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天晓角•清忆》衣尘寒

22、波涛暗涌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一场大雪过后，紫禁城被一片晶莹的纯白覆盖，显得寂静而安详，让人的心境也变得更加平和。一直生长在南方的音音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十分兴奋，禁不住诱惑，一个人跑出来踏雪。

　　“朵朵花开淡墨痕”，静静的梅园只有她一个人，一步一步地轻踏着，看着脚陷入雪堆，再提出来，洁白一片中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回头一看，有一种傻傻的成就感，嘿嘿，都是我的脚印。

　　捧起一团雪，散向空中，抬起头看纷纷扬扬的白玉散了自己一头一身，单纯的笑着，与梅花交相辉映。

　　“傻丫头！”是胤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音音回头看着他，兴奋得笑着，小脸冻得红红的，眸里闪射出无暇的光彩，显出她内心的兴奋。

　　“小姐，你怎么出来也不带个暖炉。”半月故作责备，正想过来给音音递鸳鸯暖炉，却被胤禑挡住。

　　胤禑走到音音身边，轻轻把她的小手包在自己手中，牵到嘴边，哈着热气为她暖手：“也不怕冻坏了。”

　　音音心里升起一阵感动，感受着他手心传递过来的温度，心中一股热流，看着他年轻俊逸的眼眉，笑意怎么也压抑不住。如果有个人，能一直这样，在最冷的时候能自然而然的牵起自己的手，告诉自己，总是有我会温暖你，那样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只是他们不知道，梅芳园的另一个路口，一个穿着白狐大氅的孤绝背影一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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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腊月，宫里各处便开始为过年准备了，康熙写的“福”字也开始张贴于各大宫殿，胤禑也得了一个，说是为了搬去府邸的时候可以装裱一个皇阿玛的“福”字挂在厅堂他特地求的，康熙也很高兴的大笔一挥，赐给了他，乐得他几天走路都是飘的，让音音狠狠打趣了一番，也让小18眼红了几天。

　　腊月二十三祭灶，也就是民间说的“过小年”。这天，康熙老爷祭灶神，保人间平安，还特赐晚上在乾清宫家宴，说吃完了放爆竹。作为康熙未来的媳妇，音音也被御赐赴宴。

　　坐在末席，前面杯觚交错，笑声不断，音音渐渐没了趣，也不想听同座那些个未婚少女谈这个耳环好看，那个翡翠名贵，低头发呆。总算熬到放爆竹了，人群更是热闹起来，大家都被烟火吸引了，音音倒不觉得怎么样，再好也比不上21世纪的华美。回望了一眼，胤禛正和胤禩耳靠耳，亲密的谈论着什么，而胤禑正和10阿哥对酒。反正也没有人注意她，音音便拿了一个宫灯溜了出来，竟不自觉就走到了浣云池，夏日里的欣欣向荣已经被冰冻结住，就像那段被冰冻的过往，沉淀的记忆。池面风很大，抽得人脸生疼生疼，眼泪有下掉的趋势，不想动弹，音音就那么站着，和自己作斗争。

　　“风这么大，也不怕招了风寒。”那个熟悉的平淡声音响起了，不用回头，便知是谁。

　　“你怎么出来了？不用陪皇上？”音音吸了吸鼻涕，忙用手绢抹了把眼泪，转向胤禛。

　　胤禛手上也举着一个红色宫灯，他皱着眉，心中矛盾着，分明不是决定放下了吗，不是告诉自己她和15弟在一起很幸福吗？为什么看见她娇小的身躯在寒风中战栗，还是会心疼，还是会忍不住训她？他站着，也不答话。

　　“你好吗？。。。”音音忍不住问，发现自己一见到胤禛，心就特别软，心中那些克制、那些要忘记曾经的决定全都如潮水退去，只剩下冲动。

　　“回去吧。。。离久了不好。”胤禛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音音不答，就这么拒人千里？蛾眉一颦，一赌气，转身便往反方向走，走出几步，忍不住一转身，却发现胤禛正望着自己，心漏了半拍，只想奔向他，却听见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传来，心一慌，忙把灯火一吹，躲到一株大榕树后面。

　　“四哥躲这来醒酒了，让弟弟好找啊。”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是啊，刚才喝急了，倒让八弟费心了。”胤禛很冷静的回答。是八阿哥！也不知道他刚才看见自己没有，音音惊出一身冷汗。

　　“我刚也喝快了，正好出来躲躲。老10这小子正和13拼着呢。”胤禩顿了顿，接着漫不经心的说，“四哥听说浙江那边出乱子了吗？”

　　“嗯，听说了，但是不真切。”胤禛停住不说，语气波澜不惊。

　　“我的门人来信说是大岚山那边有个叫念一和尚纠集乱民抢掠。。。能平息了自然是好事，若是事态严重了，让皇阿玛知道。。。”胤禩自然止住，语带探究。

　　胤禛似乎有点恼怒：“噢，我怎么没有看见有人递一个折子过来？”

　　胤禩叹了口气，“消息被封锁了。只阿山递了折子过来了，被太子压住了，说只是刁民闹事，不必惊慌。”

　　“哎。。。” 想让我做出头鸟？胤禛心知肚明，也叹了口气，顿了顿，语气显得有些波澜：“现在二哥啊。。。明儿我去劝劝太子。不过，我这份心未必招人见待。。。八弟，你是不知道，我是越发难当差了。。。还不如在家礼佛诵经，倒落个安静。”

　　胤禩得到了回答，笑笑便说道：“出来也有这么久了，咱们回去吧。”

　　“嗯。。。”胤禛也笑笑，走了几步，貌似很随意的问：“过几日，是惠妃娘娘的寿诞吧。”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而音音却是一身冷汗，仔细消化着刚刚他们的对话。乱民闹事，太子不报，那出事那块地方一定是太子的人管；八阿哥刚才和胤禛的对话，是想套他的态度；胤禛最后的回话是告诉八阿哥这事自己插手了只会碰鼻子，所以他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你要怎么做随便你，我不会管；阿玛好像不是太子这边的，递上来的折子被压住，要是出了事情，就算阿玛提前递了折子，也难免会有个失职之罪，而且，太子会不会说他根本就没有见过阿玛的折子？应该不能吧。。。而刚才，八阿哥看见自己了没有呢？音音心里一惊，他话里明明提了阿山这两个字，很有可能就是知道自己在这，暗示你阿玛的折子被压了？那他看见自己和胤禛。。。没事，也没有说什么，虽然总是不好，但还是眼前这件事情更着急。。。即使他不知道自己在这，这也是个很重要的信息，怎么帮阿玛呢？还有为什么胤禛要没头没尾的提到惠妃？难道是指大阿哥？大阿哥怎么呢？我知道历史上他和太子是明显的不对盘，要我去找他？

　　恍恍惚惚回到筵席，大家正给康熙谢恩要散，音音跟着谢了恩，正急着要走，却见胤禛望向自己，目光里有暗示，瞬即又移开了。一会他走到大阿哥身边，很亲切的搭上他的肩，攀谈着和大阿哥一起离去。音音心下确定，他是让自己找大阿哥，可是，怎么找，找了怎么说？胤禛怎么不帮自己？心中难免埋怨，仔细一想，他确实不能和太子明显对着干，而且即使他去找太子了，BT太子很有可能直接就驳了他，说他小题大做。思来想去，确实是大阿哥更加合适，而且他也很努力暗示自己该怎么做了，具体操作只能靠自己。

　　一夜辗转难眠，一心烦闷，这个皇宫，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