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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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杭州城。玄镜门。
深秋时节已然更像初冬，下起了淅沥的寒雨。
日向家族的大堂内，日向花火给坐在堂中的日向日足端上一杯暖茶，轻声问道：“爹，宁次哥哥他在外面已经跪了一天了……真的不要紧么？”
日向日足拨了拨浮起的茶叶，不以为然道：“宁次此次犯下如此过错，让他自己先自惩一下，对他有好处。”
“可是……外面这会儿下雨了，现在天气转凉，万一染上了风寒，那可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事啊。”
“再说了，宁次哥哥毕竟是少主，一直在门外跪着，未免要招大家笑话，有失少主体统。”花火慢慢地帮日足捶着肩，轻声道。
“……”日足思忖片刻，“叫他进来。”
“宁次负荆请罪，请师父责罚。”日向宁次湿透了一身，跪在堂前低头道。
“宁次，逃婚之事，令为师很不好跟开封那边交代，为师希望你有个合理的解释。”日足喝了口茶道。
宁次低头沉默半晌，道：“宁次对开封分舵毫无不敬之意，雏田之事，是我自己唐突了。”
日足皱眉道：“雏田哪点不好，需要逼得你半夜出逃？提亲之日新郎出逃，你让人家大姑娘以后出去怎么见人？”
宁次忙道：“雏田绝无半点不好，只是……我与她毫无感情，而且以宁次这般年纪，暂时还未有婚配打算。深夜逃婚是个人意气所致，宁次已经知错了。”他伏下身，暗想魔教之事好象还未传到，心里不由有几分庆幸。
日足站起，叹气道：“你这个做少主的，怎么可以这般心浮气躁？改日你必须同我再去开封登门造访，这可不是一般的赔礼道歉才能了事的，你得有这点心理准备。”
“是……”宁次深深俯首，默默出一口长气。
——“师父！”
正当宁次自我侥幸之时，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大呼，随即急匆匆冲进来两个人，一见宁次跪在厅中就楞了一楞，宁次回头一看大惊，是那天在开封城外遇到的追杀魔教之子宇智波佐助的两位师兄，心中大叫不好。
那俩师兄见宁次看到他们，遂欲言又止。日足喝道：“什么事需要如此惊慌？”
一师兄抱拳行礼道：“徒弟有要事禀报。”上前几步掠过宁次，凑到日足耳边耳语了几句。顷刻之间，日向日足的脸色就变了几变。待人离开他耳边退到一旁，日足慢慢坐下，脸色有山雨欲来之势。宁次知道此次大罚临头，心情已然颓丧。
“宁次，你好大的胆子啊！”日足厉声开口，“勾结魔教，违抗本门，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门规第七条：违抗本门者，轻者面壁思过七天，重者逐出师门；门规第十八条：勾结魔教，为非作歹，且无悔过之意者，废去武功，逐出师门，全门追杀，以儆效尤。”宁次逐字逐句清晰背道。
“还有呢？”日足冷道。
“身为少主，以身试法，罪加一等。”宁次头压得更低。
“既然你知道，那你也应该清楚等待你的是什么惩罚了？”日足道。
宁次咬牙道：“日向宁次甘愿受罚……”
日足道：“很好。男人大丈夫，做事就必须有担当之勇，给我取剑来。”侍从递上宝剑，再道“你要选择在这里自废武功，还是为师帮你？”
“师父……”宁次绝望抬头道，“武功乃师父一手教导，如今徒弟愧对师门，还请师父亲手收回传授在徒弟身上的武功。”遂挺直了身体，闭上眼睛。
“——慢着！”厅后突然传来断喝。众人侧目，只见日向花火急步走上堂前，同宁次并排跪下，“花火请爹收回成命。”
日向日足沉声道：“花火，宁次此行罪无可赦，即使是你替他求情，也没法替他消除半分。”
日向花火道：“我知道宁次哥哥从来就不善为自己辩解，此次所犯下的事也不符合他平时的作法，所以其中必有原因。贸然废去他武功，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日足道：“你又从何知道他此次是有原因的？”
花火道：“宁次哥哥行事向来冷静自制，只是这次还加上逃婚之事，男人在提亲之日逃婚，心中未免沮丧，追杀魔教之事他之前并不知晓，那魔教之子又必定十分狡猾，也许不知用何手段骗取了宁次哥哥的信任，令他无法不质疑当时师兄们的动机。”
“说起来……”花火转头看向站在那里的两人道，“你们在碰见少主的时候，有向他合理清楚地解释过么？”
“……这……”那两人面露支吾之色。
花火正色道：“你们当时只是一味说要捉拿魔教，至于原因只是蒙混带过，宁次哥哥作为少主，自然会多几个心眼，武林中的事情复杂度在你们想象之上，在那种时候你们含糊其辞，势必会造成误会。现在追究起来，罪过就全落在了本门少主的头上，要是让少主为这事给废去武功逐出师门，你们也难逃其咎！”
最后一句话加重了音调，那两人被震得呆立一秒，立马跪下来道：“徒弟知错了，请师父一并责罚我们！”
宁次眼见寥寥几句话便使事情发展至此，对花火佩服得说不出话，花火抬头看向日足道：“爹……您都看见了……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您差点就毁了玄镜门的少主。”
日向日足也一时失语，他凝神片刻，道：“花火说得倒也在理，宁次看起来也稍有悔过之意，废去武功一事，就暂时搁置。不过宁次，这次你犯的事实在太多，作为少门主，由不得你继续任性，如不罚你，以后将无法服众。”
宁次此刻心里已经大喜过望，脸上表情放松不少，叩首道：“一切责罚，由师父定夺。”
玄镜门后山半山腰，被草木遮掩的山洞。
一篮食物放上石桌，日向花火对着坐在石壁前的日向宁次招呼道：“饭要凉了，还是趁热先吃了吧。”
宁次张开眼看向不远处的人道：“谢谢你，花火。”
花火微笑不语，盛好饭菜走向宁次递过，坐下道：“宁次哥哥你知道这几天开封发生什么事了么？”
“什么事？”
“雏田投河自杀了。”
“什么？！”宁次差点把手中的饭碗砸腿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花火道：“此事当真？”
雏田不是有意中人了吗？不是她自己叫我逃婚的吗？怎么还会寻短见？这几个念头冲到嘴边，宁次差点没喊出来。
花火见他样子扑哧一笑，道：“幸好被人救了。”
“诶？”
“救她上来的貌似是漩涡门的少主，这事儿还挺巧的，雏田救起来什么事也没有，当天送回去，第二天人家漩涡门的少主就上门提亲了。现在正在大派喜帖，马上要准备新的婚事了。”花火侧头看向宁次，“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挺巧的？”
宁次呆住，心中这些所有的事情串联了起来，突然就好象全部明白了。
花火莞尔道：“宁次哥哥，你逃婚的理由，不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吧。”
宁次不语，花火站起身道：“你倒是事事顾着别人好，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有谁能想得到你。”
说罢花火提起空篮子道：“我走了，明天再来给你送饭。”
脚步声慢慢消失，宁次麻木地咽下口中的白饭，突然觉得心里一片茫然。
自己到头来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呢？
千里迢迢，街头耍宝，深夜逃婚，多管闲事，所救非人，为男色所迷惑，跟师兄反目，单纯受骗放走魔头，到头来还得靠师妹给自己求情才保住小命。堂堂的少门主，空有一身武艺才华，此刻只能在这黑乎乎的山洞面壁思过与蚊虫老鼠为伍。自己到底图到了什么呢？
到底是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呢？
宁次从腰间抽出一块吊坠，提到眼前仔细端详。
莹白色的勾玉形吊坠在眼前晃动，坠身打磨得非常光滑圆润，毫无瑕疵，看得出来这玉的成色属于上乘，不像是平常小户人家会有的。
原来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忘记那段经历了，结果凭证还一直留在身上。
那个人把玉坠交给他的时候，眼神充满了感激涕零。
只是，那是假的。
他说的话，全都是假的，所做的事情，都是在欺瞒自己。也许只有他那句“不要与我太多交集”才是真的。从头到尾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而已。他现在势必春风得意，也许自己的行为已经成为他茶余饭后的笑谈。也是，天下间没有比自己更好骗的少门主了。
日向宁次，你倒是承谁的情，受谁的好？
宁次握紧了拳头，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手心那小小的坠子。他把头埋进臂弯，想要理清这些天来乱糟糟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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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的深夜。蜀州南部深山山洞。
石壁上的摇曳的火把将洞中两个黑衣人的影子照得老长挂在墙上，显出一股阴森诡秘的气氛。
黑衣人之一从身上掏出一本被撕毁了半截的书，摊开在中央的石桌上，道：“没想到佐助歪打正着，居然拿到了我们一直以来求之却不得的东西。”
另一人掌好灯，握着凑近照亮了书页上的字，待他细细看了一通，道：“可惜被撕掉一半，后半截现在何处？佐助是从何得手的？”
之前的黑衣人道：“据说是从一伙押镖的手上偷得的，但此雇主现在不得而知，当晚洛阳那边的门派倾巢出动追缴这本书，结果那另外半本…却落入了玄镜门手上……”
“哼。”掌灯的黑衣人发出一声冷笑，“想欲盖弥彰，果然是心中有鬼。有了这个东西，当初灭族之血仇就指日可报了。真是苍天有眼……”
火光摇曳着，洞里阴风吹过，将破损不堪的书页吹得摇摇欲坠。
书页上的字迹已经开始模糊不清，只有画在上面的血红色三勾玉图形清晰可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