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屋顶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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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叶九宫停住了手，恨恨地瞪着涂子江，长期以来的压抑，他总是极力维持着理智，以免露出破绽，可是如今的情形早已不再受他的控制了。代宗已死，曾经的亲信大部分都在夺门之变前夕投靠了英宗，他一个人的力量，又能改变得了多少已定的事实呢？
那日涂子江派人对代宗下手的时候，涂子江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叶九宫当机立断，决定破釜沉舟地赌上一把，连夜追杀涂子江。
本以为那人一死，这出你追我赶的戏就可以尘埃落定，叶九宫哪里会料到今日这种局面？
简直比噩梦还要可怕，不，这也许就是一个噩梦，朱祁钰的死是一个噩梦，涂子江的死而复生更是一个让他大汗淋漓的梦魇，望着眼前言笑晏晏的人，那张略带几分妩媚的精巧面孔，在叶九宫的眼里，却宛如地狱里的魍魉一般，狰狞而又可怕。
“你究竟想怎么样？”叶九宫沉声问道，平心而论，他压根就不会相信涂子江提出来的条件，毕竟自己如今才是被动的一方，凭借涂子江的奸猾与狡诈，他只需要暂时稳住自己，就可以玩弄整个棋局了。
“我说过了，合作。”涂子江见叶九宫态度放缓了些许，但那张素来冷漠的面孔却依然挂着令人森然的霜意，心里多少有些吃味。他深切地明白一点，眼前的这个人类十分危险，只要自己一个不留神，对方就会用尽一切方法将自己碾成肉泥，当然了，自己现在是掌握优势的一方，他只要能稳住形势，就可以将局面逆转过来。
前提，他真的是涂子江，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宦官。
可惜一切都是枉然，就算没有多少做人的经验，但是有一个信条却在他心中坚信了百年，他不敢保证自己从来都是一心向善，但他绝对不会主动为恶。因此，他不可以，也不能够将叶九宫怎么样，不但不能怎么样，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他甚至想帮助叶九宫，又或者帮助叶九宫所代表的那股势力——真正为苍生天下谋福祉的官员。
放眼如今的大明王朝，奸佞当道，妖邪横行，国将不国不过是早晚的事。涂子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高尚的爱国情操，但至少，他可以利用如今的便宜做一些对苍生有好处的事。冥冥之中自由注定，也许老天爷正是看重了这个身体的优势，才让自己变成了涂子江，来扭转朝中的逆境。
叶九宫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涂子江，他的漠然，算是从某种形式上认可了涂子江的提议。
“刚才的话，我其实是骗叶指挥使的，我并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所以，叶指挥使可以放心与我合作，这样我们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双赢。”涂子江泰然自若地向着叶九宫站着的位置走近了几步，似乎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叶九宫心里恨得直咬牙，这家伙就真的断定自己不敢拍死吗？毕竟玉石俱焚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不过这一切叶九宫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万一到时候自己真的挂了，而涂子江又蹭一下蹦跶起来，那么就太得不偿失了。
“这一点我倒是相信，毕竟，像你这种人，是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秘密轻易告诉他人的。”叶九宫如是道，坦白说，他挺相信涂子江的人品的，对于他这唯利是图的人来讲，好处怎么舍得主动送人呢？
摇了摇头，涂子江对此表示无可奈何，但起码现在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毕竟叶九宫暂时放弃了打打杀杀这种血腥的方式。只要能和平解决问题，啰嗦一点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叶指挥使，我帮你救出于谦于大人，你宽恕我从前的罪行，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涂子江微笑着看着叶九宫，笑容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真的把心掏出来让天下人看看，那颜色不是乌黑而是血红。
“救出于大人？”叶九宫迟疑了下，看向涂子江的目光带着难以掩盖的动容，毫无疑问，涂子江开出来的这个条件对他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如今代宗已死，石哼、徐有贞等人也早就投靠了英宗，于谦等一众忠于代宗的老臣纷纷含冤入狱，被污谋反，摆在叶九宫眼前的路早就已经看不见多少曙光了。
冷冷一笑，叶九宫的嘴角微微翘起，他有些不确定地拿眼看着涂子江，对方依旧是那张略带几分阴柔与女气的面孔，声音也不见多少厚重，是叶九宫一直讨厌了许多年的腔调。如果非要用一个不太高雅的词来形容，那么叶九宫敢拍着胸脯说上这么一句，涂子江真他妈是个娘娘腔。
可是，正是那张自己痛恨了许多年的嘴脸，如今却忽然向自己抛出了和平的橄榄枝，这情形让叶九宫有些应接不暇。
是真的幡然悔悟，想要洗刷自己的罪孽，还是涂子江在玩着笑里藏刀的把戏，引/诱自己掉进一个更加黑暗的陷阱里呢？
“你为什么要帮我？哼，涂子江，不要告诉我你只是为了让我保守秘密，这完全不是你的作风！”叶九宫冷哼一声，质疑着涂子江的诚意。
“我从山上摔了一跤，醒过来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前罪孽深重，于是我决定迷途知返，重新做人，向你示好不过是为了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这个理由怎么样？够有说服力吗？”涂子江摊手问道，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一双妩媚的桃花眼愣是被他笑成了一条线。
叶九宫摇了摇头，表示极不信任。
“坦白说，我也不是很相信呢！”
叶九宫：“……”
“要不然，叶指挥使先看我表现，然后再以观后效？”涂子江继续提议，此时，他已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默默地在心里抱怨了一番，他的洗白之路看起来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点了点头，叶九宫觉得不妨先同意涂子江的提议，毕竟，己方的势力大部分都已经被肃清了，怕是也就剩下自己这条落网之鱼，最糟糕的状况也无非是自己赔上性命。既然如此，倒不如冒一次险，也说不定真的会有意外收获呢？
“叶指挥使同意了？”涂子江大喜过望。
“嗯，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说看？”
“从今天起，我想与厂公成为亲密无间的伙伴。”叶九宫那张淡然的冰块脸竟带了几分浅淡的笑，浩瀚的双眸极力掩饰着心底的波涛。
“叶指挥使能不能说的再明白一点？”涂子江一时有些接受无能，叶九宫所说的亲密无间为什么听起来有点不太美好？
“很简单，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叶九宫一板一眼道，毕竟他不可能完全信任涂子江。为了避免涂子江背地里搞鬼，他只能把他置身于自己的监视之下，思前想后了半天，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防止涂子江使坏了。
“非要这样吗？”作为一只独自活了五百年的单身兔，叶九宫的提议实在是太有冲击性了，涂子江一时有些接受无能，就是交/配的伴侣也还有分开吃草的时候呢，为什么他们两个男的要亲密成这样啊！
当然，此时的涂子江已经忘了，他的这个身体貌似性别只能归类为中性，不过这似乎不是重点，忽略了也没有什么问题。
叶九宫坚定地点点头，哼，看你怎么使坏！
“那我拉屎撒尿你也要在场？”涂子江问，一脸的惊恐模样，这貌似是他活了五百年所经历的最为恐怖的事情了，就是从前险些被虎啸吞了当口粮，也没眼前的画面来的惊悚。
“这个……”叶九宫犹豫了下，脸上写满了迟疑，此时，他心内早已天人交战了一百回合。
终于，理智战胜了一切，为了实现那个人的理想，他的牺牲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样一想，叶九宫坚定地点点头，再苦再累他也不怕，千难万险更是无法阻止他，与刀山火海比起来，眼前的困难似乎没那么难以克服了。
“那么叶指挥使你拉——”
“闭嘴！”涂子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九宫不悦地呵斥了回去。
涂子江一脸委屈地看着叶九宫，心里不断地责怪他没有人情味，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有什么好忌讳的啊！
“嘘……”叶九宫忽然伸出右手的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涂子江安静。
涂子江愣了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叶九宫。
“唔……”一只稳健的大手毫无征兆地捂住了涂子江的嘴巴，涂子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难不成叶九宫刚才都是骗自己的，他最终还是决定杀自己灭口？
天啊，叶九宫你这个大变态，你居然忍心欺骗如此才单纯善良一心做好事的兔子，实在是太没人性了。
叶九宫用手捂住了涂子江的嘴巴，顺势拉着他向后退了几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畔低喃道：“屋顶有人。”
叶九宫温热的气息打在涂子江的耳垂上，涂子江一时有些不适应，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不自然的酥麻。
兔子的耳力天生便超乎常人，涂子江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屋顶，果然听见了上面的呼吸声。
对方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呼吸的频率与幅度，生怕屋里的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迹一般。
为了防止成为他人捕食的对象，涂子江觉得自己已经算得上十分机灵了，不过在叶九宫面前，貌似怎么看怎么弱了那么一点点。
哼，将方才的失误归结为自己刚刚拥有了人类的身体，所以不适应的缘故，涂子江多少找回了一点心理安慰。
只是，屋顶上的人，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屋顶有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