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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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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府,庭院。
桑青阳负手站在院内的常青树下,眉头皱成了一个山字。
为了留住桑洛,他已加强府中戒备,特意叮嘱下人看好桑洛,结果桑洛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春寒,心更寒。
这时,院门外一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快步而来。
桑青阳早在锦衣公子步入院门便已发觉,举步进了旁边的凉亭,坐在石凳上等待。
“爹。”锦衣公子恭敬行礼,虽在微笑,脸上的神色却还是有些冷。他不算英俊,一张脸棱角分明,眼神有些倨傲,看起来便是个不易接近的人。
桑青阳摆摆手,示意他入座,问道:“河儿,可有洛儿的消息?”
桑洛元宵节当天回府,十九那天便又不见了人影。桑青阳很是愤怒,桑府之于桑洛便是如此微不足道么?难道桑府除了他已然过世的母亲便没有任何是值得留恋的么?
以前他放任桑洛,一直告诉自己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可几番言谈下看来,桑洛是打定主意不愿回府的。身为父亲,他不想再这样任其随波逐流。打定主意要重新改造这个小儿子,想要其改邪归正。首先,就是要找到这个四处飘荡的小儿子,遂派大儿子桑河四处打探桑洛的消息,想要把桑洛弄回桑府。
桑河垂下眼睑:“爹,还没有三弟的消息。”
桑青阳一拍石桌,不悦道:“你怎么办事的?整整一个月过去了,一丝线索也没有!”
桑河不答话。他从小就不喜欢桑洛,小时候后便对她拳打脚踢,逮着机会更是毫不犹豫地欺负。如今长大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不过,自从桑洛十三岁离家后,他便从来都没有再见过她。若不是接到父亲的命令前去打探消息,他差点就忘记了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忘记了自己曾经拳打脚踢过的羸弱弟弟。他无意寻找,随便派出去几个人,意为敷衍父亲。他才没那么笨,主动去找回桑洛回来跟自己抢家产。不过,他亦有绝对的自信。他是嫡长子,家业只有他才有资格继承,至于桑浣与桑洛,只不过是庶出的贱骨头,怎比得上他一出生就拥有的第一地位?
思及此处,心中升起一股子自豪感,眼神亦变得十分之坚定:“爹,孩儿再多派些人手,出城去找就是。”
桑青阳道:“为父亏欠洛儿太多,绝不能再任他自甘堕落,否则,为父会愧疚终身。河儿,你找到他便告诉为父,不可擅自行动。”
桑河笑笑,点头应允,心道:“若是他识趣,我自然不会为难。”
想到往事,嘴角笑意更深。
桑洛小的时候长得白白嫩嫩,像极了母亲最讨厌的那位三夫人。由于母亲讨厌三夫人,他亦讨厌比自己长得好看的桑洛,是以总是欺负打骂。那次他在外面跟人斗鸡输了,回府的时候见到桑洛正追着一只兔子,神色欣喜。他心情很不好,便见不得桑洛高兴,是以瞅准机会一把抓住兔子,放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桑洛拼了命地去抢救兔子,却没有桑河力气大,眼睁睁看着桑河踩死了心爱的白兔子。年幼的桑洛没有哭,只恶狠狠的瞪着桑河。这一瞪,瞪出了桑河的火气,一巴掌便甩在桑洛白白嫩嫩的脸上,好一阵拳打脚踢才放过桑洛。后来他自然受到了惩罚,禁足整整一个月。最后在仆从口中得知桑洛肋骨断了两根,心里才稍微平衡一些。
试问,从小就这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草包弟弟,能翻得起多大的浪?
他很放心。就算找到了桑洛,他亦相信自己有办法掌控。
*
当朝最有名气的郡马是谁?
相信京都百姓会不约而同的回答:惜月郡主家的那位郡马,昔日兵部侍郎白仲的儿子,现如今百善堂的当家,白若轩。
此时此刻,这位名气颇响的郡马爷却被当朝晋阳公主给缠住了。
“姑丈……”
晋阳扯住白若轩的衣袖,皱眉道:“父皇糊涂,居然用蛮夷求亲这个烂理由来逼迫我,你就让姑姑帮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事实上,晋阳一开始就不相信蛮夷求亲这个荒唐的理由。
满朝皆知,昔年惜月郡主被求亲,当今圣上毅然决然选择了拒绝,且还说过不会让瑞朝的姑娘远嫁蛮夷。
既然如此,身为当朝最受宠爱的晋阳公主,肯定不可能嫁去蛮夷之地。
偷偷溜出来找白若轩,晋阳另有一番考量。母亲与姑姑感情很好,而姑姑肯定会听姑丈的,是以找姑丈磨嘴皮子便相当于说服了姑姑。如此一来,就能借用姑姑去说服母亲,再由母亲去说服父亲。
白若轩的长女今天都快二十一了,如今已人到中年。不过,她的面容仍旧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一点羡煞了无数京都百姓。正因如此,百善堂美容养颜的药物特别受欢迎,就连当今圣上与后宫佳丽都十分青睐百善堂的美容养颜药方。这些,得归功于郡主郡马经久不衰的容貌做活招牌。
此刻,白若轩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经常偷偷跑来百善堂的晋阳侄女儿,软言相劝:“瑾儿,父母亲忙着选婿是为了你好。你已满十八,理应考虑婚事了。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些你应该明白。”
晋阳道:“姑丈,你怎地也这般啰嗦?这话母后说了不下十遍,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懂?可是姑丈,我即要嫁人,便只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说着美目一转,笑道:“就像姑丈与姑姑那样。”
白若轩不自禁露出一丝微笑:“既然如此,瑾儿可有中意之人?”
晋阳摇摇头,脑海里突然闪过桑洛那双深邃如碧波湖水的眼眸,颇为懊恼。
桑洛此人,为何如此阴魂不散!
白若轩为难道:“既无中意之人,找几个优秀的互相了解一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姑丈!”晋阳不依,叫姑丈的声音顿时高了几度。
白若轩主动投降:“那你想怎么办?”
见白若轩服软,晋阳立刻露出了微笑:“就我刚才说的那样,你回去让姑姑去说服母亲,让她不要再多管闲事。”
白若轩皱眉道:“瑾儿,平日你都懂事乖巧,聪明过人,今日怎地如此小孩子脾气?事关你的终身大事,试问你姑姑几句话能起到多大作用?再说……”
晋阳道:“如何?”
白若轩道:“你姑姑极有可能被你母亲给说服的。”
晋阳不解道:“为什么?”
白若轩笑道:“你姑姑最近闲得慌,整日里操心你表兄表姐的婚事不说,亦时常提起你。说你年纪已然不小,应该物色驸马了。”
晋阳面露苦色,顿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抓不住。
难不成到了二九年华便一定要招驸马么?她就偏不信这个邪!
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想办法的好。
*
大内皇宫,威严耸立。
可是,皇宫的主人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就差喷出一口老血。
瑞锦川攥着一封书写工整的书信,手都在抖。他不是在气别人,而是在气自己。若不是自己想方设法要帮晋阳挑选驸马,宝贝女儿也不会选择留书出走,如今音讯全无。
晋阳每一次偷偷出宫,他都知道。他了解宝贝女儿年少贪玩,也就没有阻拦,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派人保护着。
可是,这次晋阳出宫他居然不知道!
宫外何其危险?
没有暗卫保护,宝贝女儿受了委屈怎么办?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怎么办?
他暗自发誓,只要找到宝贝女儿,绝对不再提挑选驸马这件事。
思及此处,倏地站起来,对跪着的一干暗卫道:“速速去找公主,不可惊扰了她,不可委屈了她,万万不可伤了她。还有,不准走漏风声!否则,仔细你们的皮!”
*
艳阳高照,绿草萋萋。
山路崎岖,蜿蜒曲折。
两个人并肩而行,走走停停观赏风景,模样很是悠闲。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帝的心头肉,晋阳公主与她的贴身丫鬟紫云。可怜皇帝在宫中急得饭都吃不下,他的宝贝女儿却带着丫鬟悠然欣赏大好河山。
此次出宫,晋阳是掐着上早朝的点偷偷溜走的。平时出宫都有人神神秘秘的跟着,她是知道的,凭她的聪明才智,一猜就知道是父皇搞的鬼。因此,出宫之时她再次很聪明的穿着内侍的衣服,跟着出宫采办的大队伍溜了出来。
离家出走,这是她早就想好的最后一条路。软的硬的都不成,那便只好一走了之了。
只要不被逼婚,一切好说。
溜出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空气清新了不少,就连路边的杂草都甚是顺眼。
主仆二人都穿着男装,衣裳没有平时在京都晃荡时那般华丽,却也不是粗布麻衣,看起来就像带着书童出门游玩的公子哥。
晋阳正为成功溜出皇宫而庆幸,刚想拉着紫云往另一条岔路去看看,却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