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我不嫌弃你那儿小 ...
-
就这样,白寞语心安理得的在天云寺住下了。
由于天云寺中都是清一色的僧人,白寞语一女流之辈自然不能与他们挤在一块儿,为避嫌和方便,白寞语被安排在了最偏僻清冷的后院居住,也就是流简独居的紫阳阁中。
对此,流简尚不知情。
夜色渐浓,嵌在金鳞山头的天云寺通体发着金光,那是因为其外墙及屋顶各处都刷过一层特殊的黄漆,白日呈现明黄色,彰显着皇家标识,而晚上却光芒四射,掩映在葱茏的山林中仿若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
从后院的小门出去,不走上山的那条道,直接往左拐,穿过一片茂盛的桃树林便能听到潺潺的水流声,那是一方天然形成的温泉池,不大,只能勉强容纳两个人在里面,但理疗效果却极其好,不论白日筋骨受了多重的损伤,只要在那池子里泡上一个时辰,便可觉浑身舒畅。
温泉里冒着袅袅白雾,飘渺如仙宫浮云,有人正在温泉里泡澡,迷蒙的雾气中瞧不清那人具体的模样,只是从那隐约的矫健身姿中辨出是个男子。
男子背对着池口,立在温泉中央处,池子不深,刚刚好没到他臀部,他一手用木瓢取了泉水往身上淋,另一手轻轻搓抚着腋下肌肤,水流之处,好似被包裹了一层薄而透明的纱布,在皓白的月光下泛着惑人的亮度。
躲在桃林暗处的白寞语瞅着眼前无边的春/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其实,她真的不是有意躲在这里偷看的,只是在得知自己要和流简住在一个院子里时,她便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飞奔去流简那边想与其增进增进感情。只是没想到的是,她却瞅见流简偷偷摸摸抱着个包袱往后山来了。
于是,她一路尾随其后,跟着跟着,流简停下来了,然后开始脱光光,最后扑通一声跳进了温泉里。
起初,她趋于本能打算回避,可是吧……有哪个好色女流会放过近在眼前的春/色呢?
嗯,流简的屁股生的挺好,又翘又有弹性的样子,背部肌肉也不错,光滑细腻的好像一块上等的羊脂玉,那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散黏在背上,不仅不显凌乱,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这光是背影都如此撩人了,不知道正面……
白寞语低头贼赃暗笑,心中邪恶无限。
正得意间,眼前光亮蓦然一黑,她纳闷地抬起头,脸上还未收尽的笑意在瞥见不知何时移到她跟前的流简时,彻底僵硬住。
不过,她反应这么大可不是因为被流简抓了现行,而是他、他、他……他竟然浑身赤/裸毫不遮掩地出现在她眼中。
妈呀,那黑乎乎一团的东西就是据说能让女人欲/仙/欲/死的利器?
呃,怎么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看够了吗?”
流简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重要部位看了半天,一会皱眉,一会惊讶,反应极其古怪。他承认自己确实是想要故意整她的,他知道她一路跟着他到了这儿,也知道她躲在桃树后观赏了他许久,既然她对男人的身体如此好奇,他便索性随了她的意,本以为她身为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至少还能保留一点儿矜持,没想到她却是如此淡定自若,实在令他匪夷所思。
听见他的话,白寞语叹了口气,不是轻轻一叹,而是很沉重、很忧愁的一叹。
流简被她异于常人的反应弄得有点一头雾水,虽然面上力持镇定,但语气不免有点生硬起来:
“你叹什么气?”
白寞语抬眼瞅了他一眼,又低头瞥着他那儿,再次叹了口气,然后才慢慢吞吞地说道:“我觉得吧,看待一个男人不能光用下半身大小来衡量,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我可以忍受你这一点点小小的缺陷。”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流简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幽蓝如海的瞳孔里显露出几分不耐烦。
谁知,白寞语却一本正经地望着他,坚定地说道:“放心吧,我是绝不会嫌弃你那儿小的!”
说完,她朝他露出一抹鼓励的笑,又瞥了瞥他那处,神情好似顿觉自己下了一个多大多了不起的决定,然后背过身,凛然大气地走了。
身后,素来沉静肃然的某男在领悟到她那个“小”字的意义后,紫瞳里第一次有了错愕。
细微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肩上一沉,一件白色长袍披在了流简身上:“主子,晚上气温低,别着凉了。”
高大清瘦的黑衣男子轻声说道,恭敬之中透着隐隐的关心。
“嗯。”流简瞥了他一眼,点点头,张开双臂任由他为自己系好白袍。
哧哧……
这时,一旁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极力忍耐的闷笑,流简神色微敛,沉声令道:“戏看够了就出来吧。”
“哈哈哈……”
语毕便听树枝簌簌颤动起来,伴着肆意张狂的笑声,一只细长白皙的手如绸带般缠住了流简的腰肢,不见其人模样,却闻其身上浓浓的脂粉香。
“哎哟笑得我肚子都疼了,怎么样啊流简,被女孩子当面说‘小’的滋味不好受吧?”
盈白的月光下,男子有着出挑挺拔的身姿,一身水蓝色丝质长袍,极是妖媚。细嫩的桃花面上,目若秋波,唇红齿白,脆生生的好似一可口香甜的水蜜桃。这般娇柔如女孩的长相生在一二十岁的男子身上原本是该有些违和的,偏偏眼前的男子却引此为豪,自认为容貌天下无双,且他生性懒散随意,平时就爱打扮得花枝招展,举手投足虽尽显风情,可又半点不失阳刚之气。
流简一脸嫌弃的推开他过分亲近的身躯,淡淡开口道:“宫里最近情况如何?”
“你别问我,还是问你身后那木头呆子吧!”深知自己又一次遭到了嫌弃,蓝衣男子不甘心的耍起赖来,两个腮帮子鼓得老高,活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心性。
被点了名的黑衣男子极是无奈,绷着张冷脸戳穿道:“夏红郁,你怎么不和主子说实话,你这几日光忙着缠文小姐,根本没心思关心宫中的事情呢?”
“你!”不妨当面被拆台,夏红郁气结不已,余光瞥见流简正一脸冷然地瞅着自己,他顿时忐忑起来,欲盖弥彰地讪笑道:“嘿嘿,事情绝不是嫪迟说的那样,我就是、就是……怕絮妍无聊,所以去找了她几次谈天罢了。”
嫪迟瘪瘪嘴,压根不信他这番谎话。
夏红郁回他一凌厉的眼神,警告他别再煽风点火。
“你说吧,迟。”
流简并未与他计较,对他二人的小动作也是视而不见,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是,主子。”嫪迟闻言立刻正色,缓缓交代道:“最近皇上对静贵妃极为宠幸,夜夜流连芙蓉帐中不说,就连早朝也时常作罢,如今朝堂大臣已是诸多不满。”
夏红郁掩唇轻笑了起来:“咱们皇上为了早日得子真是煞费苦心呢,哎,也难怪了,一大把年纪身边连个送终的皇子都没有,怪可怜的哩!”
说完他又是一阵低笑,可那白瓷似的脸上却尽是嘲讽和鄙夷,望向流简的目光里隐约含着一丝同情。
当今夏水国皇帝楚西河本有三名皇子,最得圣宠的是大皇子楚乘风,不仅文采飞扬,且擅长带兵打仗,却不想是个短命鬼,三年前在与胡人的一场战争中丧命,因为大皇子的死皇帝此后对胡人愈发厌恶了。悲痛之下,皇帝只好将精力放在二皇子楚麟身上,希望培养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但不知为何,一年前楚麟却突然患上了疯癫症,说话颠三倒四不说,还见着人就喊打喊杀的,好几次都差点闹出人命,最后皇帝只能无奈地将他圈禁起来,但没过多久楚麟却离奇暴毙。
而至于三皇子楚忻,却是在十多年前就失踪了,有人说他早被人害死了,有人说他是和一宫女私奔了,还有人说他只是厌倦了宫中的生活,逃到宫外逍遥自在去了。皇帝也是从最初的全力寻找渐渐因为失望而放弃。
在接连失去皇子的打击下,皇帝确实消沉了一段时日,不过很快他就开始夜夜宠幸美人,希望能够尽快孕育新的子嗣以继承大统。然而,也不知是何缘由,不论皇帝如何卖力播种,却就是不见宫中有哪位美人传来喜讯。
于是,各种皇帝□□不行了的流言渐渐传开,皇帝震怒之下砍杀了无数美人,将无新子嗣之过怪在了美人们身上,性子也愈发阴沉暴戾起来,旁侧狡诈宦官趁机献策时常为皇帝从民间挑选美人进宫,希冀将来有人能够生下皇子而鸡犬升天。
这不,前不久夏新送进宫的静美人便凭着过人的姿色而被皇帝提升为贵妃,如今更是荣宠无比,皇帝夜夜与她缠绵虽不假,但更重要的还是想尽早让静贵妃怀上子嗣。
只是,大概谁都想不到,当今夏水国皇帝楚西河其实早就有了第四个皇子吧?而皇帝楚西河之所以这般着急子嗣,却是为了防范将来皇位落入这四皇子手中,只因这四皇子天生一对不祥紫瞳,更被认为是亡国之兆。这位紫瞳四皇子便是如今身在天云寺中的流简。流简的存在一直是被皇帝抹杀的,过去的九年里,皇帝千方百计地派人暗中刺杀,当年若非夏、文两家暗中相助,又有依云大师力保,只怕这世上早已没了流简这个人了。
流简自是明白夏红郁此刻所想,却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状,幽深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清冷,淡淡道:“你们俩最近好好盯着宫中的情况,下个月就是先皇忌日,得想对策防范才行。”
“防范也无用”,夏红郁拨了拨他那头墨亮的长发,勾唇挑眉一笑:“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兴许这次会是个不错的好机会。”
他话中有话,一旁的嫪迟微微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流简抬头望了望头顶盈白的月亮,然后挥了挥手,不发一言地走了。
夏红郁望着他渐渐消失在月光下的颀长身影,轻声问道:“迟,你还记得九年前的那个夜晚吗?”
嫪迟浑身一震,抬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神中露出一丝恍惚,嗓子有些干涩的轻颤:“自然,不会忘记。”
他想,他们谁也不会允许自己忘记九年前的那个夜晚吧,那个本该高高在上享受荣耀恩宠的十岁男孩,为了躲避亲生父亲的残害而不得不钻狗洞逃走,那个夜晚寒冷无比,放眼望去都是厚厚的白雪,就连月光也仿佛透着刺骨的冰凉……
许久,夜色更深了些许。
嫪迟若有所思地偏过头看着身旁一身水蓝色长袍的男子,低声问道:“红郁,送她进宫……你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吗?”
闻言,夏红郁慵懒的笑意停顿在唇角,细嫩的桃花面有一瞬间的微怔,却又转瞬即逝叫人琢磨不住。
“后悔?”他挑眉一笑,抬手抚了抚墨黑的长发,好似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夸张地狂笑了起来:“迟,从小到大你何时见我后悔过?什么叫后悔?我夏红郁亲手送进宫的女人,她有什么资格能叫我后悔的?!?”
嫪迟听他说得这般毫不在意,不禁长叹了口气,道:“真不知爱上你的她是幸还是不幸。”
说完,摇了摇头,缓缓向一旁的树林里隐身而去。
夏红郁怔怔地站在那儿,月光阴影下的俊颜早已不复适才的笑容,而是布满了失魂落魄的黯然,脑海里恍惚想起前两日宫中相遇,那个清瘦单薄的人儿扬着刻意伪装的笑容喊他“夏统领”的情景……
夏统领……吗,不再喊他“少爷”,而是“夏统领”吗?
他忽然笑了笑,一丝苦涩在胸口处翻涌着,恍若排上倒海的巨浪,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不是这样的,他喜欢的人一直不都是絮妍吗,怎么会……
他目露惊愕,因为心中隐约浮现的答案而有些惶然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