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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1 ...


  •   “哥,起来吃点饭吧!”何思源轻轻摇了摇何沁远的肩膀。

      何沁远这两天精神恍惚,睡眠很浅,经常在惊惧呓语中惊恐的睁开眼。

      思源很担心,他这个样子像极了发病的前兆,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照顾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疏解他抑郁的心。

      何沁远觉得眼皮沉重,用尽了力气都无法睁开,可是他知道他是清醒的,只是他无法说出话来。

      卧室很小,一家人挤在里面,就显得很局促。

      陈妈抱着淑雅,淑雅已经开始打瞌睡。“这两天就吃了半碗稀饭,正常人都受不了,怎么办呀。”

      何思源也很着急,摸了摸何沁远的额头,还是很烫。“要不送哥去医院吧。”

      吴静站在外围道:“大哥三天两头就发烧,早就适应了,再说了,这大晚上的去了还不是把你晾在一边。”

      吴涵扯了扯姐姐的袖子,让她少说两句。

      吴静九个月了,最近胎动频繁身子难受,全家的精力都在何沁远身上,对她不管不问。这两天,都是吴涵去接她,让他心里很不痛快,看着何沁远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简直觉得就是一个大包袱。

      陈妈看了一眼吴静,然后轻声道:“孕妇要多休息,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吴涵拉着吴静出了屋,小声道:“姐,你小点声?我看大哥都没睡着,这话让他听了多不好。”

      吴静道:“听到就听到,当初本来就是嫌弃他是个残废,我就不想嫁给何思源。还不是他,给我说自己能自理,不会成为负担,聘礼给的也算丰厚,要不然鬼才嫁!”

      吴涵把她拖进卧室道:“小点声吧!那残废手里还有钱,小心得罪了他,一毛钱都不给你。”

      吴静道:“怕什么?他就何思源这么一个弟弟,他那样子又不能娶妻生子,迟早也是给我的。都那样子了,成日把存折扣在手里,把钱看得跟命一样。”

      吴涵道:“可以了,大哥也没亏待过你,说话积点德不行啊!”

      吴静往床上一躺,道:“谁是你的大哥呀!你就只有一个姐姐不知道啊!你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赶紧回你的店子里睡觉去,别在这眼气我。”

      吴涵道:“我才不像你这么冷血,大哥那边都急得团团转了,我哪有心情回去睡觉,我和姐夫轮流守夜。”

      他说着往外走去,吴静在他身后冷嘲热讽:“嘿哟,我看你对爹妈都没那么孝顺,你愿意熬夜就去天天守着,我懒得管你。”

      吴涵进屋的时候何沁远已经醒了,出了一身汗的汗,嘴巴干的结壳,一咧嘴就横出一个血口。何思源托着他的头,把插了吸管的杯子递到他的唇边。

      何沁远困难的偏头含住了吸管,却连把水吸上来的力气都没有。

      何思源只好把他的头托高,缓缓给他灌了一些。

      何沁远望着陈妈,淑雅已经睡了,还不停砸嘴巴。

      “陈妈……去睡吧……我好多了……”他说的断断续续,浑身都没有力气。

      何思源道:“陈妈您老快去睡吧!你要是再病了,那才叫忙中添乱。”

      陈妈道:“那好,我去睡一会,夜里要是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喊我呀!”

      吴涵道:“放心吧?不是还有我吗?”

      陈妈离开前一步三回头,心里担惊受怕,生怕何沁远有了什么闪失。

      何思源把哥哥搂在怀里,感觉他的后背都湿透了,于是对吴涵说:“去柜子里拿一套干爽的睡衣。”

      何沁远任由他们摆弄,看着他们托起自己干瘪的屁股,把睡裤提了起来。他忍了好几次,还是没忍住,小声的哼哼了两下。

      何思源帮他躺平,轻声问:“是不是哪里疼了?”

      何沁远摇摇头,道:“没事……就是……睡久了。”

      何思源道:“别骗我了,我是你弟弟呀!”

      何沁远勉强勾起一抹微笑,道:“也是,我都瘫了14年了,什么都瞒不住你,就是委屈你了。”

      何思源最听不得这话,每次听哥哥这么说,他都想大哭一场。哥哥到底犯了什么错?老天爷要这么对待他。

      “疼……后背疼……”何沁远喘着气,眉头紧蹙。

      何思源帮他侧了侧身子,右侧没有腿,只能垫上软垫,撑起缺失的臀部。

      何思源和吴涵,一个揉腰,一个揉腿。

      “哥,你那天到底见了谁?”

      那天何思源看时间已晚,到店里接哥哥的时候,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何沁远全身痉挛,已经说不出话来。

      何沁远沉默了一会,说了句“饿了”便成功引开话题。

      何沁远半靠在枕头上,小口小口咽着稀粥,吃了小半碗就咽不下去。其实他一点都不饿,怕大家担心,只能勉强咽一些。

      “我睡了多久?”他问道。

      何思源道:“睡了快两天了。”

      何沁远抬了抬脖子,急道:“大黄回来的吗?”

      何思源刚要说话,吴涵抢着道:“回来了,那死狗烦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享了几天福,给它剩饭都不吃,光知道叫,我就把他关在店里了。”

      何沁远露出笑容道:“别欺……负……它。”

      吴涵道:“他是我大爷,我哪敢呀!”

      何沁远勾了勾嘴角,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何思源道:“我的哥耶,快点好吧!全家老小还等着你坐镇指挥呢!你这一倒,群龙无首,陈妈都给我们吃了两天面条了。”

      何沁远笑了笑:“吃点素……也好……”

      “天天吃就要面带菜色了,所以,我的哥哥你快点好吧,我们家才能正常开火。”何思源一副愁眉苦脸,何沁远无声的笑了笑。

      吴涵突然道:“是不是有人敲门?”

      何思源一听,道:“好像是呢!这么晚了谁呀?吴涵你去看看,问清楚再开门。”

      吴涵边走边道:“这个家穷的连个菜叶子都翻不出来,你们还怕有人抢劫呀。”

      他打开门一看,那个帅老板抱着大黄,他开心喊道:“大黄!”

      这畜生当真是遇到了金主,都穿上衣服了,不过这件瓢虫外套真的适合老狗。吴涵觉得这个老板的审美观有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屋里简陋,家具拥挤的排在两边,中间留了一条宽敞的过道直通卧室,方便轮椅进出。

      魏家承道:“何沁远呢,我有话对他说。”

      吴涵指了一间卧室:“大哥在那个屋里。”

      魏家承还没过去,就听见何思源焦急喊道:“哥你怎么了?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吴涵,快来帮忙!”

      魏家承跑到门口的时候,只看见何思源和吴涵已经把人牢牢的按住。从两人的缝隙中,可以看见床上全身痉挛的人。被子下的脚胡乱蹬着,露出来的双手连带着肩膀都在抽搐。

      何沁远疼的扬起脖子,用头去撞身旁的扶手,发出悲咽声。

      那一声声悲鸣像刀子一样在魏家承的身上开了无数个窟窿。

      他恨他,却并不想让这人死去,甚至害怕这个人就这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看见吴涵用力压着何沁远抽搐的双手,何沁远目光涣散,侧头偏向他的方向,张了张嘴。他看清楚了那个口型,那人双眼湿润,望着他,无声的说:“……我疼……”

      那一瞬间,他几乎丢盔弃甲,大步流星走了过去,一把将吴涵拉到一边,搂住了几乎快崩溃的何沁远。

      何思源抬头看见他,“啊”了一声。

      “先帮大哥止住痉挛,其他的事儿等会再说。”魏家承用一只手臂圈住他,只觉得怀里的人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他用另一只手掰开何沁远的双唇牙关。

      何沁远疼得意识涣散,眼前开始模糊,已经认不得人了。被咬破的下唇往外冒血,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口腔里咬破的地方出了大量的血,呛得他开始咳嗽,呕吐,加重了痉挛。

      有什么东西伸进了他的嘴里,强制性分开了他的牙关,他本能地合上嘴,就听见耳旁有熟悉的闷哼,他突然就张开了嘴,再也没能咬下去。唾液混杂着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流,他努力的想睁开双眼,却无能为力。

      魏家承覆在他的耳朵旁,轻声说:“哥,你放松,深呼吸。”帮那人按摩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人右手手指蜷缩,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帮他打直,刚一松手它们又抱成一团。两个胳膊不是一样粗细,右胳膊摸起来足足瘦了一圈。

      他抬头看向何思源,看着何思源隔着被子揉捏着那人的下肢,那轮廓分明只有一条腿,右腿到大腿根部的地方齐齐展展凹陷下去。他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脑子都是混乱,这10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这样的何沁远,突然就狠不起来,也许这些年他就没有真的恨过他。

      何沁远鼻涕眼泪口水糊了一脸,巨大的动静吓坏了陈淑雅,小孩子尖锐的哭声在黑夜里回荡,魏家承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何沁远以前也痉挛过,最严重的时候两便失禁。那时候魏家承双目失明,闻着那一股股臭味,止不住的干呕。

      可如今,看到这样的何沁远,除了心痛,只剩下心痛。

      若是狠不下这颗心,他的报复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

      他搂着怀里的人,抓着他的手,悲恸道:“何沁远,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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