后援出现,为什么还要继续?为了让骑士团的人都脱不开身?之后呢,目的是什么?仙道握紧了手中的法杖,虽然目的不明,但是既然敌人是想困住己方,自己就绝不能让对方如愿。
泽北的眼尾瞥见一个人走了出来,忙示意白龙转身面对走出结界的魔法师。
泽北在龙背上俯视着仙道挑起眉头,这家伙似乎有些面熟?手中的龙枪朝下一指挑衅着,“山王誓血骑士团团长泽北荣治。”
“神奈川狮牙骑士团团长仙道彰。”回礼似的举起法杖,仙道眯着眼,死亡雪域那次险些致命的偶遇忽然就清晰的跳出来。
庞大的龙身遽然下降,强风激的尘土四起,瞬间笼罩了仙道的身影。四起的尘土忽的成漩涡状聚集,漩涡的中心一串火球连珠般朝着泽北飞去。
不用泽北示意白龙已经侧过身,用侧腹部承受了法魔攻击,只是火球而已,虽然比一般的法师数量来的多些,速度也快些,要伤到龙还是远远不够的。
火球在龙身上炸开,轰!轰!轰!一连串的轰鸣声中,龙身猛然一斜。爆炸的伤害确实不足以损伤厚厚的龙鳞,但产生的冲击力却出乎意料的大,白龙庞大的身躯在失去平衡后横着滑翔出一段距离后左翼撞上了结界。
结界猛烈的震动了一下,操控着结界平衡的法师们手心都吓出了一层汗,只是一瞬的接触,几个人却肩负着这个结界中所有人的性命,最终结界成功的承受住了白龙庞大的身体,白龙的身体再次失衡,朝右侧翻了过去。
“法师攻击!”仙道毫不犹豫的再次举起法杖喊着。
火球、冰枪、电箭、陨石、风镰……,各种法术拖着各色的光交织在一起,瞬间眼前的天空变的色彩斑斓的,绚烂中仙道还是很清楚的看见,已经失衡的白龙尾部猛甩,双翅用力的扇动了一下,在翻滚中硬是把庞大的身躯拔高了许多,躲过了大部分的攻击。
猝然,仙道听到了一个声音,或者……是震动?那一瞬间仙道甚至没有分清这到底是一种声音还是自己以为听到了声音,只是觉得自己的体内在震动,还有自空中传来的压迫感。
抬起头正对上白龙金色的眼珠,还未完全合上的嘴里露出的雪白尖齿,这是龙的咆哮?白龙的身体一沉,又再度振翅飞起,巨大的头颅一晃,蓝紫色的龙息倾泻而来。
“结界!”
这次连仙道的手心也握了一把冷汗。
平日的练习这时显示出了效果,虽然不少魔法师还没从那阵震慑中完全清醒,但身体先于思维动作了,岌岌可危的时刻结界还是构造成功,虽然并不是很稳固,还是抵挡住了这一次吐息。
已经准备再次扑下的泽北忽然轻拍龙脊,看了眼东南方那道不怎么显眼的蓝光,心有不甘的一挥龙枪。白龙仰起头长鸣一声,在结界上猛然一踏,振翅朝着西北方飞去。
目视着白龙,直到飞远仙道才让法师们撤去结界,藤真已经忙着让各团迅速清点伤亡人数和损失。
一个传令兵分开人群挤了进来,凑近藤真快速飞快的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藤真觉得也许是周围太吵杂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藤真副团长,由南路运来的补给刚刚被山王的骑兵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