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女主》llandu

8、第 8 章

　　第二日一早，薛凉早早的就出了门。

　　这次玉初可终于知道薛凉不在薛宅的时候，都住哪了。

　　五皇子府后那条街都被他给包了，住的俱是他的幕僚侍卫，薛凉和张升在那都有一间。只是五皇子是不许这些人的家人们无事来送东西探消息的，所以薛宅这里，从来都不敢轻易派人过去。

　　薛凉依旧还是只要小厮伺候，龄儿听了这个消息，松了口气。她悄悄看了眼玉初，把头上的簪子拿下了一支，收到袖子里。

　　本来还想着早晨能见到薛凉，龄儿特地打扮了自己一番。薛凉既然没来，她也不能就这么花枝招展地去招玉初的眼。

　　玉初从铜镜里瞧到了龄儿的举动，突然想笑。

　　这个通房丫头，虽说一心攀高枝，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样，却让她气不起来。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对薛凉无意，薛凉总要有通房有姨娘的，若是个个都是龄儿这样的，她倒也省了不少事。

　　只是看着薛凉的样子，他是不想要自己这个媳妇的。

　　玉初眯了眯眼，她现在是齐玉婵，是抢了长房姐姐婚事的齐玉婵。但凡她有一点良心，都要表现出惴惴不安和愧疚之情。玉初觉得真是可笑，自己竟要为自己的枉死而觉得愧疚，哈哈。

　　但若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薛凉会怎样想？他不会认为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觉得自己就是个冷酷自私的女人，那他休了自己，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被休回娘家，齐三太太也会再给自己寻门亲事，但那会是什么样的亲事，可就真说不好了。

　　玉初怔了会，又想到了五皇子身上。

　　五皇子的母妃入宫六个月就生下了五皇子，宫里影影绰绰的传闻就一直没有断过。且那位敏妃娘娘之前在娘家，还是有过婚约的，只是未婚夫战死沙场，才便宜了皇上。

　　敏妃死后，她的娘家也迅速衰落了，五皇子今年二月出宫建府后，也一直不见他外祖家的人靠过来。

　　五皇子自己也是个剑走偏锋的性子，玉初怎么看，怎么觉得薛家上的不是一条好船。五皇子除了得圣宠外，再看不出别的长处。而帝心最是难测，太子之前多受宠，说废也就废了。

　　玉初突然觉得，薛凉休了自己，也是个好事。齐三太太害自己那么苦，也活该她为此伤心难过，然后费心费力再给自己找门好亲事，不求富贵，只求平安温饱。

　　这么想着，玉初胃口又回来了，开开心心用了一顿早饭。见着玉初的样子，沫儿还以为她有了笼络对付薛凉的主意，也跟着松了口气，喜滋滋地去敲打龄儿去了。

　　玉初瞧了沫儿一眼，心里冷笑着想：“早晚解决了你。”

　　玉初既已打定了主意，便开始用心地打点起齐玉婵的嫁妆来。

　　齐玉婵嫁妆颇丰，两个远在青城的铺子，每年都能得近千两的进账。然后便是五百亩水田，两百亩茶园，十二箱绫罗绸缎，六箱四季的成衣，一箱首饰珠宝。陪嫁的家具大半留在了青城，只将拔步床和两个闷户橱带了来。

　　玉初摸着拔步床上精致的雕刻，心里满是恨意。

　　齐三太太几乎是把三房一半的财产都给了齐玉婵，这样的爱女之心，怎的就偏不能怜惜她半点？

　　难道她齐玉初就不是齐家的女儿了吗？她就不是人，不需要人疼爱，不需要人关心了吗？

　　抢了她的婚事还不够，还非要害死她吗！

　　玉初的喉咙咯咯响了起来，她快速地喘了几下，瞧了瞧外面，捂着胸口坐了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了。三婶已经遭了报应，玉蝉死了，她最疼爱的玉蝉已经死了！

　　三婶苦心攒下的这些好处，全都便宜了齐玉初，她害死的齐玉初。

　　玉初笑了起来，铜镜中的她看起来，却和哭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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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凉在薛宅住了不过两日，便又重回了王府后面那条街去住。五皇子府是新建的，一应的琐事都极多，都要薛凉过去操心。

　　玉初怎么看，怎么觉得薛凉是个管家样子。亏得薛凉只是个庶子，薛家也离开京城久已，不然真的要成笑话了。

　　怪不得薛家没有急吼吼的举家入京，只先派了玉初过来，感情也知道薛凉如今的差事有些丢人。

　　也怪不得为什么薛凉得了五皇子青眼，京里愿意和薛家打交道的却依然寥寥。自然是高的不屑，低的不成。便是张升和薛凉素有交情，他家里鲁国公府，也是从来不和薛家来往的。

　　薛家，大概还是在盼着，等五皇子身上有了正经差事，顺道也赏薛凉一官半职。这也是有先例可循的，当今皇上身边的户部尚书，就是这么熬出来的。

　　只是，薛凉有没有这样的运气，这样的本事，与玉初都无关了。

　　“齐玉初”被齐家送去家庙，这是对外的说法。那个地方，玉初知道，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也飞不出来。

　　薛三太太和薛凉，必是会想尽办法打听齐玉初的安危的，齐玉初的死，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齐玉初”之死败露之时，便是“齐玉婵”被休之日，薛齐两家是小瞧了薛三太太的脾气，也错看了薛凉的心性。

　　短则几个月，多便是一两年，玉初便要被送回齐家了。看京里的局势，夺嫡之势怎么也要延续几年，甭管谁最终得封太子坐上龙椅，风波都影响不到玉初了。

　　玉初想到这，心情轻松无比。薛宅不归她管，她乐得轻松；薛凉不进她的屋，她也毫不在意；龄儿、沫儿背地里不老实，就让她们俩去斗去争，只要不出格，她也不会去管。

　　锦衣玉食不用劳心劳力，也不用再去瞧谁的脸色，这样的日子，不就是她一心要的吗？

　　玉初含笑坐在书桌前，仿着齐玉婵的字迹，给齐三太太写了一封报平安的家书。

　　她从小就帮着各个姐妹抄写功课，仿了一手的好字。她之前吃了那么多的苦，倒也不算白吃了，正好方便她更好地伪装成齐玉婵。

　　玉初将薛凉的态度写得明白，好让齐家心里也先有个底，省的回头薛凉真休了她，齐家还要闹起来。

　　她写了一半，又觉不对。万一打草惊蛇，让齐家更加看严了家庙，薛凉等人打探不出消息，自己不就不能被休了吗。而且，以玉蝉的性子，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玉初就将纸扔到了炭盆里，想了想，只写了几句报平安的套话。齐玉婵现在该还是怒齐家之心狠，叹玉初之无辜的，这几句套话，也算合了齐玉婵的性子。

　　信和年礼赶在河水结冰前送了出去，几场大雪过后，就是除夕。

　　沫儿和龄儿都急得上火，少奶奶和少爷成亲都有小半年了，少奶奶年纪小不能和少爷圆房，但少爷总不能缺了伺候的人啊！怎么这两个人都不提这事呢？总不能让她们俩自己主动提吧！

　　因着玉初对沫儿开始慢慢冷落，沫儿也再不敢在她跟前出主意撺掇她去亲近薛凉，更不敢往薛凉跟前凑了。

　　龄儿也老实了许多，每日都在屋里乖乖地做女工。玉初见她这样，年底的时候，就让人多做了一套冬衣给她。

　　玉初本以为，下半年就要这么平静地过完了，没想到除夕前一天，便出了一件大事。

　　平郡王府摆宴，遍请京中权贵人家。平郡王世子今年十五，正是说亲的年纪，这次摆宴实为一场相亲会。

　　平郡王的大女儿萧妃在宫里正得宠，膝下有两位公主，如今肚子里又揣了一个，京里谁不给平郡王府一个面子呢。

　　鲁国公府也在被请的名单中，府里唯一处在待嫁年纪的张淑晓穿了一身新，跟着鲁国公夫人一同去了。

　　鲁国公夫人罗氏年过三十，依然美丽动人，保养得如同二十出头，一颦一笑都如春风拂面。张淑晓一张小脸苍白，纤瘦的身子仿佛风吹便倒，见人就浅笑不语，紧紧跟在继母身边，倒也得了个娴静的评价。只是不少夫人见着张淑晓纤弱的身子，眉头都不经意地皱了皱。

　　平郡王府比鲁国公府大了足有一倍，华美富贵，堂皇大气，让张淑晓看花了眼。

　　她本来是和罗氏一同呆着，平郡王的小女儿让侍女来请，她只得带着天青和罗氏告退，随着人到了一个花厅里。

　　厅里坐着的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小姐们，最中间是平郡王的小女儿萧婧柔，被人众星捧月围着。张淑晓凑不进去，就在一个角落里窝着，端着茶慢慢地品着。

　　张淑晓无所事事地四处看着，看见了一个和她一样不合群的少女在门口那坐着。那少女脸色苍白，似有心事，手一直紧张地来回交叠着，看起来坐立不安。

　　张淑晓心里有些奇怪，门口虽说有厚厚的帘子挡着，但哪有里面暖和，这少女怎么坐在那？

　　她瞥了几眼，少女似是察觉了什么，侧过头看了过来。张淑晓便假装打量着少女旁边桌子上的花，视线慢慢地就滑了过去，又盯着另一边的屏风瞧了起来。余光看到少女低下了头，张淑晓松了口气，将茶盏放下，假意听起了萧婧柔的话来。

　　过了会，张淑晓再看过去，却发现少女不知何时不见了。

　　反正与我无关，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张淑晓这么想着，做出了今天头一个错误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