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8 大军出征 ...
-
邵嘉泽自从有了伴读之后，想不通的事都习惯性的说给苏沐笙听。
“大哥为什么非要去漠北呢？”他问。
苏沐笙一向知晓这位三皇子的老成聪颖，这时才发现他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还保持着颇为天真的想法。
“那殿下觉得，谁能去漠北？”他温声询问道，“除了朝中的将领。”
“……皇叔，”邵嘉泽蹙紧了眉头，“皇叔不是一直都是镇守漠北的吗？为什么不能再去呢？”
他说完便觉此言太过偏颇，有心疼大哥便不顾皇叔之嫌。但这正是他最大的疑惑，明明比起从没有领兵经验且年纪尚小的大皇子，驰骋沙场多年经验丰富的齐王才是最佳人选。
“若是齐王征战多年，身有暗伤呢？”还未等邵嘉泽为刚才的话羞惭内疚，苏沐笙就话锋一转，“不过无论，齐王恰恰是最不可能去漠北的人！”
邵嘉泽一愣，“为何？”
“正如殿下所说，齐王手握漠北兵权多年，陛下心中未免没有忌惮芥蒂，朝堂之上也早有颇多异议，而齐王为了以示清白，自然不会上赶着自请前往漠北。”
“父皇……你说父皇对皇叔并不似表面上一般和睦？！”邵嘉泽心中一惊。
“关系和睦与忌惮并不冲突。”苏沐笙看着三皇子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对于手足亲人自然关系友爱和睦，但一个皇帝对于手握重兵的臣子自然心中忌惮，哪怕那个臣子是他的手足兄弟。”
邵嘉泽面色迷惘，还未想明白便又听他道：“……听说，当初齐王回京之前曾多次上书皇帝请求回京，不过折子都被皇帝压下了。不知齐王最后一次写了什么，才让皇帝改了主意，准允他回京。”
“那……其他人呢？非是皇家人不可吗？”
“皇帝既想收回兵权，自然更不放心给朝中将领，当然只能派自家儿子去。”苏沐笙一顿，出尘的眉眼凝视着三皇子无神的眸子，柔声道：“那殿下不妨再想一想，为何是大皇子呢？”
邵嘉泽垂着眼，稚嫩的脸上带着不符年龄的冷肃神情，慢慢吐出自己的心中已有的猜想，“二哥是中宫嫡子，只要稳坐鱼台，早晚能被立为太子。漠北战乱刀剑无眼，离京太远，万一京中有变也来不及反应，变数颇大，就算他想去，皇后娘娘和右相一派也是万万不肯的。相反，于大哥来说虽是要吃些苦头冒些风险，但继续待在京城中他也未必能做什么，但去漠北却如鱼入大海、鹰飞九天，恰能一展手脚。至于我和四弟又年龄太小，根本不必考虑。”
“这么说来，大哥去漠北，倒是众望所归，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他抿了一口茶，突然笑道。
“殿下明见，可还是漏了皇帝的想法。”
“哦？父皇的想法，刚才你不是说了吗？”
“刚才臣只说了陛下对齐王的想法。”
杯中的茶水一颤，邵嘉泽轻声道：“你是说，父皇对于皇位继承人的想法？”
“若无意外，天下人都以为二哥是储君，”他沉思道 “父皇将大哥赶去漠北，难道是为了给二哥铺路？可大哥也得了兵权，万一日后……亦或是，父皇有意将兵权给大哥，制衡……”
他拧紧了眉头，“说不通啊……”
邵嘉泽这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可苏沐笙偏偏听懂了，他的声音如同潺潺泉水抚平了邵嘉泽眉间的愁绪，“殿下不必心急，皇上的想法哪里是我们一时能琢磨透的。自古以来立储都是大事，皇帝身体尚还康健，各位殿下都还未长成，左右时日还长着。”
可不是，这些年大皇子派和二皇子派，也就是左相和右相两派虽在暗中较劲，却都未显现在明面上，更没人有胆子在皇帝正值壮年的时候提立储的事宜。
邵嘉泽点了点头，他想着父皇才刚过不惑，身子康健，定能长命百岁。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大皇子邵嘉祥受封为“镇北大将军”，并左相嫡长孙章绍祺随军，携二十万大军北击匈奴，锡之敕命于戏,威振夷狄……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大历承德十一年三月一日。”
听到圣旨的时候，邵嘉泽心道果然父皇要削弱皇叔的兵权，想来那二十万大军，定是从皇叔的军队里抽调的。
齐王镇守漠北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帝削他兵权不说，竟将“镇北大将军”这一职封给乳臭未干的皇子，这不吝于在齐王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任是谁都会心中忿忿。
朝臣们觑了齐王一眼，只见他神色淡淡，不为所动。
别人试探起来，也只说自己旧疾缠身，未能替皇兄分忧，实感愧疚。
不论齐王是预料之中，早就知晓，还是心机深沉，不显露于面色之上，都让朝臣心中对于齐王的评价更高一层。
出发前一刻，皇帝和邵嘉明在皇宫前送行。军旗飞扬，承德帝看着盔甲加身、战意凛然的长子，拍了拍他的肩道：“此次出征，朕将边关大小事务尽托于你，望我儿能扬我国威，不堕太祖威名！”
“是，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望！”邵嘉祥跪拜接旨。
承德帝拉起邵嘉祥，紧握住他的手，“望我儿一路保重！”
“大哥，”邵嘉明伸出手，情真意切道：“我和众兄弟们等着你凯旋而归！”
邵嘉祥看着这个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弟弟，临别之际，他也将兄弟间以往的闲隙龌龊都扔到一旁，把手用力放上去，“保重！”
他看了又看，不解的问道：“三弟和四弟呢？”
“他怕看见你哭鼻子就没来，现在估计在城墙上偷看呢。”邵嘉明笑道，“四弟应该也和他在一块儿。”
“你跟他们说，我回来的时候会带礼物给他们的。”邵嘉祥视线在城墙上扫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
邵嘉祥看起来桀骜不驯、不苟言笑，但他身为大哥，对于弟弟其实尤为宽容。只是邵嘉明年岁和他相差不大，又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二人既是兄弟又是对手，邵嘉祥对他实在“爱护”不起来。而邵嘉明早早便有“储君”的自觉与风度，时常关照友爱兄弟，对于已经被对方“收买”的弟弟，邵嘉祥自然不会放下身段去“讨好”的。
不过年岁渐长，邵嘉祥自然已经不会有这样幼稚的想法。弟弟们年纪尚幼，什么还不懂，自然是谁对他们好便对谁亲近，也不会像邵嘉明一样能够威胁他，邵嘉祥一腔“手足之情”便渐渐苏醒。
“这话四弟听了必然高兴，三弟可就不好说了。”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承德帝看着兄友弟恭的这一幕，心中也是极为欣慰。
军情紧急，时辰到了便再也耽搁不得，无论众人心中几多不舍，终归是到了离别的时候。
号角再次吹响的时候，城楼上的邵嘉泽拽着邵嘉清的手问：“大哥走了吗？”
“三哥你别急，拽的我都疼了。”邵嘉清伸长脖子往下看，回道：“走了，大军出发了。”
诸位将领策马扬鞭，二十万大军黑压压的上路了，不知凯旋之时，又能有几人归来？
邵嘉泽终于松开手，又吞吞吐吐的问：“你说，大哥看见我们了吗？”
“我也不知道呀，”轮到邵嘉清问他，“三哥，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邵嘉泽抿了抿嘴，“打完匈奴就回来。”
邵嘉清“哦”了一声，过了会儿又问：“那是什么时候？”
邵嘉泽恼了，“你怎么这么多问题，问二哥去！”
于是邵嘉明找到他们的时候，就看到大的倚着城墙一脸不耐的样子，小的红着眼睛哭哭啼啼。
“这是怎么了？”他哄着邵嘉清问。
邵嘉泽有些心虚的回道：“没怎么，四弟舍不得大哥离开罢了，刚还缠着我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呢。”
邵嘉明笑了，摸摸邵嘉清的头说：“大哥走时还说回来之后给你们带礼物。”
“真的吗？”邵嘉清破涕为笑。
邵嘉泽嘟囔着“风沙之地有什么好东西”，却也没有说不要。
他去了齐王府，由着应晋鹏把脉换药方，对齐王说：“皇叔，我今儿去送二哥的时候，听四弟说皇宫前的空地上全都是黑压压的一片，皇叔当初去漠北的时候，阵势是不是比这还大？”
“今日风大，本王没能去送一送嘉祥，也未能看到出征的景象。”邵斌咳了几声道，“本王是直接从城郊出的兵，那时候军情紧急顾不了许多，想来如果在皇宫前，阵势也是大的。”
那时齐王是因齐王妃病逝而心灰意冷去的漠北，论军情紧急难道比得上这次的匈奴扣关？
齐王这话说的，是暗讽皇帝刻意为邵嘉祥造势么？看来他心中未必如面上这般淡然。
邵嘉泽听了齐王的几句咳嗽，皱眉忧心道：“皇叔身体怎么了？”
邵斌只说是陈年旧疾，没什么大碍。
邵嘉泽关心了几句便罢了。
因着齐王在漠北待过五年，熟悉那边的形势，邵嘉泽便问他道：“依皇叔看，这场仗要打多久，大哥多久才能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2.8 大军出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