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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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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淑晓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宫,远远地就见到了张升的身影。
她几乎要忍不住哭出来,忙低了头,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张升看出了张淑晓等人的不对劲,沉默地扶着妹妹上了车。
回到府中后,鲁国公立刻把几人都招过去问话。
宝蓝口齿伶俐的把崔才人屏退众人和张淑晓说了半天话的事讲了,鲁国公和罗氏立刻沉了脸,齐齐看向了张淑晓。
张淑晓就道:“崔才人就是来问我,那天在宁郡王府,我到底出没出花厅。我自然是说没出去过的,只是不知道她信是不信。”
鲁国公和罗氏交换了个眼神,道:“她可还问过别的?”
“没有。”张淑晓摇头,又重复了遍,“我一直说我没出去过,就翻来覆去只说了这一句话。”
最后鲁国公见问不出什么,就让张淑晓回屋了,留下天青和宝蓝细细审问。
张升一直把张淑晓送了回去,张淑晓道:“哥,我害怕。”
张升道:“别怕,王爷说了,这事与你无关,你没事的。”
张淑晓垂眼,道:“哥,薛凉是谁啊?”
张升愣了下,道:“你怎么知道他?”
“崔才人说,我要么嫁给五王爷,要么嫁给薛凉。我选了薛凉,她们才肯放过我。”
张升睁大了眼,好半天才道:“我去找王爷。”
张淑晓拉住他,道:“哥,若是我嫁给薛凉,就能让此事了解,那就这么着吧!”
张升抓着门框,力气大到几乎要把那块木头掰下来。
“你懂什么,薛凉,薛凉哪里配得上你!”
张淑晓苦笑:“若是萧妃娘娘亲自指婚,配不上也是配得上了。王爷会为了我,去得罪萧妃娘娘吗?我和你说,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底。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只是萧妃既然要让我这么选,那她是不是和五王爷之间,有过什么交易呢?”
张升沉默了半天,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子。”
“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大哥啊。”张淑晓道,“哥,你告诉我,薛凉到底是个什么人?他是品行不好,年纪大了,还是已经有了妻室?”
张升哑声道:“他年纪不大,只是,只是他是家中庶子,还已经娶了妻了,你怎么能嫁他?难道要嫁过去做妾不成?”
张淑晓皱了皱眉:“那萧妃为什么要让我嫁他?这个薛凉,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张升怔了会,道:“我出去一趟。你放心,哥心里有数,不会得罪王爷的。”
张淑晓只好放了手,看着张升快步离开了。
张升出了鲁国公府,直接去了王府。
李倬在书房,自己和自己下棋。薛凉和王府师爷卢炳元在一旁对着账本,手里噼啪噼啪打着算盘。
卢炳元今年三十有五,人看着却和四十多岁人似的,枯瘦苍白,不苟言笑。他家里贫寒,不曾娶妻。父母死后,他就自己一边教书算账攒钱,一边参加考试,磕磕绊绊地过了十年,才中了举人。两年前,他终于攒够了路费,这才进京参加春闱考试。
春闱共有三场,每场三天。卢炳元考完第一场出来后,在街上偶遇了出宫玩的五皇子李倬。当时他们两人在同一个面摊吃面,就坐的同一桌。
李倬点的卤肉面,因为加了钱,所以肉比面多。
卢炳元也点的卤肉面,因为这个摊子只卖这一种面,卖五文钱。卢炳元只要了清汤配细面,别说卤肉了,连葱花都没让放,老板看他是进京考试的举人,才收了他两文钱。
李倬看着卢炳元的碗就笑,卢炳元只当没看见,淡定地吃面,喝汤。
李倬从自己的碗里夹了几片卤肉过去,卢炳元盯着那几片肉看了半天,又看了李倬半天,看得一旁伪装成食客、路人的张升等人都要抽刀护驾了,他才动筷子,将那几片肉吃了。
吃完后,他从怀里拿出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擦擦嘴,对李倬道:“阁下身边可还缺人?”
李倬怔了下,道:“怎么,你要毛遂自荐不成?”
卢炳元道:“不能白吃你的肉。”
就这样,卢炳元成了李倬身边的师爷。事后张升等人还道,卢炳元眼睛真毒啊,几眼就看出了五皇子的身份,不然怎么会放弃春闱,放弃大好前途,跑到王府来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师爷呢!
张升在屋外等了半天,才见卢炳元慢吞吞走了过来。
张升拱拱手,道:“卢师爷,请借一步说话。”
卢炳元看着他,道:“若是为了令妹的婚事,张大人请回吧。”
张升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稳了稳心神,哀求地看着卢炳元。
卢炳元叹了口气,道:“你是觉着,令妹是嫁给王爷做侧妃好,还是嫁给薛管事做妾好呢?”
哪个都不好!
张升咬咬牙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王爷,我愿意将功赎罪,只求王爷给我一个机会!”
卢炳元道:“王爷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不然令妹哪里还有机会嫁人?”
张升呆了,道:“那,薛管事,到底是什么来路?”
卢炳元不吭声,张升站了会,垂下头,低声道:“好吧,好吧,那我就,谢过王爷了。也谢您肯出来,和我说这些话了。”
卢炳元微微躬身,回了屋。
屋里,李倬道:“他怎么说?”
“张大人说,谢过王爷。”
李倬听了,笑了笑:“这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薛凉抬头瞧了李倬一眼,道:“奴才先告退了。”
李倬道:“别急着出去,张升不定在哪等着堵你呢。你这几日就在柳园住着吧,他总不敢进那抓你。”
薛凉道:“奴才也谢过王爷了。”
待薛凉走了,卢炳元才走到李倬跟前,轻声道:“其实,王爷纳张大小姐为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李倬斜了他一眼,道:“其实,让你娶了张大小姐,也不是不可以。你还是个举人呢。”
卢炳元干巴巴道:“王爷莫开小人玩笑。”
李倬笑了会,道:“我这算不算是失信于张升,明明我说过,他妹子没事,却还是把她给牵扯进来了。”
“王爷又不是故意的,王爷已经尽力了。”
李倬将棋盘收拾了,道:“事情你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太医和仵作那里,小人都已经打点好了,不会出错了。”
半个月后,鲁国公府的大小姐得了风寒,不治而亡。
张淑晓一睁眼,便已经是五王爷府上一个名叫画屏的宫女。
张淑晓僵硬着身子,被人换了一身新衣服,塞进了一顶轿子中。
等她到了目的地,再被人扶下来时,就已经是薛宅新鲜出炉的屏姨娘了。
这是五王爷赏给薛凉的妾,薛家自然不敢等闲待之。
玉初和荣氏亲自带着人,把最大的一间偏房给收拾妥帖,又挑了两个伶俐的丫鬟过去。
龄儿自得了消息,就一直心神恍惚,玉初就让她在屋子里绣花,不许她出来。
张淑晓僵着身子进了秋华园,低着头跪下给玉初奉了茶。
玉初接了过来,也不敢让张淑晓久跪,忙让人扶了起来。
张淑晓脸色许是太难看,玉初瞧了她几眼,道:“屏姨娘该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不用在我跟前立规矩了。”
张淑晓被新称呼雷了一下,青着脸福了福身,被人领着去了自己的屋里。
沫儿嘀咕了句:“好大的气性,仗着是王爷赏的,敢给咱们少奶奶脸色瞧。”
玉初皱了皱眉,对白溪道:“若是少爷回来了,立刻请他来见我。”
白溪应了,在春分园一直等到了下午,终于见到了薛凉,把玉初的吩咐说了。
薛凉也正好有事要叮嘱玉初,第二次踏入了秋华园。
张淑晓听到外面的动静,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偷偷看着薛凉的样子。
一旁的丫鬟绿荷试探道:“姨娘要不要出去迎一迎?”
张淑晓摇摇头,将窗户关上了。
正屋里,玉初屏退了下人,对薛凉道:“您跟我交个底吧,那位到底是什么来路?”
薛凉道:“反正不是个惹事的就是了。”
他还想警告玉初,不要吃醋嫉妒,欺负针对张淑晓。可玉初一听了他那句话,就松了口气,笑了起来,倒让他的话说不出口了。
“不惹事便好,我也不是个惹事的,夫君放心吧。”
薛凉顿了顿,道:“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哦,夫君晚上想要歇在哪?我好让人准备晚饭。”玉初想起了什么,道。
薛凉背着手,看了她一眼,道:“还歇在春分园。对了,屏姨娘的晚饭,三菜一汤,别怠慢了。”
“是,我知道了。夫君还有别的要嘱咐的吗?”玉初问道。
薛凉摇摇头,一阵风似的来,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玉初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又把下人叫了过来,叮嘱道:“好好伺候屏姨娘,不许怠慢了她。哪个敢不听话,就直接卖了。”
沫儿一个激灵,和众人一同诺诺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