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是反派暴君》暮生死

29、第 29 章

　　宋瑜蹲在坑上，裤子也没敢脱，听了会儿墙角突然觉得声音有些眼熟，便使劲儿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是罗文生，连着几乎坐了半月他的骡车，这背影她不至于认不出来，离的有些远，那女子的背影被罗文生挡着。

　　宋瑜就只能瞧着墙上的倒影，人面看不清楚，可她能清楚看到被月光放大的两人的动作。

　　！！！

　　宋瑜疯狂挠墙，……古人这么疯狂的吗？尤其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头上扎了布巾的女人是她婆婆燕娘，正被罗文生搅着舌头疯狂吻，过了会儿这对鸳鸯平复下来，罗文生道，“不然你跟阿策说了，我娶了你再把家中的老宅和骡子卖了，与你们一同去晋北。”

　　燕娘红着眼睛，她具体与罗文生说了什么宋瑜自然看不到。

　　“离你这般远我怎么舍得”，罗文生好容易打动自己的心上人发展第二春，燕娘对自己的第三春也很是不舍，搂着他的脖子，两人又亲了一会儿。对于这场深夜的打啵行动宋瑜没敢多看，燕娘看样子不像是被人强迫，左右她自己愿意的。

　　至于两人最后到底商量出了什么章程宋瑜没听，她上完小厕提了裤子就回去了。

　　韩策夜里浅眠，瞧她回来了给她让了些被子，宋瑜躺了上去。

　　想到一个问题，倘若真回了阿策生父家中，那婆婆燕娘的这第三春怎么办？而且要论宋瑜自己个儿是不想回秦家的，以韩策的身份在秦家顶多是外室子，她对秦家的了解只是从秦昭和韩策的谈论中得知，是腿抖一抖魏都要颤三颤的大家族。

　　这就很恐怖了，燕娘连区区韩家一个妾都斗不过再回秦家不是兔子扎进了狼堆儿里头。宋瑜琢磨了一整晚也没琢磨出来，于是第二天稍稍试探了一下韩策，她只说了若有一日婆婆改嫁，话都没说完就被韩策黑沉的眼瞪的闭了嘴。

　　宋瑜品出来了，她婆婆再嫁之路暂时还是堵着的。

　　车马快行，整理好行礼之后便到了秦昭安排好的晋北一处宅院。

　　并不算大，但比起宋瑜来这个魏所住的已经算最好的，三进院的宅子，一进院按照规制是给家中长辈住，便是燕娘，二进院儿留给宋瑜与韩策居住，最外围的院子过几日则要采买家丁仆役数十人。

　　如今家中人身上的金都在宋瑜身上，除却韩策花的那些和置办田亩剩余，还有千百两。听着是很多，可如今韩策百亩地再身，更有百十口庄户要养着，这里头一年之内尚得倒贴些银两，她算盘珠子一拨拉，立刻阻止了秦昭要从牙婆手上买人的打算。

　　牙婆手里头的都是二道买来的，中间赚些差价，如今她家还是能省则省些。

　　宋瑜也真是头疼，以前兜中只有三两银子，她得省，如今兜里千百两了，居然比之前要更省许多。秦昭听这夫人居然要去黑市里买仆，当即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公子身娇体贵，怎能由低等罪奴伺候！”

　　宋瑜便微笑看这位秦昭，道，“那边不去采买仆人了，想来三进的院子也不需这么多人伺候。”

　　秦昭眉头一挑，越发瞧不上这位出身乡野的妇人，“这怎么可以？公子士族身份，若身边只得一妻伺候日后回归故里既无田地又无封拥，岂不让人笑话？”

　　宋瑜也不生气，将算盘比到面前，好好与他算了笔账目，一百人开荒铲地来年秋日所能得到的铲地以及纳税所要缴的银两，以及三进院府邸开支——其中不包括韩策恢复身份所需要的日常联络和家中人万一生病的医药费用。

　　算账这回事儿对宋瑜来说再简单不过，她大学毕业之后统筹管理的就是自己家的生意。可当今的魏来说算珠统筹这些普通人家计算不过几亩地，这是个连九九乘法表都没有的时代——韩策见惯宋瑜计算方式，随口就能报来利钱大致，不以为奇。

　　可秦昭的一双眼眶子简直要掉了出来，便是秦家大夫人身边十个管家加起来都不如公子身边这一位……算筹之术，可以称得上大家了吧，这等乡野女子？果然是公子，就说怎会娶这般模样家事都普通的女子，秦昭被这一手心算震慑到了。

　　好久之后才道，“那岂不是买地扩势力，反倒入不敷出。”怎么可能，那王公贵族何至于土地私并。

　　宋瑜道，“先生是府臣，怎会知道民生”，她将算盘合了起来，对秦昭道，“因为王公贵族根本无需顾及底下民生。他们不管这一年无耕地的百姓生计，只需每年春耕秋收时拿足够的税金”

　　秦昭想着，大家既然都这样我们也这样不就好了。

　　宋瑜道，“短期自然可以获利”，大部分老板想的都是压榨员工，可长时间的压榨导致的结果只能是企业缩水。不过这样将估计秦昭也听不懂，她换了一个类似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当老板的，做东家的，目光总得比常人更远些。

　　于是秦昭再看着她的目光居然有些肃然起敬的感觉，等于二人再单独相处时，整个人就换了个口风，满满都是公子得此妇日后定然前路平坦，此乃姣妇。

　　“她哪里聪明？愚妇罢了。”听秦昭谈起宋瑜，韩策漫不经心道。

　　“公子这话说的，夫人模样虽生的一般，可秉性温柔，处事也大度”，只单纯长得漂亮，秦昭或许还看不上。但瞧韩策眉头转黑，以为他不高兴了，便道，“可能有时候看着有点呆的亚子……”叭？

　　“她哪里看起来呆？”韩策不解，“算珠统筹她都会，虽不识字可却做得一手好饭，怎么就呆？”

　　秦昭懂了：原不过是公子想自夸罢了，他多嘴做甚。

　　韩策不日要去书院，却担心家中两个妇人，宋瑜不肯高价买来奴婢。只让两人忙自己的去，等秦昭和韩策走了之后，宋瑜便每日会往家旁四处看看，果然瞧见了罗文生，罗文生笑说着自己来巷口卖货，却不料居然碰上了。

　　宋瑜也不拆穿他，请他进了屋。

　　“如今三进院的宅子大”，宋瑜想着，“家中要支出的更是比庞日要多，我心中有几个买卖要做。不过现在人手还不够，要从牙婆手里头买人又太贵，罗叔？”罗文生目光总往一旁的燕娘边处，宋瑜具体说了什么也没听见。

　　倒后来，“那感情好，今日罗叔便陪我去趟黑市罢”，宋瑜拍手，“不瞒罗叔，这院子大了夜里睡也睡不安稳，不买上看家护院的总怕贼惦记。”

　　罗文生：……

　　最终两人还是去了黑市。大多都是男子往来，宋瑜也做了男子装扮，她面生黑些，年岁又小，穿上男装竟意外看着清秀俊朗。

　　如今黑市中最便宜的还是维人。

　　宋瑜皱着眉头跟在他罗文生身后，比起晋北旁的地方，这里像牲口市场，唯一不同的是人充作了牲口。她眉头皱起，看着来来回回脖子或者腿上挂着链锁和绳子的男女，她原本是图便宜来的，挑个人高马大的维人看门亦或者秋收时都有力。

　　最终却挑了一个四十左右，腿有些跛的汉人。他披一头长发，偶有些斑白，竖一张板子，旁边人道他经历：“中过举人的，后来断了腿，老婆孩子跟行货商人跑了，连税都交不起，便伦为奴仆了！”

　　罗文生替这位打开脚铐时，满心觉得亏了。宋瑜觉得倒还好，毕竟是个读书人。

　　后来买了两个年岁小被家中用来抵税的丫头。

　　还需买两个看家护院的，可走过一处空地时，宋瑜稍稍滞留了一下，那是一个妇人，腿被麻绳锁着，在替自己绾发。她手艺很巧，拆了又装装了又拆，任何繁复的发型在她手中如巧燕一般，但可惜这里是黑市，并无女子。

　　宋瑜好奇看了两眼，她却突然与她介绍自己，说自己说如今不过二十八的年纪，不过看着着实年纪大，尤其手脚上还有些生疮的疤痕，罗文生是知道这黑市女人的，“来这里的女子要么是犯官后人，要么是达官小妾，我看她身上的疮疤，不怎么干净。”

　　罗文生说的很委婉。

　　这妇人却一把拉住了宋瑜的衣袖，“姑娘买下我罢，求姑娘买下我！”

　　“闭嘴！”罗文生连忙道，又看了看周围，这种地方宋瑜到底一个女子，来了招惹目光。那妇人说了两句就不再说，只看着面相柔善的宋瑜，仓惶又磕了几个头，道“我这病无需你们帮忙，我自己便能治”，说着，便直接抠烂了那疤痕，从里头却掏出一块牙齿大小的金粒，跪着递给宋瑜，往前几步，“买下我罢！”

　　妇人猛地磕了一个头，她唇瓣干裂，这已经是第十日了，她连手臂上的金都取了出来，没有任何退路了。

　　宋瑜对上她的眼神，那妇人又是仓惶一跪，土雾乍起，她捏着金粒，却卑贱到尘埃里头。

　　“我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