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1 ...
-
夏有凡记不清原本庄重的会场，是如何在一瞬间变成混乱菜市场的。
围绕在董宇才身边的警察和记者，叫吼着把领导先带离现场的保安，尽力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
大概过了四十多分钟，原本整洁、隆重的会场像经过洗劫一般。散乱的宣传材料，褶皱的地毯，空无一人的座椅，任命仪式突然变成闹剧。两三个清洁大妈进来打扫，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进行了一场，关系媒体行业未来走势的任命大会。
夏有凡独自躲在会场后台的茶水间。这地方四面无窗，他开了扇小灯，双眼无神，一只手托着脑袋，食指轻轻按着脑后的伤。
六年前他因意外被人砸伤，脑袋后面留下一个轻微的伤疤，刚才看见那个白皮肤的警官，让他想起这些往事。
忽然，门外“当当当”三声敲门，董宇才的女秘书走了进来。
“董先生让您上去呢……”
夏有凡叹了口气问：“那些警察呢？”
“董先生跟他们谈了一会，现在去编辑部问话了。死的记者叫肖明，是《南昌新闻报》的人……”
夏有凡顿了下，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走神。女秘书摸不准他的意思，小声补充说：“董先生让您……”
夏有凡讨厌“董先生让XX”的句式，脸上露出焦灼的表情。
“我知道了，我待会上去找他。”
女秘书觉出他情绪不好，但仍秉公传达董宇才的指示。
“……董先生不是让您去找他。他让您去找一下那位女警官，长得很白的那位。”
常警官。
L.F报业集团旗下有许多报纸，不在一个部门的人鲜有往来。夏有凡两年前从美国德州农工大学毕业，回国后进入《民生日报》工作。他不认识什么肖明，几乎没去过《南昌新闻报》的编辑部。
他一直在犹豫跟那位警官说什么，结果从电梯里出来，一抬眼就看见在楼道里问话的常孟星。
那人背对着他，正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话。小年轻看见夏有凡，他的身份在L.F内部已经不是秘密了，主动点头问好。夏有凡向他微笑，目光盯着转过身的常孟星。
“你们说完了吗？我，我有几句话，想和这位警官说。”
小年轻懂事地离开，常孟星的神色比较复杂。夏有凡有些怯怯的，想走过去又不敢靠近，小声叫：“……孟星姐。”
“嗯……夏……”常孟星不知怎么开口，纠结了一下说，“夏先生。”
夏有凡脸色微沉，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尴尬。常孟星拿出工作证，上面写着“南昌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暗示的态度非常明显。
“夏先生有事吗，我现在比较忙，需要您协助调查的话，会单独传您去警局。”
她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夏有凡颇为无奈，想了想不甘心又说：“你能不能，别叫我夏先生……还像以前那样，叫我有凡就好。”
对方迟疑了一下，依然淡漠地说：“不好意思夏先生，我只能给您三分钟，之后我们要收队回警局。”
夏有凡彻底失望了，他本来就不善交际，主动示好被人毫不留情地回绝，他垂下脑袋，一副丧气的样子。
过了会常孟星又开口，夏有凡抱着希望看她，结果对方看了看表道：“你，你到底要说什么……三分钟已经过一半了。”
夏有凡到底要说什么呢？
就算董宇才不让他来见常孟星，他也有意找她，他在茶水间一直思考这件事。
阚红敏再婚，夏有凡跟母亲前往美国念书，身份有了质的改变。身为传媒大亨的继子，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更何况这个狗仔遍地的时代，夏有凡不得不小心一切言行举止，包括交友圈子。
他和大学的朋友几乎断了联系。阚红敏说那些都是狐朋狗友，帮不上忙的朋友交往无用。虽然今天这些警察来公司拆台，可夏有凡没有愤怒，反而重逢了旧友无比感慨。
他想和这位朋友聊几句，不以L.F 职员的身份，不以被害记者雇主儿子的身份，他想以久别重逢的同学，朋友的身份。
聊聊现在忙碌的工作，聊聊大学无忧的时光，聊聊回不去的年少时代。
或许，还可以聊聊董思冰。
他看着他的孟星姐。大学时第一个认识的学姐，把夏有凡拉入吉他社的社长，每次微笑左边脸颊都会开出酒窝的朋友。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想这么问老朋友，老朋友却第二次看了手表说。
“不好意思夏先生，三分钟到了。”
有时候你觉得别人怎么能这么对你，有时候你觉得大家都变——其实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只有你还停在原地，固步自封，抱残守缺。
---------------------
全英文发出收队命令，刑侦支队的警员搜罗了许多档案资料，搬走了四台公用电脑，拿走了被害者供职的《南昌新闻报》部分复印件。
金队长带领队员离开时，董宇才表现的相当大度。他亲自把警察送到楼下，对于警方扰乱任命仪式没有丝毫责怪。
守在L.F大楼门口的一众记者，看见董宇才出来，立刻一窝蜂地涌上去。男人微笑着请工作人员把记者安排进小会议室，在临时的、没有预先彩排的情况下，简短地主持了一场媒体问答会。
他表示L.F会尽力协助警方破案，并谴责凶手的残忍，承诺体恤员工，安排好他的后事，还会亲自|慰问家属。
收队上车的警员说，看董宇才一副假模假式的做派就觉得虚伪。全英文回道，这你就不懂了，搞媒体的都得有表面一套，董宇才在这方面简直是大师级人物。
一直没说话的常孟星最后上了车。她抬头望了眼楼顶巨大的“L.F”标志，她大概不知道楼上也有某个人，在皱眉望着警车。
常孟星关上车门的瞬间，手机响了，来电界面上写着——乖乖①。
全英文一向是个体谅下属的好上司，明天是周末，从L.F公司回警队后他宣布今天早下班，并给队员打气道，下周全面调查L.F记者被杀一案，五天内有重大突破的话请大家吃饭。
队员们一阵欢喜，笑闹着三三两两约着出去刷夜。常孟星拒绝了邀请，打着电话离开了警局。
在快餐店买了四份外卖，搜罗了一大堆零食，三大包不同口味的乖乖，坐着公车去了恒茂的“风和日丽”酒吧。走进酒吧时，新来的酒保说不让外带食物，胖乎乎的经理看见了说是认识的人，挺大方让她进来了。
和经理道谢后，常孟星去了驻唱歌手的休息室。一进门，混合着烟味、酒精的空气扑鼻而来，暗色灯光下，吉他手、贝斯手和鼓手们围在一起打牌。角落里窝着一个女生，头发软塌塌地遮住眼睛，拿着手机认真地看着什么。
“孟星姐来啦~”
打牌的男人们看见拿着大包小包的常孟星，立马放下手中的牌围上去。与其说他们怕常孟星提东西累，不如说他们是闻见饭香后本能的反应。比他们大一些的常孟星习惯扮演姐姐的角色，只把他们当小孩看，不过在贝斯手去够乖乖时敲了他脑袋一下。
“这个是给冰冰的，你们别想。”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角落里的女生抬起头来。看见常孟星后温柔一笑，那双眼睛好看得不像话。
数学专业出身的常孟星，凭借优秀的综合素质，考到了南昌市公安局。她一直对语文这门学科不太擅长，这与新闻专业出身的夏有凡形成鲜明对比。
不管常孟星怎么喜欢自己表妹，怎么觉得她的眉眼长得好看，总不能用文华斐然的句子，形容董思冰那双迷人的眼睛。
所以她深深记得夏有凡的形容。
上大学时，夏有凡要给董思冰发了一句肉麻的话，手滑不小心发给常孟星。虽然常孟星为这事没少嘲笑他俩，心里还是认同夏有凡的文采。
常孟星至今记得，那恋爱中的男生写道——
若你眉眼淡若水，唯夏有凡，愿千杯换不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