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东尧储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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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清脆的杯子破裂声吵醒的，朦朦胧胧的听到身边有人在争吵。觉得气氛不对，暂且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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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臭乳未干的无知小儿凭啥子管我们，我不服。”
“夔，你冷静点。”
“怎么能冷静，子月，你说说看，奶娃娃就要骑到我们头上了，能服气么?”
“不服气。”
“羿，总算说了句大实话。”
“滚，笨熊，别靠近我。不然杀了你。”伴随着一声响亮的拔剑声。
“你…”
“大家莫要伤了和气，主上心里自然有数。”
“巫知说的对。”
良久再无人说话。
莫名其妙地听了这样一段话，心想，他们肯定绑错了人。
猛地忆起昏倒前嗅到芰荷香，唉，怎么哥哥也被绑了?天啊，还有一场婚礼等我回去呢! 这都发生了什么事啊?快要逼疯了。
我有些头疼了，是该起来把事情弄清楚了。
佯装刚醒，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四处环顾了一下，发现屋里杵着四男一女。
“你们是谁?我哥哥在哪?”
所有人若无其事地睨了我一眼，却没人回答。
一阵阵淡淡的草药香拂来，不禁让我心神一凝。扭头看去。
在我旁边，离我最近，站着个双手插在袖子里的年轻人。他看我的眼神是所有人中最平和。衣着讲究，五官尤为出众，灵动的双目深处却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
房间正中央有张圆形的桌子。有二人围坐着桌旁。
左边的那个是位黄衣女子。她垂下眼帘，淡然地在品茗。只见她容貌秀丽，明眸皓齿，有一头长长的黛发，缠上发带，随意地洒落在肩上。
把目光集中在她发带上，诡异的红泽是我至今未见过的。但被哥哥告诫过，凡沾染艳丽色彩之物，恕不可接近。
心疑那绝对不是普通的色彩，是鸠毒。假使我的猜测没错，她即然随身携带毒物，无疑是用毒的高手。
与黄衣女子相反方向，坐了位彪悍魁梧的汉子。赤面长髯，身形硕大强过一般人的几倍。
想到先前听到一人称另一人为“笨熊”，被称之人便是他了吧。他被唤做熊不无道理，我叹了口气。
霎那他冷眼敏锐地扫过我，骤然拧起浓眉，脸部的肌肉轻微抽搐着。从架式上不难看出他藐视我，甚至达到了厌恶的地步。
无端遭人鄙夷，心生不快。面上却神情自在地挪开视线。正好瞥见有一白衣少年站在窗棂边。剑眉朗目，英气勃发，目驰着窗外。腰间配了把剑，剑体青灰，浑然无迹。
年纪虽轻，摄人气势却令人不容小觑。
感到脖子间一阵凉意，浑身不自在。寻着感觉过去一看，在房间门口处站着个的男子。唇如涂朱，俊美的脸上略显阴柔，欣长的身躯。自觉在这群人中，他各方面都最为深藏不露。
看得出他们并无杀意，于是礼貌地又问了一遍，“林若轻不过是一介女流，自问没有得罪诸位，不知为什么要绑架我?”
半响，房间里依然鸦雀无声。僵持的气氛仍在延续。
我挑眉，对于他们的举动，实在不能理解。俗话说，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猛一拍大腿，起床，朝房门大步走去。
阴柔男子冷不防地伸手拦住我，“你还不能离开。”
我懒得转头去看他，嘴角尽是嘲弄的笑意，“终于开尊口了? 可是我现在没话说，也不打算浪费时间陪你们耗了。”
男子闻言睫毛动了动，望向我，一对上我暴怒的眼神，随即他眉宇间透出几份女子的抚媚，清澈得着实令人心动。
他哪里知道，我的耐心已经磨光了，谁愿意不明原因地困在这里?
不屑地他轻柔的眼神，推开他阻挡我的手。
刚抬步，便在此时，林若靖和东尧辅佐王翩然而至。
“别人若走，老夫不会留。你若要走，老夫不能放。”
我错愕地看着辅佐王，又看了林若靖。如同从万里高空坠落的感觉，头晕目眩，被四周的一切压得喘不过气来。房内的五人见状，纷纷拱手作揖，“臣等叩见辅佐王，参政知事。臣等心目中的储君人选是德才兼备的皇族后裔，请辅佐王三思。”
“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言。往后东尧没有辅佐王，只有太宰。”辅佐王不以为然地看着他们，摇手道。
我此刻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又好笑又好气，他们谈论的话题像是围绕立储君而展开，而我对此没有半点兴趣，却把我抓来。引起我注意的是哥哥怎么会是别国的参政知事?截断思绪，质问他，“哥哥，你是东尧人?”
林若靖没有掩饰地颔首，“轻儿，先坐下来再说。”
这一动作，表明了他早就知情。只觉得浑身落入冰塘中，有一种细小冰冷的东西在心上密密的结了起来，心中涌起一股浓郁的被欺瞒感，不再望他，假装不解其意地定在原地。
辅佐王径直走上主位，往下一坐，待坐稳后，出言惊人道，“我的孙女，可否与老夫喝杯茶，聊聊家常?”
…什么时候是他孙女了? 心中的疑惑重重围困住了我，无以复加。不想和他多啰嗦什么，直接问，“我要听真相，怎么成了你孙女?”
他微诧之后，一脸慈祥地笑笑，“给你讲个故事吧。”然后又扫了眼在场所有人，“你们也听听。”
“是。”他们恭敬站立于我和辅佐王面前。
又稍稍平静了些，我才机械地走到桌边，坐下。感到林若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偏要把视线挪开看别处。
“东尧国皇族是个母系氏族。按祖制，东尧历代的帝位只能由女性后裔继承。
帧元元年十二月，储君登基，成为帧元帝，是东尧第十八代女帝。
帧元三年，你外祖母与我大婚。
你外祖母四十几岁才怀有你母亲。
帧元二十三年十月，好不容易诞下你母亲。
中年得子的她继而把生活重心完全改变了，疼你母亲入骨，再也不出宫。几乎夜以继日的守护在你母亲身边。
我苦劝多次无果。你外祖母眼底只有你母亲的喜怒哀乐，再已无暇也无心过问朝堂琐事。
全部奏疏都交还予大臣们手里，命他们自行去处理。
短短半年时间，不少大臣们妄图把持朝纲，结党营私。致使国本动摇，百姓遭殃。
为了东尧千年江山社稷，我日以亟盼你外祖母重振朝纲，却一次次失望而归。百官出言进谏欲逼宫。
我无奈之下便私自做了抉择。趁入夜，将你母亲偷运出宫，协同你外祖母赠予我的定情之物---龙海夜明珠，一同交给忠仆。并再三交待要好好的安置你母亲。
回宫后，对你外祖母坦明一切，唯独隐瞒龙海夜明珠一事情。你外祖母大怒，罢免我的官职，闭门三日，不食不眠。第四日时，恢复上朝，并派人四处暗访你母亲，但再也无法联系上那个带走你母亲的仆人。这一暗访便长达十几年之久。
帧元二十年二月，你外祖母突然倒下。同年五月凌晨，深知国不可一日无主，你外祖母趁弥留之际，手书遗诏。皇位传位于你母亲。另擢授老夫辅佐王一职，速速把你母亲寻回，继承大统。
顺着龙海夜明珠的线索寻探，又过了几年，得知当年的忠仆乘船遇难，但是你母亲却幸活至今。
而此时，她已嫁为人妇，身为人母。”
他长叹一口气，瞳眸里有异样的光芒滑过，但他掩饰的非常好，让我看不透。
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可惜啊，为时已晚。你母亲久居深闺，纤柔娇弱。论胸襟，论气节，哪点都不如你外祖母。
我知道她是我女儿，流有着帧元帝的血。但撇开儿女私情，要成就为雄霸一方的国君，没有帝王风范，她凭什么能担任国家政务?而我则拿什么给东尧子民交代?
恐会铸成大错，思量之下，认为她还是远离朝庭的勾心斗角，图个安身也好。
所以我概不相认。
能辅成为国君者，即登基为国君。如不成，可取而代之。幸好你母亲生了你。
为了能更好地教导你，我遣林若靖入林府，以你哥哥的身份，从小细心照拂你，传输一些理学知识给你，多长点见识也好。
然而年年收到的结果差强人意，确切地说，你也未能彰显出王者之气。
直至在金銮殿初见，你思筹出严谨的抗灾谋略。让我很震撼。
第二次在列国比试上，你的演出新颖独特，迸射出光芒。竟让我有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当时我对自己说，人无完人。只要国君肯体恤百姓，亲和自然的形象未尝不可。
所以，将你带回东尧。至此，整个事件就是这样。”
他的这番话如平地惊雷，在我心湖撩起了轩然大波。双眼眯合半分，审视着辅佐王严肃的表情，他眸子泛有闪闪星光，显然不似玩笑。
把先前与乌拉葛，母亲的对话联系到一处，也寻不到一点破绽放。
是呀，谁会拿一国之君的皇位开玩笑?
滑稽透了，这太突然了,我压根没有想过自己是皇族后裔，能坐上东尧王的宝座，便问，“倘若我不顺应天命称王呢?”
“哎，老夫年事已高，撑不了几年朝庭。如今东尧久未见着国君，惹了不少人垂涎皇位。你拥有正统的皇族血统，东尧岂能容许外姓人来掌管。
不管怎样，你回东尧，优先解决久无国君的燃眉之急。
所以在未有女性储君之前，你没有选择，只能登基。”他目不转瞬地看着我，似在提醒我，这可是我义不容辞的使命。
皇族血统不容混淆，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只是个平凡人，不可能做到治国平天下。“如果我成了东尧王，会犯下许多愚蠢的过错。”
他没有立即回答。从容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茶。再抬头时，他的眼睛瞬间变得犀利，轻描淡写地说，“谁也不是天生就注定当皇帝，什么决策都由王决定，哪还需要朝臣么?面前这些人皆乃朝庭最为得力的臣子，且会由他们辅助你。”
思索了片刻，冷眼扫过他们，见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紫青，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猝然间，我明白了一切。勾起唇角，狂笑着。辅佐王安排的这些人都是朝庭臣子，同时他也留给我一个难题：
如何表现才能让性格迥异的朝臣们信服自己。
眼波一转，看到了林若靖。瞅见他担忧的脸孔，我霍然侧偏过头。
好一个林若靖，当我没有自尊么?被你竟瞒了九年。为了这个……好…好好伟大的理由…
笑声渐渐减弱，终于又再度归于平静。
“请接受储君之位，臣愿为储君分忧。”林若靖声音温雅，态度谦和地明确道。
迎上他投来的目光，我瞥见他蕴满笃定的眼神，心境却没有任何起伏。
微微地翕合双唇，心想，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了。
静默了一会，辅佐王对愣站着其余五人，不满道，“你们都过来叩见储君。”平缓的口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们听完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黄衣女子率先作礼道，“司薄女官夏子月叩见储君。”
“侍御医巫知叩见储君。”双手插在袖子里的年轻人跟着道。
阴柔男子迟疑了一会，面容僵硬，“宣抚使濮朔叩见储君。”
再来就是壮汉欲言又止，终于憋出话来，说，“忠训郎靳夔叩见储君。”
佩剑少年眼神凛厉地一直盯着我，敛眉道，“兵曹洛羿叩见储君。”
[天外音：
司簿女官:女官尚宫局，下设四司为司言、司簿、司正和司围。本文中归咎为伺候皇帝生活起居的女官。
忠训郎:即内宫侍卫官，皇帝的近臣。本文中归咎为直录于皇帝的御林军总领。
宣抚使:负责督察军事的重任。本文中归咎为刺探各国军情的负责官员。
兵曹: 六曹之一，置参军一人掌兵事、缉捕等事。
侍御医:太医。]
他们嘴巴是这么说的，但脸上的表情则是不加掩饰的轻蔑。反而激发了我潜在的某种怔服欲。
我想知道自己有没资格当王，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驭人之道。
一个注定且不容拒绝的命运，我只能接受这些大包袱吗?
睇见身上那耀眼的凤冠霞帔，生生的扎在心里。我本该和景域一起在新房里，凝视着龙凤红烛，互诉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景域，你还不知太子要暗杀你。倏地，一股无形的压力袭了过来，只觉得周遭空气似乎是蔓藤类的植物，伸展着枝桠，重重枷锁住我的心，难以呼吸。
使劲地攥紧礼服，几乎捏碎它。
无论如何，要再见景域一面，一定要再见景域一面。
“给我点考虑的时间。我想要去见个人。”
[请摆驾作者话。]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东尧储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