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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巫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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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拜见娘娘,愿娘娘青春永驻,福禄永伴。”周远季夫妻俩远远地迎过来,文瑶脆生生地说道。
“永驻给谁看?”
厉王妃本是准备进殿后受礼,听得这话颇不耐烦,不知道我是寡妇吗?加之又走了小半天的山路,累得腰酸背痛,回到府里还要见你这碍眼精。
周远季大气不敢出,低头盯着林止那双绣鞋心里恼恨非常。就知道,就知道她与瑶瑶在寿康伯府就不睦,果然背地里给瑶瑶上眼色,贱人!
“起来吧。”厉王妃只想好好歇着去,懒得为难这两口子。
文瑶起身,顶着厉王妃的冷眼让人把画轴展开。温柔又害羞地说道:“娘娘,这是文氏画了一年的大荣江山图,虽算不得好画,谨表一翻心意,将它送给娘娘,望娘娘笑纳。”
厉王妃只要不喜欢这人,吐气她都嫌烦,随口道:“既算不得好画,还送我做甚,自己拿去裱在自己家墙上吧。”
“噗呲——”双儿实在忍不住。
文瑶有一瞬间的色变,我方才行礼时,林栀栀不知道错开身子也就罢了,还纵容丫头嘲笑。真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连这两个贱人也能骑在我的头上?
周远季一张脸青黑,忧郁的眸子转为锋利,不是射向双儿,而是林止。
林止一直在走神,觉得一切还像是梦里。原来,他二人在一起,是真的很般配呀。
周远季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儿没出使。这时又听文瑶说道:“娘娘,文氏虽为女子,但从小就崇拜厉王,王爷是我大荣顶天立地的英雄,请娘娘代他收下文氏的一腔孺慕之情。”
厉王妃这才缓了脸,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没料到文氏如此经得贬。换得是别人,早就哭着走了。把画接过来,让露儿拿了一方银锭给她,权当是见面礼。
文瑶收到银子一点也没觉得受了侮辱,盈盈谢过,很是乖巧。这倒让厉王妃生出半点愧意,其实也不怨她,她压根就没想起见面礼这回事儿。
贾妈妈倒是知道,但她没有提醒,林止才把她时常头晕的毛病治好了,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得罪了好大夫。
拜双儿所赐,现在厉王府上上下下,有谁不知道林医女同周府医家娘子有嫌隙?还听说是在寿康伯府时就结下的恩怨,周远季老早这样猜疑过,田七也跟着误会,林止当然不会解释。本是捕风捉影的事,反而成了事实。
文瑶一回到周宅,就把银子重重砸在桌上,扑在桌上抱头痛哭。
周远季死死握着拳头,牙齿磨得咯咯响。
“瑶瑶,今日你受的辱,他日我必要她百倍偿还!”
文瑶止住哭声:“她这是为什么呀?往日我对她就如亲姐姐,哪有半点对不起她。难道她是怨我?在她被杨氏打磨时没有为她说话?可是,季哥哥,我那样的身份,能做什么啊。除了远远避着两不得罪,我能怎样!”
周远季疑惑道:“瑶瑶,你与她在萧家曾经是要好的吗?”
“嗯。”文瑶的泪珠儿还挂在脸上。
“这个疯女人,真让人捉摸不透!”
文瑶似想到什么,换成商量的口吻:“季哥哥,我们离开厉王府吧。”
周远季腾地站起,“你怕她?”
文瑶什么也不说,只是低头垂泪。周远季似万箭穿心,猛地把她揽到怀中,喃喃自语:“都怪为夫无能……”
“若是季哥哥成了太医,或许情况就不同了。这次娘娘难产,听说全靠林栀栀才能活下来。早之前与她要好的时候,她曾说过,她的医术每每能化腐朽为神奇,而她的师父却能化神奇为神圣……”
听着听着,周远季也顾不得怀中娇妻的柔腻了,扳过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是说,她行的是巫医?”
文瑶不置可否,主动依过来,吐气如兰:“季哥哥,瑶儿只是猜测。如果你做上太医,便能揭穿她的诡术,还杏林一片清明。”
周远季何尝不想,可是怎么才能进得太医院!
“季哥哥,咱们先另拜名医为师,得了进宫的准信,就搬出厉王府。”
周远季犹豫了,可是看着娇妻的泪脸,所有犹豫都化成了一汪春水。娘娘不喜欢瑶瑶,瑶瑶也不愿依附娘娘。堂堂七尺男儿,让妻子一辈子看人脸色,太不是东西了。终于点头:“等我半年。”
说着手上一紧,牵过文瑶欲亲,竟又被她躲过了,她道:“季哥哥,今日仍不方便。况且,我也没心情,胸中似压着一块石头,你若是强逼,我恐会……”
“好吧,为夫明白,只抱抱,可以吗?”周远季浅浅的胡碴磨着文瑶的额头,又道:“兴许要不了半年。”
“恩,进了太医署,或许就好了。”
........
平沙殿里,双儿把灯服侍林止休息,两个眼珠子直转。
“姑娘,那文瑶今日受了气,指不定怎么记恨您。咱们得防着点。”
林止轻笑:“不怕。以我现在对她的了解。就算要下手,她也会筹谋许久。到那时,周远季母子连带着新媳妇,或许都让我给排挤出厉王府了。”一切都等到天灾之后吧。
“就这样算了么?”双儿认为那是一对祸害,还是要弄得翻不了身最好。
“当然不是。我还要让他周家医馆身败名裂。”如果周远季没了厉王府这棵大树,又没了银子,像文瑶那种女子也许不甘心跟着他过日子。
这两天林止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一些:文瑶虚荣,好强,自负又自卑。我越是过得好,她就越是难受。
........
二月初二一过,雪也快化完了,林止开始游说厉王妃离京一事。
二月底京城有大地动,要早作打算。天灾时,京城乱成一锅粥,蛮子裹挟流民闯进京里烧杀抢掳,差点冲进皇宫里去。
把皇帝吓得病了小半年,朝政让喻阁老把持着,连皇帝的话也敢不听。言道天灾示警皇帝必须拟罪己诏,若是不拟,就闭宫思过。皇帝身边最得用的一位姓阮的公公,还让喻阁老打了十板子,甚是嚣张。
但百姓却说喻阁老的好话,都道大荣这江山,正是有了这位喻丞相,才不至于歪了舵。
林止知道的就这些,再多的是没有了。总之,离开京城避祸是必须的。
厉王妃本是不想挪动的,不过开春以后天气渐好,恩和郡主也快四个月了,带她下江南看看也不错。
四媳妇要去江南游玩,陈太后得知后并没说什么,若是可以,倒希望她永远不要回京才好,免得京中之人提到她就想到厉王那颗眼中钉。本预备唤人送一些路上的吃食和药材,可是想到厉王府里的糕点小吃比宫里的还好,便歇了这心思,什么也没送。
“不去吗?”
正殿里,厉王妃问周远季。
周远季踌躇一下便想回话,厉王妃又道:“那便不去吧,有林姑娘在,也需不着你。”末了挥手:“回去吧。”
周远季默默地消失在正殿,出来后神色当然不好。就算文瑶不提,他也有了离府的心思,娘娘已视他如无物。
“周府爷,找娘娘有事?”双儿脸皮厚,每每见到周远季,总会招呼一声,管他是什么态度。他认为,自己自彼才能百战百胜。
“已经见完了。”周远季一拂袖子转身欲走,突然又道:“林医女,此去江南我不在娘娘身侧,你万莫大意。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怪术,别给娘娘乱用。”
林止连脸都没偏一样,似是没听见,自顾自地慢慢走着。怪术?
周远季暗吐一口郁气,抬腿疾步错身而过。
“哟,周府医不跟我们一起?是不是你家太太有了?”双儿特意追几步过去喊话,生怕周远季听不到。
周远季一顿,转而走得更快,只恨背上没长翅膀。
林止伸手拧过双儿的耳朵,“文太太还是处子,有什么有。赶紧走,娘娘还等着我。”
“处子?成婚几日了呀!就算来大姨妈,也没有来这么久的。你们学医的眼睛真毒,这都知道。”
“什么大姨妈,成天没心没肺的。”
二人闹着还没进殿,两个奶妈抱着恩和郡主匆匆跑过来,口中在喊:“郡主不好了。”
林止一惊:“怎么了?”
恩和郡主的心疾突然发作,吃多少吐多少,许里哪里痛,哇哇大哭。
林止也束手无策,这个病不发作还好,一发作就危及性命,小儿筋脉细,不能施针唯有将养。江南这个月是去不了了。
双儿是经历过汶川大地震的人,那阵仗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惊,提议林止在宽阔的地方先搭棚子。
“就以晾晒草药作借口。”双儿道:“天晴取掉,下雨撑开。过几日等大家习惯了,便让其日日撑着。”
林止道:“不顶用的。”
前世她就在厉王府,哪里有塌哪里没塌,她是知道的。找了个借口,以给小郡主祈福为名,着令府上所有人全部去往金山寺。
双儿道:“两百六十多口哇,全部?”
“不愿意去的可以告假。”林止淡淡道。
双儿懂了,马上找邱管事去,这事可以先准备起来。
文瑶和周远季得知林止弄出个祈福二人治病的把戏后,更是把林止往巫医上靠。他俩以要守宅子为由,打算安排母亲冯氏上金山寺,二人留在京中正好谋划。
谋划还没开始,文瑶继母和三个妹妹当日就进京了,这四个女人被萧家赶出来,直杀周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