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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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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哈布斯坦公爵(下)
贝兰特举起双手投降,吉格喘着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咬着牙咯咯作响,累得浑身发抖。
这时候,刺客们要么伤重毙命要么被卫兵们围困,已经全部被制服了。人们逐一揭开这些蒙面人头上的黑布,再没有发现什么熟面孔。只有那个被贝兰特刺死的人,被吉格认出是一名近卫军士兵,而且是上尉的另一位好朋友。
不远处再次传来马蹄声,隐约还能看到火把的光亮,好像有一大队人马正朝这里赶来。吉格的心又悬了起来。
“别担心,上尉,”拉斐因伯爵走过来对他说,“那是我们的人。”
果然没多久,等对方走近现身,吉格认出了他们的制服:是近卫军。
“我们来晚了吗,大人?”为首的指挥官瓦尔夫少校从马上下来,问伯爵道。
“不,正是时候,少校,要知道,我很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拉斐因一边说一边摘下血淋淋的皮手套——光他一人就干掉了两名刺客,并迫使一人缴械投降。
“剩下的交给您了,”他对少校指了指已经束手就擒的敌人。
瓦尔夫走过去,一眼认出他的属下,也被震惊到了。
“上尉,您带给我的惊讶远胜过羞耻。”他对贝兰特说,语气里流露着对这位属下的爱护与惋惜,“作为您的长官,我却要亲自护送您去国家监狱,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吉格呆立在一旁看着他的朋友被拷上镣铐、押送上马,对方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上马走吧,上尉,我们的使命还没结束呢。”
拉斐因来到他身边,温和地提醒道。除了一点血腥味,这位多才多艺的年轻贵族基本已经恢复成以往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了。
两名重伤员被近卫军用担架抬去治疗了,剩下八名卫兵和指挥官们一起继续护送着马车,沿原路出了树林。
外头的天已经亮了,加重了恍如隔世的感觉。吉格骑在马上,完全不去留意接下来的去向。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分不清捏在手里的是缰绳还是剑,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大哭一场。
进城后,一行人来到了位于圣卢克街的梅纳利侯爵府。
“又怎么了?!他把我这里当成旅馆了吗?!”
依然一身黑衣的侯爵夫人从府里出来,用她那惯有的犀利口吻讽刺道,只有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了紧张与忧虑——或许她不知道刚才树林里发生的事,却不会看不见破碎的车窗和负伤的卫兵。
还在扮演车夫的拉斐因伯爵下来亲自为打开车门。残留在框上的玻璃渣簌簌落下,他甩了甩袖子将之抖落后,钻进马车里。
作为整个事件的主角,国王一直没有露面,不知是睡得太熟还是被吓坏了。
很快,伯爵抱着里面的乘客出来,就像之前杜雷耶把他抱进去时那样。
最后下台阶的时候,他太着急,直接跳了下去,导致兜帽滑落下来,露出沉睡者的面容——竟是贝恩公爵!
看着那头灿烂的金黄色短发,吉格既惊诧又疑惑:这么说,从一开始就是公爵穿着国王的衣服和斗篷在冒充……不,不是冒充!看情形,他不是正常的睡觉,而是中了什么麻醉剂!
可问题是:如果坐在马车里的人一直都是公爵的话,那么国王在哪儿?
“不……”同样惊讶于眼前事实的梅纳利夫人喃喃着,摇摇晃晃地走近。她一把抓住拉斐因的胳膊,大声说:“快阻止他!不能让他被杀死!”
“很遗憾,夫人,”伯爵平静地回答,“一切恐怕已经结束了。”
听了他的话,侯爵夫人先是睁大双眼,继而无力地闭上,昏厥了过去。
于是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去,去看看一个钟头前,也就是在夏莫尔树林里发生那场混战前不久,树林的另一端发生了什么。
那时正是上午七点钟。
作为决斗的一方,西格诺夫•法尔森在半个钟头前就到达了这个约定的地点。我们知道,他是弗兰肯人,这个民族的严谨守时就跟埃克兰人的放浪懒散一样著名。
稍后没多久,见证人罗格维尔男爵带着随从和由其保管以示公平的武器也来了。
等待的人变成了三个。他们全都面朝西面,树林的方向,可是当太阳开始升起的时候,从南面,架桥的小溪流向的方位传来了奔跑中的马蹄声。
骑马而来的有两人——身披斗篷,兜帽盖着头,马跑得很快,看上去风尘仆仆的。
等到了目的地收缰勒马后,骑手们同时将帽子放下,露出他们的脸——一个是诺加莱•杜雷耶男爵,另一个是国王。
洛贝朗从马上下来,脱下斗篷扔在地上。
“男爵,我迟到了吗?”国王问见证人。他穿着短裤和高过膝盖的长靴,上身只有一件衬衫,连领巾都没有戴,头发披散。可以说,除了在寝宫,他从未像这样朴素过。
罗格维尔男爵从背心里掏出表,平静地看一眼,“刚刚好,陛下,差两分钟七点。”
“那就好,”洛贝朗点点头,“第一次参加决斗就迟到,准会被人家当笑话流传出去。”
法尔森露出奇怪的表情,像是对情人以这副模样现身感到诧异。
“你在说什么?”他走过去,脱下自己的长外套披到对方肩头,“穿上衣服,现在很冷。”
洛贝朗谢绝了他的关爱,“您说得对,是有那么一点冷,不过很快就会热起来了。”
他脱下伯爵的外套,没有还给他,而是直接递给了随行的杜雷耶;然后走到见证人那里,从随从捧着的盒子里拿起其中一柄宝剑。
“抱歉,没有来得及通知您,”他一边说一边十分老到地用手指擦过剑锋试验它的锋利度,“亲爱的奥立维因为健康的缘故不能亲自赴约了,作为他的临时副手,由我来与您对决……这合规矩吧,我尊敬的老师?”他回头问见证人。
“是合规矩的,陛下。”国王的前任剑术教师牵着帽沿点点头,“另外,您不用这样称呼我,在剑术上,敝人已经没什么可教给您的了。”
“‘一日受教,终身为师’,不管怎么说,我是从您手里接过第一把剑的。”洛贝朗说着,朝老人谦逊地低头行了个礼。男爵连忙摘下帽子回了个更大的敬礼。
法尔森既不去取剑也不说话,一只眼睛看着这些人的一言一行,像座雕像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洛贝朗把剑夹在胳膊底下,漫不经心整理着衬衣袖口的花边。
“看样子您还很惊讶?难道您认为本人亲自出马还不配当您的对手?”他抬了抬眉毛说,没有了那些华丽的装饰,以往那些轻浮造作的气质也似乎随之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曾为人察觉的、陌生又纯粹的狡狯、冷酷……令人不寒而栗。
“不如让我来说明确点: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在那座树林里被埋伏好的刺客顺利地干掉?法尔森伯爵……或者,让我们像您的朋友那样称呼您——西格诺夫•哈布斯坦公爵,亲爱的‘S.H.’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