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晴悠

28、午餐时间

　　“你有没有搞错，谁说我和她是一对啦！”李皓宇惊讶得差点跳起来。
　　“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抓抓头发，好像很抓狂的样子，然后给我解释，“她不和我们一起，另外有约了，我们还是四个人。而且你不要造成误会，否则我会被人打的。”
　　黄衣女孩捂着嘴直笑，“我约了我男朋友吃饭，就不和你们一起了，先走了。”
　　大概是看我茫然不知原由，这话虽然是对集体说的，但是她的目光是看着我的。
　　我这才想起来，她好像是说过十字绣是送给男朋友的，是我误会了。
　　走两步，那女孩突然又回头了，然后跑到我旁边轻声说，“对了，告诉你，我男朋友体育课选的是男子散打，李皓宇选的是太极，所以你的话要使被我男朋友知道了，李皓宇可就惨了，你知道吧？”
　　说完，她一路小跑，轻盈的身影消失在我们眼前……
　　“哈哈哈……太，太极？难怪你说要被人打……”我笑不可支，腰都快弯下来了。体育课那么多门，选什么不好，选太极？这门都是体力不支逃避期末技能考试的女生选的。
　　“哎哟，她居然那么伤我面子……”
　　李皓宇的表情扭曲得厉害，抓头发的动作更加猛烈，导致头发乱得和草窝一样。
　　目睹他脸部抽搐的表情，再幻想一下这么个性格整日难以安坐的人和老年人一样在那里推手、运气，我更加笑得疯狂。
　　好不容易，我平复了，却还是靠在走廊边的栏杆上。
　　“走吧。”李皓宇尴尬得干脆走到前头，不必被取笑。
　　他们三人都跨出了好几步，唯有钟孝瑞发现我没跟上，他定步问我，“怎么不走？”
　　“笑到没力气，抽筋了啦。”我幽幽地回他。
　　挣扎着将瘫在栏杆上的身体挺直，我发现先前没啥反应的三个人在笑。
　　“你们……该不会在笑我吧？”我抗议，“明明好笑的是练太极的人，怎么你们刚才都不觉得搞笑的？”
　　“他们老早都知道了，谁让你嘲笑我啊，乐极生悲了吧。”某人有点落井下石的嫌疑。
　　我歪歪扭扭地脱离原地，感到手肘上有稳稳的力量托着我，防止我跌倒。
　　“站稳了……”
　　看见近在身边的钟孝瑞，我睁大眼，不知道他是何时到我身边的，明明刚才还离我几步之遥。
　　“哦，谢谢……”我脸上一热。
　　“于蓝晴，你这个人还真搞笑。”姚倩唇角一扯，眸光微转，对我说了那么一句。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发现她紧紧盯着我的手肘直瞧，那紧迫的眼神让我感到无比压抑，我毫不怀疑如果眼睛能喷火的话绝对可以让我的手臂和钟孝瑞的手给烧起来。
　　我轻轻挣开钟孝瑞的支撑，这才消除了那道压迫的目光，暗暗骂自己没用，这样子就怕她了。

　　一路上，情形很微妙。
　　姚倩和李皓宇本来走在前头，但是我发现她缓缓放慢了脚步，直到三个人并驾齐驱了。
　　见李皓宇走到花坛边刻意等了我们几秒钟，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加快步伐跟上去。
　　“你教师节回过我们高中吗？”我听到了姚倩的声音。
　　“没，那天正好有事情，耽误了。”钟孝瑞说。
　　就这样，阵形发生了点变化，我和李皓宇的脚步调整到了同一频率，而那两个人在后面说着话。
　　当我发现身后的声音消失的时候，回头一看，那两个人居然可以落下十几米之远。
　　“搞什么？乌龟爬啊？”我心里不舒服，咕哝了一句。
　　李皓宇顺着我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呵，这速度，要我还以为他们在情侣漫步呢。”
　　我心里“嘎噔”一下，某个运转的零件卡住了。
　　说得也是啊……那并驾而行的身影多么相配啊，姚倩脸上的笑容真叫是甜，而钟孝瑞的神情也是比起和别人在一起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偶尔相视一下，还泛着温柔。
　　忽而想起，我说他们是一对的时候，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没反驳不是？
　　强压心里的酸涩，我逼自己目视前方，不想再被这些镜头干扰。
　　“李皓宇，其实后面那对慢吞吞的速度，比你更适合太极呢。”我故作轻松，开了句玩笑。
　　“真的啊？”他哈哈大笑，开朗的个性真让我羡慕。
　　“当然，你看你这人话多、呱噪、好动、坐不住，怎么个他们俩那冷淡的性子都比你适合。”其实平时我和男生不是那么多话的人，更鲜少在他人面前拿第三者开玩笑，但是现在，我只知道多多说话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可以让我轻松不少。
　　“喂喂喂，你怎么把我说得和多动症一样……”他抗议。
　　我反驳着他的抗议，然后受他阳光个性的感染，心情愉悦了不少。

　　中午十二点十分，都怪我们走一点点路花了十几分钟，现在食堂里是人头攒动，挤得要命。
　　在这种要靠身手去排队挤窗口的情况下，女生就可以幸免于难，饭卡交到他们手里，任他们代劳了。
　　李皓宇和钟孝瑞包一扔就走人，剩下我和姚倩站在那里对看。
　　理由很简单，四人座，他们随手分占了两个对角的座位，余下的两个位子，我们两个就得自个儿挑。
　　“我坐钟孝瑞对面，你不反对吧？”姚倩客气地问着，但是其实已经坐下去了。
　　“当然……，那我就坐李皓宇对面好了”，换言之，就是钟孝瑞的旁边。
　　等他们回来，我们就直接开动了。
　　食堂卖的不是盒饭，而是一盘一盘菜分开点的，饭是另外再买，所以我们面前一堆花色各异的菜式，没有实行分餐制。
　　“姚倩，你有洁癖吗？”李皓宇突如其来莫名的问题把姚大美女问傻了。
　　“没，怎么了？”
　　“那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夹过的菜你都不吃？”
　　“哦，因为这些菜不能吃。”
　　我们三个同时抬头看向她，有什么问题吗？我们没人食物中毒吧。
　　她筷子一点，说，“这个牛肉是红肉，保持身材少吃一点好，胡萝卜土豆和芹菜都是感光性食物，吃了容易晒黑，还有那个南瓜……”
　　她说得头头是道，李皓宇目瞪口呆，“难怪，美女果然是后天养成的，钟孝瑞，她以前就是这样吗？”
　　钟孝瑞点点头，“我记得以前班级出去搞活动，她好像从来不吃汉堡之类的。”
　　“可是，以前没发现你对别的食物有这么挑剔。”他对姚倩说。
　　“那是以前不大懂，现在懂了当然要尽善尽美。”
　　“于蓝晴。”李皓宇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嗯？”我在洋葱里挑牛肉片挑得正起劲，随口应了声。
　　“你也是女孩子，听到了那些还在吃？”他怪叫一样地看着我碗里聚积的沙茶牛肉，而我此刻正卖力往碗里夹着古老肉里的土豆。
　　干什么那么大惊小怪？
　　我一边用力在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有什么关系，要是放弃了美食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好不容易把饭给咽下，我赶紧勺尽最后一口汤，然后才回复他。
　　“牛肉是红肉，铁含量高，对补血有好处，芹菜有蔬菜纤维，南瓜有营养，反正往好的方面想想就ok啦。”
　　“嗯，说得是，我发现你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不大斤斤计较故作斯文，这个性我喜欢。”李皓宇没心没肺地说出那么一句话，害我捂着嘴巴猛咳起来。
　　“咳咳……”天哪，喜欢是可以乱讲的吗？看他单纯的眼神就知道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口无遮拦滥用词汇。
　　“咳……”
　　对面的姚倩又皱眉，我赶紧转过脸去继续咳。放心，我可不会把饭喷到你身上的。
　　“哎哟，你没事吧。钟孝瑞，你赶紧给拍一拍。”罪魁祸首虽然没有愧疚的表情但是还挺热心的，要不是隔着桌子我怀疑他亲自要过来给我拍背了。
　　“不……”用字还没出口，旁边还真的替我拍了两下顺气。
　　我吓得不咳了，但是也无声了。
　　好半天，我肩膀一抽，然后过了一会儿，又是一抽，可能是呛到的后遗症，鼻子犯酸，眼眶有点热，估计还红着。
　　“你怎么了？”钟孝瑞不解，看着我难受的样子，略微有一丝着急。
　　“噎住了。”我干巴巴地说。
　　他二话不说，顺手把一碗清汤推到我面前，“没喝过。”
　　见我发呆，他动动勺子，眼里闪着作弄，“你不是想要我喂你吧？”
　　我迅速接过，证明自己的手还没出问题。
　　我捧着碗，在那里一口接一口喝着，虽然是食堂随便拿的免费汤，但是暖暖的，入了胃之后没多久就让我平复了。
　　飘着几朵蛋花的汤面上映出我的脸，模糊的影像中，我发现自己嘴角偷露的笑容。

　　接着，午餐继续。
　　“胡萝卜有好处吗？”钟孝瑞看着我的盘子问。
　　“有啊，当然有，有胡萝卜素，维生素Ａ，对眼睛好，还可以治疗夜盲症。”我觉得自己都快成营养专家了。
　　“哦。”他沉吟一下。“那你是不是应该把你碗里的吃掉？”
　　我心虚地笑，碗里堆着好几片和其他蔬菜炒在一起的胡萝卜，我对这个挑食，所以挑出来不打算吃。
　　“为什么我应该吃？”
　　“减少你晚上跌倒的频率。”他提示我。
　　我灵光乍现，原来他指的是我晚上尤其之差的视力啊，没想到他还记得，我只说过一遍而已。
　　“你记忆力不错。”我感叹。
　　“嗯，我手机差点报废。”
　　“你……”，看出来他在看玩笑，我鼓起嘴巴，不和他顶了，真是的，手机比人重要。
　　在一边一直慢条斯理用餐的姚倩有些看不懂听不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就是我们随便说的。”钟孝瑞似乎不想解释，而我也没这个意图。
　　“哦。”她的目光徘徊于我们之间，然后只能接受这个不甚满意的回答，好像受到了冷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