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重华梦（GL）》爱吃鱼的懒猴子

44、第四十四章

　　慎王府。
　　树影婆娑，寒风阵阵。
　　六角亭内，慎王正在与一人对弈，神色严肃，正在冥思苦想。
　　“王爷不必再费神，这一局已无力回天。”说话之人胡须很长，年纪已然不小。双眼炯炯有光，透着几丝精明。
　　慎王捏紧棋子，又想了一阵才松了手放下棋子，含笑道：“鬼先生棋艺高绝，本王认输。”
　　灯光下，慎王锦衣玉带，一张脸极为英俊，只双目阴鸷，看起来十分不易亲近。
　　鬼先生拈须含笑，目光定在棋盘之上：“王爷将如此大的功劳往门外推，当真令鄙人大开眼界。”
　　慎王勾了勾唇角：“秦王一回京便如此张扬，本王只不过顺水推舟，让他更张扬些罢了。只不过，父皇竟然派六弟南下，却是出人意表。”
　　鬼先生道：“既是如此，计划岂不落空？”
　　慎王笑道：“有鬼先生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鬼先生道：“鄙人终归是江湖中人，朝堂之事实在力不从心。”
　　慎王道：“先生说笑了。若不是你替本王解决了那些探子，本王还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呢！且先生武功盖世，能助本王的地方还有很多。”
　　鬼先生笑道：“也不知是谁派来的探子，竟藏得如此之深。”
　　慎王冷笑道：“不必想便知是本王那些不知死活的弟弟。”
　　鬼先生道：“可惜探子宁死不开口，否则我们便知是谁在监视王爷。事到如今，不知王爷作何想？”
　　慎王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树梢上，缓缓道：“不管是王爷还是太子，挡本王路者，都得死！”
　　鬼先生缓缓收拾着棋局，抬眼道：“不知王爷想先对谁下手？”
　　慎王侧头道：“秦王如今跟晋阳那丫头的驸马走得近，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以免多生枝节，先拿他开刀吧。”
　　顿了顿，又道：“皇宫内也需同时动手。素闻鬼先生精通制毒，不知什么样的毒'药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置人于死地呢？”
　　*
　　凌月庄园。
　　桑洛晋阳并肩而立，祁慕跪地听旨。
　　“传皇上口谕，封祁慕为晋阳公主贴身护卫……”跟着晋阳出宫的内侍一本正经宣读皇帝的旨意。
　　桑洛暗叹一声。好端端地竟将祁慕卷进宫廷之争，她很愧疚。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将祁慕带在身边。
　　待宫中内侍走后，晋阳伸手扶起祁慕，歉意道：“祁姑娘，父皇的口谕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日后寻了机会，我自会还你自由身。”
　　祁慕微笑道：“公主客气了。祁慕为公子办事，死且在所不惜，自由又何足道哉！”
　　此前，她已在桑洛口中听说了事情始末。要她嫁给秦王，她宁愿死。
　　桑洛叹道：“祁慕，你的性命并不是我的，理应珍惜。此次是我疏忽，绝不会再有下次。”
　　祁慕目光转向桑洛，勉强笑了笑。
　　晋阳道：“依我之见，秦王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且先回公主府。”
　　凌月庄园到晋阳公主府，隔了小半个京都，驱车便要一个时辰。幸得京都道路平整，并不算颠簸。
　　行至街尾，远远便瞧见公主府外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
　　“是秦王的马车！”桑洛皱眉。
　　晋阳从车窗望出去，宽慰道：“祁姑娘已是公主府之人，他不敢乱来。”
　　“若他敢乱来，我绝不饶他。”这后半句晋阳藏在了心底。既然祁慕是桑洛看重之人，她便不能弃之不顾。
　　几人先后下了马车，秦王亦同时走下马车，且快步迎了上来。
　　晋阳停步，淡淡觑着秦王，眼神示意桑洛带祁慕先行回府。
　　桑洛挡住秦王投向祁慕的目光，低声道：“你先进去。”
　　祁慕微微颔首，举步进府。
　　然而秦王却率先一步拦住祁慕，微一拱手，低眉道：“祁姑娘，那日是我不对，今日特来赔罪。”
　　今日去御书房遇到桑洛与晋阳，他便感觉事情不太妙。果然，扑了个空。晋阳已经先他一步要走了祁慕。既然晋阳要跟他斗，他正愁找不着机会奉陪呢。
　　祁慕淡淡道：“不敢当。”
　　秦王微笑道：“我在府中备下宴席赔罪，望祁姑娘赏脸。”
　　祁慕道：“小女子已是公主的贴身护卫，须得寸步不离保护公主周全。王爷，恕小女子不能作陪了。”
　　桑洛拦在祁慕身前，似笑非笑道：“今日祁慕得圣意官居正七品，公主府已备下宴席，王爷若有兴趣，便一起罢。”
　　秦王审视着桑洛，若有所思道：“妹夫与祁姑娘是何时结识的呢？”
　　桑洛道：“不久。”
　　秦王道：“听说妹夫一年前才回的京都，不知离家的这些年都去了何处？”
　　桑洛笑道：“秦王殿下今日是来调查我的么？若对我有兴趣，不如进府一叙？”
　　秦王笑道：“本王只是好奇而已，妹夫别乱想。既然公主府今夜有宴席，本王就不叨扰了。”
　　说完顾向晋阳：“皇妹，今日之事我可记下了。”
　　晋阳道：“四皇兄说笑了，你还是多关心自己的事为好。”
　　秦王哈哈一笑：“外面风大，皇妹还是回府取暖为好，否则，病倒就不好了。”
　　晋阳装作听不懂秦王的弦外之音，淡笑道：“多谢四皇兄关心。”
　　秦王道：“兄妹之间，本应如此。”
　　抱了抱拳：“皇妹，告辞。”
　　马车越行越远，晋阳默默地看着它消失在街尾，若有所思。
　　桑洛拉住她冰凉的手，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晋阳勉强一笑：“今日之事，秦王怕是会记恨你我一辈子。”
　　桑洛冷笑道：“记恨便记恨，你我还怕他不成？”
　　晋阳道：“无论如何，你我日后多加小心，万不能着了他的道。”
　　*
　　秦王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回府后便大发雷霆，将书房砸了个稀巴烂。
　　一干下人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去！把张毅给我找来！”
　　张毅踏入面目全非的书房时，秦王正在一张完好无缺的椅子上端坐着，神色阴沉，目光阴冷。
　　“王爷！”张毅小心翼翼地轻唤。
　　秦王露出一丝微笑：“你来了。”
　　张毅道：“王爷唤我来，可有要事？”
　　秦王不答反问：“本王待你如何？”
　　张毅道：“王爷待我不薄。”
　　秦王笑道：“本王客卿无数，却独独将你带在身边，凡事问你意见，可见本王对你相当信任。”
　　张毅不知其所想，只得点头称是。
　　秦王道：“听说你曾是桑青阳的门生？”
　　张毅道：“是。”
　　秦王道：“如此甚好。本王要好好儿整治整治那个桑洛，便先由桑府开始吧。”
　　张毅皱眉道：“桑大人已逝，桑府更是无人为官，已然不足为虑。”
　　秦王冷笑道：“依你之见，本王在外受的气便该往肚子里咽？”
　　张毅垂头道：“王爷，桑府大公子与威武将军府的三小姐已然结亲，若是贸然动了桑府，将军府怕是……”
　　秦王道：“怕什么？只要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是本王所为？”
　　张毅一直跟着秦王，颇受重用，左思右想，终归还是挺直了腰杆：“王爷有何吩咐？在下定然不负所托！”
　　秦王满意一笑，缓缓道：“杀鸡儆猴！”
　　*
　　桑河近来颇为得意，因则夫人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满月酒就订在月中。
　　“河儿，给公主府递帖子没？”桑夫人捧着暖炉，端坐在上首。
　　桑河翻了个白眼，不悦道：“娘，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公主府那些人眼睛都长在头顶，我们办我们的喜事，何苦找气受？”
　　桑夫人叹息道：“可桑洛始终是桑家的人，如今你爹已逝，桑府势微，你出门在外，许多地方还不得依仗公主府。听娘的话，给公主府递帖子。”
　　桑河不情愿道：“娘，您以前不是挺不待见桑洛的么？怎地又来替他说话？”
　　桑夫人道：“自你爹死后，我时常想起以前，有些时候觉得确实亏欠了他们母子。且你爹留下的东西他一个子儿都没要，也没给我们惹什么麻烦。”
　　桑河冷哼道：“若不是我们伪造爹的遗书，他能不要？爹也是老糊涂，竟然将所有产业平分，那两个庶出的贱骨头有何资格与我平分？”
　　桑夫人沉默了。
　　桑河继续道：“如今我们家并不在朝为官，能有什么事不成？再说了，凡事自有岳父帮衬着，何须公主府照拂？”
　　桑夫人道：“话是这样说，可冤家宜解不宜结……”
　　桑河摆手道：“娘，您别再说了。我递帖子还不成么？至于他们来与不来，便不是我说了算的。”
　　桑夫人道：“这样才对。平日里我与那些夫人聚在一起，她们均问我们是不是与公主府有仇怨，为娘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还有，虽则桑洛记恨着我们，可那位公主倒像是盼着我们能够和解，以前时常派人送东西过府的。”
　　桑河道：“您也知道是以前，爹死后那位公主可有再派人送过东西？”
　　桑夫人道：“没有。”
　　桑河道：“那就是了。那位公主盼的是桑洛与爹修好，而不是你我，明白吗？”
　　说着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事儿就这样吧，我回去写帖子。满月酒还有许多事要张罗，你儿子我忙着呢，先退下了。”
　　桑夫人点头道：“去吧，帖子上写得客气点儿。”
　　桑河道：“知道了，啰嗦。”
　　说完转身就走。
　　桑夫人连忙叫住他，问道：“我听说你大舅子被老将军打了？”
　　桑河转身道：“都陈年旧事了，您提来做什么？”
　　桑夫人道：“听说被打得很惨，怎么回事啊？”
　　桑河叹息道：“我去看过他几次，被打了个半死，终日躺在榻上，如厕都要人服侍。说起这事儿我就窝火，还不是那桑洛惹的祸！”
　　走近桑老夫人身边，低声道：“我那位大舅子一直对晋阳公主念念不忘，记恨着桑洛抢了他的驸马之位，几次想教训桑洛都失败了，结果公主发火，告到了皇上那里。这不，自食其果了吧？驸马有什么好了？真是搞不明白大舅子怎么想的。”
　　桑夫人听了皱起了眉头：“如此说来，你还是不要去招惹桑洛为好，能避则避，万不能得罪。”
　　桑河突然长叹一声：“我知道。这不没找他麻烦么？在街上看到他就躲得远远的。哎，我不怕桑洛还怕晋阳公主呢。”
　　自父亲死后，他本就不再想去招惹桑洛。得知伍子慕被打的真相后，更是彻底不敢找了。虽则心里十分不屑桑洛当个依仗晋阳公主的小白脸，可这是事实啊，皇帝一家怎么招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