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重华梦（GL）》爱吃鱼的懒猴子

19、第十九章

　　仪容仪表过关，晋阳又是好一番嘱咐。
　　桑洛耐心听着，暗自感慨。进个皇宫，需要注意的地方便如此繁复，倒不如不进去。然则，只能想想。
　　“公主，你说多了我也记不住，反正我不乱走，跟着你总不会出错吧？”桑洛苦着脸，模样甚是委屈。
　　晋阳叹道：“我知你平日里随意惯了，倒也不想约束你。只不过，皇宫不比别处，一朝出错，便即惹祸上身。”
　　桑洛笑道：“你愿意教我，我自然听。别叹气呀，我会慢慢学，绝不给你惹麻烦。”
　　晋阳满意一笑，当下吩咐准备进宫。
　　马车内，桑洛坐得颇不自在，左扯一下袖子又拉一下衣襟。
　　晋阳暗觉好笑，问道：“怎么？没穿过新衣服吗？这般不自在。”
　　桑洛苦笑道：“新衣服倒是穿过不少，可没穿过这般繁复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憋屈得慌。”
　　晋阳含笑道：“规矩如此，不得抱怨。”
　　桑洛只得作罢。
　　皇宫内院，磅礴大气。
　　一路进宫，首先便得去拜见岳母大人，当朝皇后。
　　女儿嫁的什么人，皇后自然清楚。可她对桑洛并不了解，只知此人乃是桑青阳的儿子，曾外出求学。大婚那日事务繁多，她与桑洛也没说上几句话，观其表面，倒是个不可多得俏公子。如今桑洛进宫，她得全方位考察一下方能安心。
　　“桑洛，本宫的女儿什么性子，本宫最清楚。她自幼长被父兄宠着，颇为娇纵，你这个当驸马的多担待一些。”皇后坐在上首，端着桑洛敬的茶，如此说道。
　　“皇后娘娘请放心。”桑洛顾向晋阳，满目宠溺。
　　皇后看在眼里，微笑道：“甚好。你既为驸马，便跟着晋阳叫我一声母后吧。”
　　古往今来，世人皆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然则，依桑洛之见，并非如此。她能感觉到，当今帝后是真的十分宠爱晋阳。晋阳的母亲，自然便是自己的母亲。且她自幼丧母，如今有了母亲，不禁心喜。当下不再拘礼，笑着唤了声母后。
　　皇后甚是喜欢，问道：“听说你外出求学整整十载，都学了些什么？”
　　桑洛道：“学了些拳脚功夫罢了。不瞒母后，我对琴棋书画这些没什么太大兴趣，诗词歌赋也很令我头疼。”
　　皇后对桑洛的坦白颇感意外，本想着旁敲侧击打听一番的，如今倒也不再藏着掖着，当下开门见山的查家底。
　　桑洛苦不堪言。丈母娘态度温和，可每个问题都一针见血，她有些招架不住了，当下向晋阳眼神求助。
　　晋阳其实也很想知道桑洛一些过去的事情，对母亲的问题抱有同样的求知欲，可桑洛的眼神着实有点哀怨，心肠一软便败下阵来。
　　女儿横插一脚，皇后颇为不满的斜瞪一眼，倒是没有责怪。见桑洛一副苦哈哈的模样，便也没再追问。初次交锋，她已大致摸透了桑洛的性子。表面看着人畜无害的，内心深沉着呢。就刚她抛出的几个问题，桑洛都很巧妙的避开了重要部分，看似回答了，实则跟没说一样。问了这么多，就只知道她曾拜了一位高人为师，在江湖上历练了几年。
　　晋阳拉着母亲的手，笑道：“母后，我们去内殿说话吧。”
　　皇后点点头，让桑洛自便，携着女儿的手去内殿。
　　桑洛并未乱走，坐在大厅等候，喝着茶打量当今皇后的宫殿，顺便研究一旁低眉顺眼的宫女内侍。
　　内殿，皇后温言道：“瑾儿，驸马待你好不好？”
　　晋阳点头，一脸甜蜜。
　　皇后知道晋阳这个驸马乃是她主动追到手的，心里颇为担心。世人言道女追男隔层纱。可皇后明白，女子倒追男子，在某些方面有些吃亏。方才与桑洛一番交锋，也明白此人并非善茬儿。可见女儿如此喜欢，也不好说什么了。
　　“瑾儿，你喜欢就好，母后也不多问。既然是你自己选的人，便要安分过下去。不过，若桑洛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母后。”
　　晋阳笑道：“母后，他很好，断不会欺负儿臣。”
　　皇后叹道：“如今你居于宫外，母后不能时时看着你，凡事都得小心。”
　　晋阳道：“母后，父皇已派了东亭做公主府门尉，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东亭乃皇家暗卫，此刻已被委任为晋阳公主府门尉，负责公主府安保。
　　皇后一想也是，不再多言。母女俩携手闲聊，聊着聊着皇后便明里暗里让晋阳早点要孩子。
　　晋阳忍不住腹诽。
　　父母惯常瞎操心，未成亲催成亲，成亲后又催生孩子。生了孩子又催什么？
　　思及此处，忍不住抱怨：“母后，您管得太宽啦。”
　　皇后道：“出嫁的公主，现下就你大皇姐为皇家添了外孙，你也得抓紧才是。皇家血脉本就单薄……”
　　晋阳表面在听，实则开始走神。
　　皇室血脉哪里单薄？自己姐妹兄弟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然则，她很明白母亲说的是什么。
　　瑞氏一脉，前朝时的确人丁单薄，先帝只五子六女。然则，一场巫蛊之祸牵连甚广，皇室血脉几乎被先帝屠戮殆尽。瑞氏上一辈，只余当今圣上和远在东都的九皇叔两脉。九皇叔也是个子嗣单薄的，膝下只有一女。还有一脉，便是先帝兄长瑞王。瑞王膝下只有惜月郡主一女。如此，上一辈人丁凋零。
　　因此，今上才一门心思想要壮大瑞氏一脉。且极其厌恶兄弟不睦，姐妹不和，意图建造一个和谐的大家庭。
　　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女孝顺，这些思想，自幼便灌输在每个皇室子孙的脑海里。
　　思及此处，晋阳低声应了。
　　陪着母亲说了会儿话，便即告退。出得内殿，见桑洛正撑着头出神，含笑道：“是不是很闷？我带你去御花园走走。”
　　桑洛正要打瞌睡，被晋阳拉走，瞌睡自然醒了。一路左转右拐，终于来到了御花园。
　　皇家内院，一派生机盎然。
　　“今日父皇设宴，我们得用了晚膳才能回府。”晋阳引着桑洛到了八角亭内。
　　桑洛调笑道：“在这皇宫大院内，我总觉得束手束脚的，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哪位公主皇子。”
　　晋阳也笑：“怕什么，有什么事自有我护着你。”
　　桑洛挑眉，一脸坏笑：“公主，家宴不会是冲着本驸马而来的吧？”
　　晋阳道：“驸马很有自知之明嘛！”
　　桑洛叫苦道：“公主，你可得护着我啊！上次婚宴，对着一大堆皇亲国戚，我已经很慌了。”
　　晋阳伸手去捏桑洛的耳朵，挑眉道：“实话跟你讲，今日家宴，你可不能给我丢脸。我五位皇姐亦会携姐夫们赴宴，父皇兴致高了，说不定要你们这些驸马表现表现。五位姐夫皆是百里挑一的男子，本宫的驸马，亦不能太差。”
　　桑洛苦笑道：“公主，你知道的，我没什么优点。”
　　晋阳瞪眼道：“不许妄自菲薄。我的驸马我还不了解么？你也不必太过忧虑，我会护着你的。”
　　如此这般，迎来了皇宫内院的家宴。
　　此刻，桑洛就与晋阳坐在殿中。
　　太子太子妃，皇子公主，公主驸马均已列席，果然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男子俊朗不凡，女子美若天仙。这皇家的公主，当真是一个个的气度不凡。
　　未开宴前，桑洛已经与列为驸马打了个照面。虽则她文不能文谈吐不算优雅，可她胜在相貌。相比之下，她的相貌乃是六位驸马中最上等的。
　　宴席热闹，歌舞升平。
　　瑞锦川见儿女满堂，兴致颇高，少不了多喝几杯。他眼神逐一在殿中扫过，杯子一顿，朗声道：“驸马们如此出色，朕深感欣慰……”
　　桑洛暗叫不好。来了来了，晋阳提前嘱咐她的事终于来了。她一脸苦色顾向晋阳，攥住其衣袖。
　　晋阳回以微笑，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嘴唇一开一合，无声说了两个字：“放心。”
　　桑洛手腕一转，改为十指紧扣，一颗心逐渐放松。只听上首的瑞锦川继续道：“今日家宴，列为驸马可有意助兴？”
　　话音刚落，对面的大驸马便出列，朗声道：“父皇，儿臣赋诗一首。”
　　瑞锦川满意点头。
　　大驸马张启铭眉头都没皱一下，一首七言诗便被风流倜傥的他吟了出来。
　　瑞锦川听了，拍手叫好。
　　桑洛撇眼过去，正好见到二公主偷偷用胳膊肘撞二驸马刘铮，不禁一笑。
　　果然，二驸马刘铮出列：“姐夫才华横溢，七言诗更是出色。儿臣便即兴做一首五言诗，望父皇品鉴。”
　　二驸马作诗完毕，瑞锦川同样拍手叫好。
　　桑洛再撇眼，便见到三公主轻拽三驸马慕容渊的衣袖。她憋住笑，侧头去看晋阳。公主们如此争强好胜，她还真害怕待会儿被晋阳逼着吟诗作赋。文采什么的，自己几乎没有。
　　前两位驸马都作诗，三驸马慕容渊也不好再作诗了。稍微想了想，便打了一套拳法，颇为英俊潇洒。结果呢，自然得到了瑞锦川的赞赏。
　　紧接着，四驸马裴嘉承展示了一段轻功。五驸马齐麓献上古琴一曲。眨眼功夫，就该轮到桑洛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聚在桑洛与晋阳这一桌。桑洛暗暗叫苦，文武都展示过了，到了她这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桑洛顾向晋阳，求助。
　　晋阳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站起身道：“父皇，儿臣想与驸马琴箫合奏一曲。”
　　桑洛微微仰头，晋阳一脸从容的表情尽数落入眼中，心中顿觉甜蜜。而此时晋阳微一低头，眼波流动，似天上星辰。
　　瑞锦川甚是开怀，当下传了琴箫。
　　晋阳的琴艺师承昔日以琴技名动天下的惜月郡主，自是不弱。她曾听过桑洛奏箫，虽则难成大家，却也上得了台面。
　　琴箫合奏，曲音飘荡，浮浮沉沉，余音绕梁。加之二人时而相视一笑，时而深情对望，场面甚是和谐，甚是养眼。
　　如此合奏，既掩盖了桑洛技艺不佳，又完胜列为驸马的单枪匹马。家宴上，晋阳与桑洛大出风头，丢脸什么的完全不存在。最后，瑞锦川还将琴箫送给了她们。
　　回府的马车上，桑洛满脸堆笑，缠着晋阳道：“公主，你还有什么不会的，一次性说与我听。每次都来突袭，我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随着相处的时日增加，桑洛发现晋阳身上的优点真是源源不断。本以为只是个受宠爱的刁蛮公主，不曾想却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宝贝。
　　晋阳含笑去捏桑洛的脸，轻轻柔柔的，桑洛很受用，眯着眼睛享受。
　　“你呀……”晋阳改捏为戳，笑得明媚。
　　已然入秋，夜凉如水。
　　桑洛一把搂过晋阳，在其唇瓣轻轻一吻，抵着她的额头道：“公主，我好高兴。”
　　晋阳双手揽住桑洛的脖子，微笑道：“我曾与你说过，我喜欢的人一定会喜欢我的，是不是不曾骗你？”
　　骗。桑洛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个字，心中黯然，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笑道：“公主金口一诺，自不会骗我。”
　　晋阳美目一转，突然捏住桑洛的耳朵，似笑非笑道：“你居然敢逃，真是没良心！”
　　桑洛连忙求饶：“呵呵，是我不识好歹。从今往后，我桑洛就算粉身碎骨也会护你周全。在宫中有皇上皇后宠你，在这宫外，我这个当驸马的亦会宠着你。”
　　说着吻了吻晋阳的额头，眨眼道：“不会比皇上皇后差！”
　　晋阳轻哼一声，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道不尽的欢喜。这个人，是她的驸马。尽管不是文武双全，可她就是喜欢得很。
　　*
　　华灯初上，夜景醉人。
　　李昱几人下山备考，已脱离南山书院。于是，狐朋狗友时常聚在一处。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日几人夜游湖上，遇上曾被桑洛打成熊猫眼的杨昭。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不，与杨昭一道的，便是伍子慕。
　　桑洛本倚在窗门对月饮酒，瞧见熟人，礼貌的举了举杯。
　　两艘画舫，并肩而行，窗门口正好贴在一起。
　　杨昭被揍过，知道桑洛的厉害，且此人如今贵为驸马，招惹不得，只有举杯假笑。
　　伍子慕则不然，冷笑道：“六驸马好兴致！”
　　桑洛含笑道：“还行。”
　　此时李昱几人凑了过来，一番客套后竟说要一起饮酒娱乐。
　　桑洛颇为不愿，想遁走。
　　李昱拉着她，低声道：“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如此争锋相对？坐下来聊聊，说不定能冰释前嫌。”
　　桑洛一想也是，便应了。
　　画舫靠近，几人上了伍子慕他们的船。然则，见舫内杯盘狼藉，还有十几个衣着暴露的勾栏女子，桑洛便不欲进舱。
　　李昱亦颇为尴尬。他们的画舫上可没有姑娘，几人游湖，真的是赏景喝酒而已。
　　陈晨低声道：“当真是乌烟瘴气。”
　　何宇侧身道：“不堪入目啊不堪入目。”
　　伍子慕见几人立在船头嘀嘀咕咕，不禁冷笑：“不是喝酒吗？怎地不进来？”
　　李昱道：“不好意思，我们还以为真的只是喝酒。”
　　桑洛含笑道：“看来我们不是一路人。伍兄雅兴，我们便不打扰了。”
　　说着就要往回走。
　　恰在此时，伍子慕狠狠一跺脚，画舫瞬间破了个大窟窿，湖水猛灌而入。
　　桑洛皱眉道：“你做什么？”
　　伍子慕冷笑道：“你管得着吗？”
　　桑洛沉吟不语。
　　画舫内已因破窟窿慌乱起来，堵的堵，惊叫的惊叫，乌烟瘴气。
　　然则，伍子慕混不在意，仍立在原地，冷冷瞧着桑洛。
　　李昱低声道：“闲事莫理，桑兄，咱们还是撤吧。”
　　桑洛笑道：“说要过来的是你，说撤的也是你，你是墙头草啊？”
　　李昱干笑道：“我怎知是这个状况？伍子慕乃将军府嫡子，还是不要与他结怨的好。”
　　何宇哼声道：“我看他也不过是个小人。好端端弄破画舫，一船人都得遭殃。”
　　陈晨推他一下，低声道：“你小声点儿，别给他听到。”
　　然则，伍子慕已经听到了。
　　“背地里说人坏话有什么意思？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伍子慕瞪着何宇，一步步靠近。
　　何宇后退半步，挺直腰杆道：“说了又怎样？你自己理亏！好端端的弄破画舫，惹得人心惶惶，居心不良！”
　　伍子慕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冷笑一声，忽地一拳砸在船上。画舫立时如一叶扁舟便晃了两晃，很快，船头竟断了。
　　如此，一艘好端端的画舫立时沉没，舫中人纷纷落水。
　　伍子慕轻飘飘落在一叶小舟上，冷笑一声，竟视而不见的离开了。
　　桑洛翻了白眼，拎起不会水的何宇扔上自己所租的画舫，入水救人。
　　李昱瞪着飘在远处的一叶小舟，终于忍不住骂道：“发什么神经啊！有病吧！”
　　桑洛正好游到他身边，在水下踢他一脚：“吼什么吼，赶紧救人吧你。”
　　幸好会水的人多，又有一艘画舫以供使用，这才没闹出人命。
　　林轩一直趴在船沿瞧着桑洛一个个的捞人，完了立时将身上的干衣裳脱给桑洛披着。
　　桑洛裹着林轩的衣裳，感叹道：“出门得翻翻黄历才行，这种奇葩事儿也能遇上。”
　　回府后，此事被林轩大为渲染，将桑洛说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
　　紫云啧啧两声，将瓜子壳塞进林轩手里，撇嘴道：“改行吧小林子，说书真的很适合你。”
　　此刻正在院中，晋阳桑洛执子对弈，林轩紫云在旁闲聊，浮舟立在晋阳身后伺候。
　　晋阳听了忍俊不禁，抬眼道：“看来，伍子慕很看不惯你呀。”
　　桑洛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怪我，真不该去打擂台，得罪了这么个怪胎。哎，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可惜是个神经病。”
　　晋阳挑眉道：“你说什么？”
　　桑洛立时改口：“为公主打擂台，乃在下此生荣幸。”
　　“油嘴滑舌。”晋阳嗔怪一眼，白子一落，抬眼道：“驸马，你又输了……”
　　“再来再来！”桑洛混不在意，收拾棋子准备继续。
　　晋阳兴意阑珊，似笑非笑道：“你棋艺不精，跟你下有损我的智商。还不如跟浮舟下……”
　　桑洛嘴角微抽。
　　浮舟暗自憋笑。
　　桑洛一朝被打击，倒也不甚在意，问浮舟道：“浮舟，你姓什么？”
　　浮舟道：“回驸马爷，姓李。”
　　桑洛点点头，又问紫云：“紫云，你姓什么？”
　　紫云道：“柳。”
　　桑洛突然很哀怨，顾向晋阳：“公主，我有点不开心。”
　　晋阳抬眼与之对视。
　　桑洛苦着脸道：“紫云浮舟东亭，桑洛……为何你叫他们如此亲切，叫我便是连名带姓？”
　　晋阳忍俊不禁：“你有意见？”
　　桑洛点头，见晋阳板着个脸，立时摇头。
　　晋阳起身，拍拍桑洛的肩，含笑道：“没意见就好。你和浮舟收拾一下这里。”
　　说着顾向紫云：“回房，备水沐浴。”
　　桑洛望着晋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方才仰天感慨：“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
　　八月十四，中秋前夜。
　　桑洛独自到了一处颇为偏僻的酒楼，直奔天字一号房。
　　推开房门，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身姿婀娜，显是女子。转过身来，端得是一副好相貌，皮肤白皙，眉目如画，一袭红衣裹身，身材比例恰到好处。
　　桑洛微一晃神，昔日点点滴滴瞬时在脑海飞速掠过。
　　山涧清幽，身着紫衣的师父拉着她道：“这便是你的师姐，梦然。”
　　一片青青草地中，她攥着梦然的衣袖，笑容灿烂：“师姐，这轻功步伐对是不对？”
　　暗黑的夜空下，她拳头紧握，怒视着梦然：“师姐，你当真如此看我？”
　　碧海蓝空下，梦然淡漠地看着她，薄唇微启：“洛儿，你我之间不可能，你既为女子，我亦然。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我之间，便只是师姐弟的关系！”
　　往事如烟如尘，历历在目。
　　梦然看着这个女扮男装的师弟，微笑道：“你来了。”
　　桑洛回过神来，笑了一下：“师姐找我，可有要事？”
　　梦然不答，施施然坐下，抬眼问道：“你与那位公主成亲，可是真的？”
　　桑洛道：“自然。我很爱她。”
　　梦然道：“是么？她可知你的身份？”
　　桑洛闭口不答，皱眉道：“若师姐没事找我，我就先走了。”
　　梦然轻笑道：“那日我见你迎亲，颇为风光呢。”
　　桑洛一晃神。原来迎亲那日并没有眼花，自己的确看到了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