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注定（考古）》田心隙光

48、048 典斋01

　　红漆的木质雕花门已经关上了，看来这家店铺是已经歇业了，可是门缝中漏出了一丝亮黄色的灯光，看来店铺中还有人。

　　“咚咚咚”我抬起手敲在木门上，声音很沉。

　　过了一会，从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们已经歇业了，你明天再来吧。”男人的声音有点低哑，听起来不年轻。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叫沈古在里面？”我提高了声音问。

　　过了一会，我听到了脚步声，“吱呀”，木门被打开，我看到了沈古的脸。沈古走出来后又将木门轻轻掩上，小声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白了他一眼，回问他：“那你怎么在这？”

　　“我跟店主聊几句就走，你先回去吧。”沈古说。

　　“那行，你去聊吧，我就在门口等你出来。”我抱着手，看着他。他要真的只是聊两句，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哎”沈古叹了口气，转过身打开门，说：“你进来吧。”看来是场长谈。

　　“多一个人多份力，你要相信我。”我小声对沈古说。

　　我跟在沈古身后进了店铺，面积并不大，只是一个四十多平米的小店铺。店铺的两边都摆着玻璃的柜子，柜子里摆放着如意、坠子、青铜酒杯、鼻烟壶……各种古董。墙上挂满了水墨丹青，梅兰竹菊烟雾远山样样都有。

　　店铺最上头摆了两张太师椅，云纹红木，中间一方红木茶几，茶几上摆着墨绿瓷盆，盆里栽着歪脖子树盆景。店铺中间摆放着一套完整的茶具，茶具两边摆放着蒲垫。

　　“我一个朋友。”沈古指着我对店主介绍。

　　蒲垫上坐着一个中年大叔，精神利落的黑色短发，人到中年却未发福，脸上劲削的轮廓明显，应该是刻意锻炼保养的结果。这位大叔应该就是店主了，他头也不抬，缓缓的说：“来者是客，坐吧。”

　　“这是傅叔。”在蒲垫上坐下，沈古在我耳边小声说。

　　傅叔穿着立领对襟唐装，五颗盘扣一直扣到领口，缎面的衣衫工工整整，没有一个褶。他手上捻着紫叶小檀佛珠手串，盯着旁边黑色铁壶冒出的袅袅水汽。

　　“傅叔好。”我恭恭敬敬的打着招呼。

　　“哎。”傅叔笑着答应了一声，清脆爽朗。“哟~水开了。”他将佛珠手串饶一圈，系在腕上。

　　傅叔打开青色的瓷罐子，拿茶钥舀了少许茶叶放进紫砂壶中，那紫砂壶不大，两只手掌就可以抱的下。

　　“我来吧。”我拿起烧水的黑色铁壶，朝紫砂壶中冲了大半壶的沸水，盖上盖，准备给傅叔的杯子里满上茶水。

　　傅叔按住我的手，接过紫砂壶，笑着将壶中的沸水一股脑的全倒了。

　　我转头望向沈古，傅叔这是不肯喝我泡的茶？不会是我这一来就做错了什么吧？

　　沈古微微的摇了摇头，似乎也不知道原因。

　　傅叔笑意不减，说道：“第一道是洗茶水，不能喝的。”

　　原来傅叔是讲究茶道的人。我也不敢再随便帮忙了，只能看着傅叔慢悠悠的朝紫砂壶里倒了满满一壶的水，然后用盖子一点点抚去上面的一层水，让茶水跟壶嘴同高。盖上盖子，将整个紫砂壶用沸水淋一遍。最后傅叔拿着小小的紫砂壶将面前的三个茶杯斟上茶水，七分满。

　　傅叔一手托杯底，一手扶杯沿，将茶奉到我面前。我赶忙接过杯子，这白色杯子外烧着蓝色的鸢尾，杯身很轻很薄，可以透光，在外侧就能看到茶水的位置，做工精致。

　　茶水还有些烫，沈古抿了一小口，意思一下，就开口了。“傅叔，我这趟来是想问你个事。”

　　“小伙子，别着急，茶烫口，慢慢喝。”傅叔也不接话。

　　傅叔这一通泡茶的功夫讲究下来，已经折腾了不少时间，我等的都快坐不住了，沈古来的比我更早，等的更着急了，现在傅叔居然还让我们慢慢等。

　　这是一个卖古董的店铺，这个古董店铺只怕是不简单。这些古董珍宝从哪里淘来的？应该不止是从乡下收来或者机缘巧合所得，这家店八成跟盗墓贼多少有点关系。他未必亲自参与过盗墓，但总认得几个干这行的人。

　　我们这一个月翻遍了各种文献资料，也没能找到烽帝皇陵的线索。正常途径受阻，沈古大概是一时情急想到了用“地下”途径。没有人考古发掘过烽帝的陵墓不代表烽帝的陵墓没有被盗掘过。这些盗墓贼或许知道一些线索。

　　吴炮一向喜欢这些盗墓灵异之事，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知道这么一家古董店。古董店不看店铺大小，只要有一两件镇店的珍宝，那就是名店。事情牵扯到盗墓贼就复杂了，他们行业内有什么规矩禁忌，他们会动用什么手段，我们全都没法预测。所以沈古瞒着我，一个人先来探探底。

　　看傅叔的样子应该是经过大场面大风浪的，他都发话了让我们慢慢喝，我们自然是急也没有用。我端着杯子，吹了一口气，烟雾随着气袅袅娜娜的凹出一道曲线。看到茶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一点，我喝了一口。

　　真他妈苦！

　　咽下茶水，我脸上表情不变，夸道：“好茶。”

　　傅叔一笑，说：“小姑娘，我看你对泡茶知识全然不知，怕是也没喝过几种茶吧。”

　　傅叔言下之意就是说我没见过世面，不要强行装逼。我脸上一红，仿佛被人抽了一耳光。这真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嘿嘿嘿”我强笑了两声，“这个茶我正好认得，这是老鹰茶。”我指着手上的杯子说。

　　“不错，这是老鹰茶。”傅叔说。

　　老鹰茶是我奶奶家那边的特产，她每年都会摘一点送给我们喝，并不是什么名茶，只是有些解暑开胃的作用，所以老人家特别喜欢。传说这种茶大多长在悬崖峭壁处，只有老鹰才才可以摘到，所以叫老鹰茶。

　　傅叔品了一口茶，说“你们想要问什么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你们是不是老鹰？”

　　我现在才品出老鹰茶的好喝之处来，入口苦现在已经化为了香甜。傅叔的意思我明白，问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有没有这个能力问。

　　沈古也听明白了，一咬牙，说：“我们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要不您先听听我们要问什么，听完您出个价。”

　　傅叔又喝了一口茶，只笑，不说话。

　　这是不谈钱？可是不谈钱能谈什么呢？开店经商不就为个钱嘛。

　　我站起来，看了一眼这个古董店里的东西。隔着玻璃柜子，我看到一个手掌大的白玉婴儿，下面的牌子标着“舛代玉婴”。灯光照耀下这块玉倒是细如凝脂白璧无瑕，是块好玉。可是这旁边的青花瓷瓶也标着“舛代”可就太假了，舛代只有私窑，做工粗糙，可烧不出这么好看的青花。

　　看来这个古董店里的东西真假参半，考买家的眼力，自己眼力不济，买到假货，只能自认倒霉了。傅叔既然允许假货的存在，必然也不是真君子，我更加肯定他并不是真的不爱财。那就是爱财也得取之有道。

　　老鹰茶要是真的只长在悬崖峭壁我奶奶那身子骨能摘的到？所以说给钱也得给对方法。我指着一串铜钱，这串铜钱一看就是真的，但是价格应该是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我问：“傅叔，这串铜钱多少钱啊？我喜欢。”

　　傅叔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报了一个数，“好眼光，二十万。”

　　擦！我眼睛睁的滚圆，这是多加了一个零吧。这串铜钱固然是真的，可是也不可能贵到这个地步。我虽然只是做考古，对古董的市场价了解不多，但是心中也有个大概的谱。

　　傅叔看我一脸惊吓的样子，淡淡的说：“千斤难买心头好，我看姑娘喜欢才报的价。”

　　这价格还真是难让我喜欢起来。这真是漫天要价，这附加的应该就是信息费了。我们出钱，买他知道的信息。我想我大概买错东西了。

　　我含着泪，咬着牙，硬掰着手指移到上面，指着上面那幅水墨画，一片留白，黛眉远山，一叶扁舟，一身蓑衣的老翁撑杆在湖中央。意境很好，可惜是幅假画。买真品傅叔要提价，那我就买幅假画好了，反正是假的，就算加价也加不到多少。

　　傅叔一笑，抬起头说：“那幅画啊，那我就卖你便宜点。”说完无根手指头一伸。

　　“嘿嘿嘿”我讨好的笑几声，伸长了脖子，小心翼翼的问：“五千？”五千我还是可是承受的。

　　傅叔咳了一声，大声回我：“五万。”

　　我的乖乖，这还叫便宜一点，这可是一副假画啊。

　　我跟沈古都还在念书呢，沈古有些奖学金，我们跟着杨教授还有些微薄的工资，可是五万块钱是绝对没有的！

　　“可这是……”我准备说，这只是张假画。

　　沈古堵住了我的话，“傅叔，要不这样，我们先付您五千定金，画你替我们留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再付剩下的钱？”

　　“我们卖东西的就是找有缘人，你们要是实在喜欢我倒是可以帮你们留着。”傅叔说。

　　“那您先听听我们的问题？”沈古问。

　　“咳咳”傅叔咳了两声。

　　这就要定金了！我跟沈古赶快摸了摸口袋，都怪现在手机支付太方便，我们两人搜刮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凑不够现钱。我随口问了一句：“您有支付宝吗？”

　　一抬头就看到傅叔拿出手机，说：“扫支付码吧！”

　　嗨！收钱这事傅叔倒是赶在流行第一线啊！

　　我们点完确认支付，傅叔才锁了手机，发话：“问吧。”

　　“您知道冥朝开国皇帝烽帝的皇陵在哪吗？”沈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