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天晓角•清忆》衣尘寒

28、得以脱身

　　历史以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风卷残云般，改变了紫禁城大部分人的生活，被圈的，被废的，蠢蠢欲动的。。。音音没有想过自己的命运是这样改变的，她也不想去想。被圈在宗人府，音音觉得心如死灰。素壁斜辉，乌啼欲晓，又下西楼。从怡颜阁金丝鸟笼，换到这一窗囚室，总是霜天晓角，孤影独立。没有人来看她，隐隐担心半月，却觉得胤禑应该会帮自己照顾好她的。

　　音音一遍遍想着和小18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过1年的时间，怎么会经历这么多事情？来到这个皇宫的第一天就见到他了吧，那时他叫自己什么？“假格格。。。真哥哥。。。”小家伙很贪吃，总是嘴馋宫外的东西。会在自己不开心，生病的时候给自己讲笑话。那日在香山上，他的小脸汗淋淋的，却那么单纯兴奋。。。怎么。。。怎么最后是那么一张冰冷的脸。。。他眸里的光彩一点点暗淡下去，自己却抓不住死神的衣襟。。。心好疼。。。为什么心还是会跳。。。无法抑制的失声恸哭了起来，缩在墙角，她哭得那么无助，发现自己失去了一切，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我还在这里？我到底是谁？来这做什么？突然，音音开始疯狂的想念胤禛，回忆起他们在一起不多，却总是夺人心魄的时光，胤禛，你在哪？你真的不管我了吗？你当真忘了我了。。。“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显然是有人买通了这里的牢头，音音的牢房和伙食并不差，开始也有人提审音音，音音只是不说话，任他们大吼威胁，音音都无动于衷，大不了一个死字。不过朝堂里有更重要的事情在一波接一波的发生，音音并不是太受他们关注，大多数时候，还是能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倒也安静。后来竟然都没有人来提审音音了，就像全世界的人都遗忘了她一般。音音想不明白，康熙不是急着要杀自己吗？她并不知道是有人暗中帮了她，更重要的是康熙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不过，反正她也无所谓。更多的时候，她只是不停的回忆，回忆在现代无拘无束，为理想奋斗的日子；深深思念额娘和阿玛，怀念在江宁那段最快乐的时光；当无法抑制的想起胤禛和胤禑时，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人生如梦，一切都如流水，一去不回。现在自己是阶下囚，而他们还是天之骄子，天璜贵胄，相隔如天地之距。

　　不知道日子变化，只知道日升月落，窗外枯叶飘零，万物萧瑟；凛冽的冬日，瑟缩在被窝里看大雪纷飞，凝望牢头送来年夜饭。后来窗前的枯树又吐了新绿的时候终于来人来看她了，是阿山，音音所有坚强一下就消失了，她扑到阿玛怀里失声痛哭，总算还有人记得自己，想着这个世界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阿山显然苍老了很多，满头白发，他嘴角动了动，终是扶了扶音音的头发，无力苍白：“早知如此，我就算辞了这个官，也绝不会把你送进宫。。。孩子。。。你再熬熬，阿玛会想法子的。。。总是有法子的。。。”不管是真，是假，此刻，音音愿意相信，等待。

　　只是，过了几天，听见牢头们议论太子今儿又复立了，音音呆住不动，才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阿玛怕只是骗人骗己，难怪，难怪他的眼神那么沧桑痛苦，是来见自己最后一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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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劳饭换了一个人送，他转身时眼底的那一闪而过的杀机和阴冷，被有心的音音看的一清二楚。不敢吃，便把饭菜都用衣服包起来扔在床底下，躺在床上不敢动弹，这条命，真的是要走到尽头了，原来，还是不想死的。。。

　　晚上从噩梦中惊醒，音音猛地坐起，觉得呼吸突然困难起来。月影中一道黑影闪过，音音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是太子派人来灭口了吗？缩到床角的阴影低下，内心无比的恐惧，不要，我不要这个死法。

　　“嘎叽。”门慢慢被人推开，音音恐惧的瞪大眼睛，轻轻拿起枕头，正要大叫，却被人捂住嘴巴，“贞音！”
　　音音觉得心都要突出来了，正想挣扎，却奇怪的看着那个人把蒙面的黑布扯了下来，月光洒在他脸上，音音认出这个人居然是曾有一面之缘的戴铎！！胤禛，是你派他来救我了？你到底还是没有放弃我？猛抓住他的手，音音正想询问，却被他噤声，他轻轻说道：“贞音，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了，四爷让我马上带你走。”音音心里害怕他也不是好人，可是出去的诱惑占据了主导，还是要放手一试！

　　不容音音多思，戴铎拽着音音便走，此时音音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人，竟然背着一个和自己体型差不多的人，那个人把背上的女子放在床上，又帮她盖好被子。望向窗外，牢头的那个房子烛火还亮着，可以看见他们正爬在桌上，睡得死死。音音还想多看，却被戴铎一拽，跳到了门外的那株高大的榕树上，真的有轻功一说？！来不及多想，却见又有一群黑衣人从大门那边过来，偷偷摸摸的进入了音音的牢房。不一会，他们又出来，火速离去。音音一头雾水，两路人马？到底怎么回事？却相信了戴铎是来救自己的。戴铎抱着音音跳下树，和另一个人点头示意了一下，那个人细心的靠着音音的床边放了一张椅子，将煤油灯中的油泼上床沿，再将煤油灯倒放，正好一半躺在床沿，一半在椅子上，便点了火折子，往油上一点，火光窜起，他们要把床连同床上的女子都烧了！音音被惊得动弹不得，紧紧咬住手指，不让自己叫出来，只希望那只是一具尸体。

　　戴铎却没有时间管音音想什么，背起音音，攀上屋顶，快步离开这个马上要起火灾的地方，音音很想问怎么那些牢头守卫都如睡死了般没有动静，不过还是咽了下去，有太子和胤禛两路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

　　跑过一个街头，便见到有辆普通的马车和一个车夫在路口等着，戴铎和那个人带着音音一跃而上，马夫架的一声，快速奔了起来。戴铎和那个人摘了黑布，又在外套了件长衫，音音才有机会问戴铎到底怎么回事。戴铎只是淡淡的回答音音那拨人是太子的人。音音喜极而泣，胤禛。。。真的是你。。。你来救我了。。。你没有忘了我。。。问他胤禛在哪，戴铎皱皱眉，淡淡说道：“现在四爷没有法子见你，明儿怕是要出乱子了。。。今儿太晚，出城过于显眼，你先去张德家，他妹子会照顾你！等避过这阵子，再想办法把你送出去。”

　　音音从戴铎的眼中看出了他对自己的厌恶，她可以理解，现在她也没有时间管这些不相关的人，此时的她没有再次被抓的恐惧，因为她知道，胤禛一直在帮着她，想着她，长久以来被人抛弃的孤独感被一点点散去，只剩下满满的幸福。。。只是现在很想见他，投进他的怀抱，却不能。。。

　　“格格放心，小的和妹妹命是四爷救的，小的妹妹不会说话，家里再也没有别人，走漏不了风声。”默在一旁的男子开口了，音音这次注意到那个人看容貌不过20岁的样子，却是出奇的沉稳，难怪胤禛能放心用他，突然想起他背的那个女子，还是闭口不问了，问了又能怎样？

　　“。。。现在，现在13爷还好吗？”音音皱了皱眉，本想亲自问胤禛的，但是实在忍不住，希望自己没有连累他太多。

　　戴铎有点吃惊的看了看音音，语气不那么冷漠了：“13爷年前就已经回府，格格不必担心。”听到这，音音松了口气，内疚感减轻了一份，却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如果还能有缘相见，一定要好好谢谢。

　　马车在一家普通的门户前停了下来，张德送音音进去，戴铎守在门外，只叫张德快些出来。一进门，一个15、16岁的小女孩迎了出来。在张德的介绍下，音音知道她叫碧云，小巧玲珑，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显得单纯可爱。张德嘱咐了一下妹妹便转身要走，音音奇怪，轻轻问他碧云能听得到？他点点头，有目光有一丝阴霾却一瞬即消。音音也不再多说，让他先走了。

　　看见音音，碧云似乎很高兴，帮她张罗了半响，连洗澡水都烧好了，音音心下感动，不由想起半月翠妍，见到胤禛一定要问问他她们怎么样了，胤禛。。。浓浓的思念涌上心头，滋润着音音久已干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