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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十、阴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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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花玉倚未等双脚踏实,就地一滚,便钻入了一片槐树下的草丛中,伏身察看周围的动静。只见阴暗的四周处处都是花草树木、假山怪石,似乎是钱府的后花园。按刘长庚的安排,花玉倚便藏在林里等候刘长庚的到来。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眼见那轮残月在云中躲躲藏藏的,时候已然不早了,花玉倚不免有些焦躁,正欲抽身离开时,忽见两个人影竟从不远处一闪而过,对方身子轻盈,如同燕子一般飞行在空中,花玉倚暗赞一声“佩服。”心想:武林中果真英雄辈出,怪不得师父常常教诲自己行走江湖上要谦和谨慎,不得狂妄自大,以防招来杀身之祸哩!
花玉倚猜测不到那两人是何来历,但偷偷摸摸的必是友非敌,当下胆子稍稍大了些,心中默默地计算着出路。突然袖里的摩剑微微动了一下,花玉倚大惊,知道摩剑向自己发出了危险的警告,防范意识刚生,就觉背后一只几乎没有丝毫征兆的手掌正缓缓而来,如此厉害的角色,花玉倚自初出道以来,在所遇的高手中,绝对排得上第一流之列的了。
事到临头,性命要紧,花玉倚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枝枯棒挡了一挡。但听得“啪”的一声响,枯棒立折,两人都吓了一跳,林外巡逻的府兵立即闻声呼喝着赶来。那人很是恼怒,不顾脚步声越来越近,举掌再打。花玉倚侧身让开,右手成拳,带动白虎门的“雷斫” 拳劲,往对手身上便招呼过去。那人另只手举臂架住花玉倚的一拳,不料花玉倚在这路拳法上浸淫的最费功夫,劲力之强,足可打得木断骨折,那人轻敌大意之下,便吃了暗亏,闷哼一声,左掌反手也拍在花玉倚右肩上,“砰”,二人倏然身退。
花玉倚肩头中掌,生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见林外火光已至,钱府人马叫喊着杀来,闪身就往林中深处逃去,那人也不及追赶花玉倚,也转身就走。一时间林内林外,杀声大作,钱府家丁高举着火拨,四处搜索这些不速之客。整个钱府都被闹得沸沸扬扬。
花玉倚跑到一块假山背后再次隐藏起来,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暗道:“那人又是谁呀?掌力好得很哩!呵,今晚钱府的客人倒是不少呢!”见几道火影向这边搜来,花玉倚不敢停留,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后花园,沿着一面墙往南走去。
绕过几队家丁,花玉倚也是误打误撞,在一拐角的地方竟然摸索到了可容一人钻过去的窟窿,待花玉倚钻了进去后,才发现这里是房舍成群的独院,然而别处灯火亮如白昼,单单此院没有一丝光线,没有丁点声响,似乎还有股一阴柔之气在院里徘徊着,不禁暗暗诧异,本想就此离去,却又担心被外面的人发现,一时踌躇,难以决断。
正当花玉倚在暗处进退不得时,只听“吱”的一声,院门似乎被人轻轻推开,一个人影迅速闪了进来,然后再轻掩上院门,在院子内停留了片刻,半天也没有动弹。花玉倚甚为好奇,借着天空上微弱的月光,赫然发觉那人竟是一身道袍!花玉倚暗道:“这里怎的又会有世外人呢?”想起去疾道人,心里便是一热:难道是他?那可就太好了。
那道人站了半响,方轻手轻脚地往一间房屋走去。花玉倚睁大眼睛,只盯着那人。只见那人来到门前,忽然轻笑了几下,单掌如刀,一掌便劈开了门锁,之后便推门进去了。花玉倚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那人出来,不知他要干什么,抵不住惊奇之心,猫腰走至那房间窗下,竖耳细听,一阵喘着粗气的声音传入花玉倚的耳内,其中还间杂着几声娇滴滴的呻吟声,似乎是一名女子。花玉倚突然面红耳赤,暗骂那人,原来是来会相好的了。花玉倚不愿意再听下去,就要到别处去寻陈小姐的下落,他刚要回到拐角窟窿处,冷不防却见从那里又钻进来一人,唬得他差点叫出声来,急忙闪在房屋的另一边,手按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暗道:“好险!”
新近来的那人显然也是偷偷摸摸的,但比之前的那位还要驾车就熟,径奔这间房屋而来,此人迫不急待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串散发着金色光晕的钥匙,就要开门进入,这才惊讶的发现门锁已为人所劈断,同时房内的云雨响声亦被他听见了。那人不动声色地放下钥匙,从怀里又掏出一把白森森的匕首,花玉倚就连他那轻微咬牙切齿的响声都稍稍听见了一点。
屋内的男女动静越来越大,已快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人可能等的正是这个时机,霍然撞门而入,但听的“噗嗤”一声,一个女人发出了一下闷闷的惨叫声,显然是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巴,院外休想听得到。花玉倚大吃一惊,接着屋内便是一声冷笑,“啪”,刀子落地。新来的那人轻声喝道:“贼道人,你竟敢毁了台柱,你不知道钱老板可指望在她身上赚个大价钱呢!我看你是活腻味了。”那道士“呵呵”笑道:“怎么着,米老弟,今次让道爷爷尝了鲜,不好意思,你来晚了。呵,你就别拿那个老鬼来吓人了,你家道爷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姓米的怒道:“你别太过嚣张了,老子这就去告诉钱老板,看你如何保得了性命。”那道人“嘿嘿”说道:“你不就是没有品尝到嫩雏的味道么?这院子里有多少美女,你米雄不是比我更清楚么!你往日里没少监守自盗,钱老板面前,我自然也是有话要说的。去去,道爷爷我刚刚舒服完了,也该你好好受用一番了,恕我不能相陪,这就走了。”米雄喝道:“哪里走!”似乎挡在了门前。那道人笑道:“陈家的小姐可真有福气呀!”屋外的花玉倚一听此话,惊的全身巨颤,背后嗖嗖冒着冷风,两手冰凉发麻,好半天没有恢复过来,一句话在心中接连不断地默念着:“她、她竟然是陈小姐?”不知反复念了多少遍。
耳内却听那米雄诧异地说道:“人都让你给祸害了,还说人家有福,你真是疯了。”那道人嘻笑道:“我知道你费了多日的心血,才把陈小姐弄到了手里。本想今晚来此偷香,神不知鬼不觉的,销魂几夜,再迫她为娼,你米雄的心思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何况人被你所杀,干我何事!”米雄强压住怒火,低声骂道:“娘的,老子费了那许多功夫,倒让你吃了个现成的,老实说,你是故意让我杀了她的,是也不是?”那道人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能怎样?反正你是活不了多久的了。”米雄刚说道:“你……。”只听得“噗嗤”一声,米雄已遭了那道人的暗算。那道人一击得手,立即窜出屋外,手里拿着一把带着血光的匕首,嘻笑道:“我说陈小姐有福,是指人死后杀她的人也立刻命归西天了。你到了阴曹地府,可要小心她化成厉鬼找你算帐呀!天下之大,此事倒是少有得很哩!”说罢不住的冷笑。米雄捂着腹部,跌撞出来,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喝道:“你这个小人。”那道人仍然笑道:“亏你还是‘镀金煞’的大弟子哩!真是丢他老人家的脸呀!”说罢,一步步缓缓倒退着。
米雄伸出一只手想狠狠抓住那道人,可是踉跄走出几步,便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仰天便倒。此时的花玉倚已怒到极点,发誓要为含冤惨死的陈小姐报仇洗恨,忽然院外脚步零乱,火光闪烁,有人叫道:“快抓刺客,休要让他们跑了。”那道人一惊,闪身就要逃走,花玉倚岂能容他!左袖里早已按捺不住的摩剑发出一道极为耀目的白光,直直刺向那道人。
道人大惊,忙里求生,翻身倒地,摩剑划过他的头额处,仅仅削去了道冠,刮去一道头皮,便呼啸着返回到花玉倚的袖中。但那道人已然被吓得不轻,哪敢发难,一个“就地十八滚”,滚出丈外,身子一弹,就跳到了墙上,喝道:“朋友,咱们后会有期。”花玉倚暗叫可惜,飞身来追他,那道人甩手一道寒光掷向花玉倚。花玉倚侧身避过,再想追他,墙上早没了那道人的身影了。
花玉倚气愤地回身欲进屋抢救陈小姐,他救人心切,不防被人绊了一下,正是那不知死活的米雄。花玉倚大怒,欲抬脚踢开,忽听地上的米雄喃喃说着什么,花玉倚俯身细听。只听米雄断断续续地说道:“杀我者言、言……不……虚。”说罢,双目一瞪,便气绝身亡了。花玉倚暗骂道:“无耻之徒,以为老子是你的同党,可以替你报仇呢!”一脚把米雄的尸体给踢得滚了出去。又想:人死之后,受到别人这等待遇,真是可悲、可叹了。
花玉倚闪进了那间房内,朦朦胧胧中果见一张床上用粗绳绑着一裸体女子,胸口处还竖插着把刀身尽没的匕首,全身已被血污染红了。花玉倚双目一闭,泪水便止也止不住地汩汩而出,双膝一软,无力地跪在了陈小姐的床前,这时心里有一个念头:“如果我早点闯进来,或许能救得了她的。”想到此,花玉倚心中添了几分自责,压得他几乎难以透过气来。良久,花玉倚终于抬起头来,他的嘴唇已多了一排牙咬的血痕,默默地拾起一件衣裳为她盖好了身子。
只见陈小姐双目睁得滚圆,花玉倚叹道:“造孽呀!”伸手去代她合上死不瞑目的眼睛,不想却怎也合拢不上,花玉倚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只好说道:“你放心,我花玉倚在此指天发誓,必杀了害你之人,好教你冤仇得报。”伸手再次帮她合眼,然而那双凄楚哀怨的眼睛仍是死死地盯着花玉倚。花玉倚吓得手一缩,跌坐在地上,想了想,又道:“我今夜就是拼死,也要把你送还到陈员外夫妇面前,不教那些败类坏了你的尸身就是。”话一说完,奇怪的事发生了,陈小姐的眼睛忽然划过一道幽幽的亮光,便颓然地自己闭上了。
花玉倚长长舒了口气,暗道:“人,或许真的是有灵魂的吧!”他既然发了重誓,索性脱下身上的长裳,细心地裹好陈小姐的身子,不教别人看破,以免再沾污了这位才艺俱佳、颇有灵性的女子。然后蹲下身子,把陈小姐的尸体用腰带紧紧绑在他的背上。还好这位可怜的女子身子甚轻,花玉倚运动起来并未感到吃力。待一切准备好后,花玉倚便背着尸体准备杀出钱府,刚踏出屋间,便听得院外一片喧哗,紧接着便是一个豪爽的声音大笑道:“上官湘灵,钱某人布下了这个天罗地网,就是专门等你今晚到访的,你死不要紧,怎的又带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好,‘即来之,则安之’。就让钱某人都一并收了吧!”说罢,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花玉倚心中是又惊又喜,绝没想到竟能在此地碰上师父临别时所言的师姑上官湘灵,联想起那晚出手救自己的两个女子,花玉倚在心里已认定了院外就是同门之人。当下打消了从那破孔逃出去的念头,轻手轻脚地俯身贴在院门上,只等抓住先机好助她们一臂之力。
第七卷完
2007年1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