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女主》llandu

12、第 12 章

　　薛凉去了春分园，坐没一会，果然见到张升来访。

　　薛凉一见他，立刻作揖道：“张大人放心，我就一直住在春分园，不会往后面去的。”

　　张升冷冷道：“我妹子嫁你，可不是为了守活寡。”

　　薛凉就不敢说话，只小心翼翼看着张升的脸色。

　　张升寻了个座坐了，愤愤道：“事已至此，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认了你这个妹夫。我告诉你，若是让我知道你敢欺负了他，就是你有王爷撑腰，我也不怕的。”

　　薛凉忙道：“是是是是，张大人放心。”

　　张升从怀里掏了一叠银票出来：“现在这样，我不好给她置办嫁妆。这里是五百两，你先替我给她。”

　　薛凉不接，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别是借的吧。”

　　张升涨红了脸，道：“不关你的事，你给我妹子就好。”

　　薛凉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嫁给我吗？”

　　张升愣了下，这个问题他都要好奇死了，只是一直没人肯告诉他。

　　薛凉慢慢道：“萧妃本来，是要灭口的。就算你妹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萧妃也是宁可杀错不肯放过的。”

　　张升咬咬牙，道：“杀了卫三的到底是谁，能让萧妃这么维护她！”

　　薛凉不带感情地笑笑，道：“这你别问了。皇上都不追究了，咱们还能怎么着呢。只是太妃不肯信，所以要推了你妹子出来，做替罪羊给太妃看。其实，让王爷纳了你妹妹做侧妃，就是太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王爷不肯，所以便只能我出面了。”

　　张升疑惑道：“你，你到底……”

　　“我和太妃有些渊源，你妹妹嫁了我，太妃也不好再追究了。而且，你妹妹从国公府嫡长女变成一个宫女，又成了我的妾，多少也让太妃出了口恶气。”

　　张升道：“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

　　薛凉笑道：“只要你别再整日用杀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就阿弥陀佛了，不敢再求你谢我。”

　　张升窘迫道：“我，我，对不住了。我只是，只是……”

　　薛凉理解道：“关心则乱，我知道 ，不怪你。”

　　张升吭吭哧哧了会，站起来，冲着薛凉行了个大礼：“谢谢你救了我妹妹。我知道，我们家在这京里，早就没了什么权势地位，只剩了一副空架子还算唬人。我虽说是跟了五王爷，但是在他跟前，还是你更得脸些。我这个侍卫统领，当的也是心悬，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被撤了。你有能力，有才干，只不过是被家世所累。真论起来，是我妹妹高攀了你。”

　　薛凉扶起他，道：“好了好了，别酸了。我会待你妹妹好的，你放心吧。只是这妹妹、妹夫的话别再说了，祸从口出，我可不敢打包票，我这春分园里的事，一点都流不到外面去。”

　　张升忙道：“是，我知道了。对了，这钱，你拿着吧。我也没别的什么好给你的了，算作我的谢礼吧，单薄是单薄了些，你别见笑。”

　　薛凉笑道：“你刚才那个大礼，便抵得上千金了，我才不要你的钱，就留着给屏姨娘做私房吧。”

　　听到“屏姨娘”三个字，张升面露心酸，却没说什么。

　　得罪了萧妃和太妃，也许还间接得罪了李倬，能活得一条命来，已经算是不错，他还能多求什么呢？

　　待张升走了，薛凉才擦了擦冷汗。

　　他看着桌上的银票，心里有些惋惜。瞧瞧别人家的大哥，再瞧瞧他的大哥，怎能不让人心生惆怅。难道这不是一个娘生的，感情就是不一样？

　　秋华园里的张淑晓也惆怅得很，大哥说的没错，她就是在瞎折腾。买田开铺子有P用，上位者一句话，她就诈死了，一分钱都没从鲁国公府带出来。

　　张淑晓一想到，自己这辈子怕是再没机会见到张升，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绿荷和绿衣对视了下，识趣地去了屋外，也不敢劝张淑晓一句。

　　张淑晓索性哭了个痛快，擦干了泪，才喊人进来打水梳洗。

　　玉初既然不让她去立规矩，张淑晓就真的不去了。她心里也堵着一口气，就这么平白无故给人做了妾，当了小三，当了奴才！她不爽！她不爽得很！

　　张淑晓晚饭也吃不下，坐在窗边长吁短叹起来。

　　绿荷小声对来探消息的龄儿道：“看着病怏怏的，不是哭就是愁。倒是事少，问也没问一句府里的情况。”

　　龄儿舒了口气：“小心伺候着吧，少爷和少奶奶可特意叮嘱过了的。”

　　第二日，张升一见到薛凉，便离开勾肩搭背过来，亲昵地喊着他的表字：“明安兄，早呀！”

　　薛凉哆嗦了下，道：“张大人……”

　　“叫我旭之就好，哈哈哈哈。”

　　薛凉擦了擦汗，小声道：“旭之兄，你可是刚死了妹子的人。”

　　张升听了，笑容一僵，抬手抹了把脸，瞬间憔悴不少：“我还是过几日，再去王爷跟前露脸吧。”

　　“好，我会和王爷说一声的。”

　　两人就外书房院门处分手，张升带人去巡视外院，薛凉则整了整衣衫，在书房门口立着，等李倬的贴身太监福禄通传。

　　福禄却没吱声，抬眼瞧了薛凉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薛凉眉头一皱，便往边上站了站，小声道：“王爷是不是现下不方便？”

　　福禄眨眨眼，指了指旁边的右耳房，示意薛凉进去等着。

　　薛凉便拱拱手，进了右耳房。有个伶俐的小厮给他上了茶水糕点，就退了出去。

　　薛凉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条缝，眯着眼看过去。

　　等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见书房门开了，一个身量单薄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福禄那个势利眼，竟然亲亲热热地把那人一直送到了垂花门处。

　　只言片语顺着风传了过来，薛凉听得不甚真切，只觉得那男子的声音极好听。

　　难不成，是个戏子？

　　薛凉想着，把窗户合好，坐回到桌边。

　　不一会，刚才那个给他上茶的小厮就进来请他去李倬那。

　　薛凉起身，也不急着走，先对那小厮道：“你看着倒面生，是刚来的吧。”

　　“是，奴才之前一直在马房做粗活，蒙王爷体恤，昨天才被调了过来。”

　　“哦，你叫什么？”

　　“奴才叫春生。”

　　薛凉笑笑，趁春生引路的时候，瞧了他手一眼。那手细皮嫩肉，哪里像是做过粗活的人。

　　薛凉进了书房，见李倬只穿着单衣，随意裹了件袍子，盘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罗汉床上原本放置的小桌和坐垫都被挪走了，铺了厚厚的被褥，略有些凌乱，显然刚才是有人在这躺过了。

　　薛凉略扫了一眼，就垂眼不敢再看。

　　李倬挥了挥手，薛凉便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离李倬三步远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李倬盯着他看了会，脸色露出一些揶揄的笑来：“昨儿张升跑你那去了吧。”

　　“是，替屏姨娘送了五百两银票做嫁妆。”

　　李倬笑了起来：“才五百两？”

　　“张大人一个月俸禄也就才五两银子，这五百两的债，他还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薛凉道。

　　本朝武将俸禄都偏低，张升只是个王府的侍卫统领，官职不过八品，一年俸禄六十两，禄米六十斛。一般当官的自然不靠俸禄过活，但李倬也委实想不到以张升端正清廉的性子，还能有别的银钱来路。

　　鲁国公府每个月给张升的月例也只有区区十两，这么一算，五百两对张升来说，真可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好歹也算是本王身边的红人，也是个勋贵之后，怎的就混成了这般穷困潦倒的样子？”李倬不禁叹了一声。

　　薛凉便笑：“奴才也是认识了张大人后，才晓得什么叫做月月光。他每每攒下些私房，都要补贴了他妹子。他那妹子七灾八难总在病里，饭可以少吃，衣可以穿旧，但独独药材这上面，是半点不敢省的。”

　　李倬皱眉：“罗氏总不至于蠢到在这方面苛待他们吧。”

　　“等着公中给，和自己手里有银子，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个中滋味，不仅奴才，王爷也该是深有体会的。”薛凉道。

　　李倬怔了怔，伸出一只手，对着薛凉道：“别站着了，陪我坐会。”

　　薛凉不动，他便抓住薛凉的胳膊，硬是把人拽到了身边按下。

　　薛凉皱眉看了看旁边的被褥，往外蹭了蹭。

　　李倬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再看他脸色，明白了什么，突然笑了：“想哪去了，我就是要宠幸谁，也不会在这里。”

　　薛凉轻声道：“那是谁啊？”

　　“下面人送来的，据说还是洪庆班的台柱子，叫小楼。他之前一直在江南一带唱戏，前几日才进的京。”

　　薛凉斜眼看他：“怎的送到了你这来？”

　　李倬就笑，看了看外面，才对薛凉道：“昨儿楚王不是拉我去喝酒吗，他喊了几个歌女作陪，我不喜欢，他可能就会错了意。”

　　楚王便是皇上的第三子了，李倬年纪小，还未得封号，别人也只五王爷五王爷的喊着。

　　“怕不是会错意吧，今儿个人送过来，明儿弹劾你贪恋男色的折子就该递到皇上御前了。”薛凉口气凉凉道。

　　“他们也就只能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做文章了，皇上现在也不怎么派差事给我，他们想像扳倒太子那样扳倒我，难啦。”

　　薛凉道：“那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先收拾个屋子住着吧，人看着倒是个老实的，戏唱的也不错，留着解闷也好。”

　　薛凉拉长了声音道：“哦？他什么时候唱的戏？我在外面站了那半天，怎么没听到？”

　　李倬便皱眉：“你站了多久？福禄也没让你去边上屋子里等着？今儿风还不小，你没冻着吧。”

　　他说着，就去摸薛凉的手。

　　薛凉笑嘻嘻道：“诓你一句，你就信了。他哪里敢让我在门口等着。只是这外面送来的，你还是小心些吧，万一有什么毛病呢。”

　　“我晓得。”李倬白了他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