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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赵钰被他搅得头疼,正欲再度拒绝。赵楷却忽然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皇兄,请屏退左右,只留白詹事一人,臣弟有要事相商。”
      赵钰听闻此话,立即屏退左右,厅内只留赵楷与白逸襄。
      赵楷脸上的笑意忽然收敛了几分,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皇兄,小弟在京中,偶然截获一封密报。”赵楷压低声音,“二哥在朔津,从一个叫‘龙四’的漕帮之主手里,似乎挖出了一条线不见光的财路。这条路……风传与郭常侍有些干系。”
      赵钰瞳孔骤然一缩,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他面上却强作镇定,冷哼一声:“荒唐!孤在此治河,京中之事一概不知。郭尚书乃朝之重臣,二弟行事虽有章法,但也不可凭空污人清白。三弟莫非听信了什么市井谣言?”
      赵楷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我自然信皇兄与此事无涉。可那密报中说,龙四此人,不仅与北地有牵扯,他那条水道的源头活水……似乎有几股来自江南。而皇兄在江南的几处产业,恰好就在那活水之畔。”
      “放肆!”太子勃然变色,拍案而起。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背脊窜起,瞬间遍布四肢百骸。他与郭亮确有隐秘的银钱往来,但那仅仅为一些亲戚之间的“礼尚往来”罢了,江南产业的确为郭亮所赠,但那产业来源为何,他却不曾得知!
      而“龙四”这个名字,他依稀在幕僚的密报中见过,似乎的确有郭亮有所牵扯,可这事,与他何干?
      赵钰心念电转,死死盯着赵楷:“三弟,你到底想说什么?莫不是二弟派你来,用这等捕风捉影之谈构陷于孤?”
      “皇兄误会了!”赵楷一脸诚恳,甚至带着几分委屈,“若真是二哥的意思,我何必绕开他,先来见您?正因我截获了这份情报,知道二哥为人……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若他顺藤摸瓜,真查到了皇兄的产业上,届时呈到父皇面前,哪怕皇兄是清白的,也难免落个‘失察’之罪。你我乃一母所生,手足之情,血浓于水,小弟怎忍心看皇兄陷入这般境地!”
      他见赵钰面色稍缓,但疑虑未消,便又走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了:
      “皇兄,二哥的性子,您定是比我还清楚。他是一柄刚刀,只知斩断,不知转圜。此事一旦沾上,便是甩不脱的泥。父皇近日本就对他青睐有加,若您再因此事受了申饬,这朝堂之上……”
      这番话,如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太子的心坎上。他最怕的就是这个!赵玄原就因剿匪有军功在身,此次治河又雷厉风行,声望日隆。若自己再与郭亮案牵扯不清,储位必将岌岌可危!况且,除了老二赵玄,还有老四、老六在后虎视眈眈……
      太子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颓然坐下,声音沙哑:“那……依三弟之见,当如何是好?”
      赵楷见他已然信了七八分,这才图穷匕见:“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关键,就在于那个龙四!必须赶在二哥的人之前,让他闭嘴,或者……让他换个说法!将所有与江南相关的线索,都掐断!”
      他顿了顿,满脸“为难”地看了一眼白逸襄:“只是……小弟素来给人游戏风尘的印象,那龙四是何等江湖枭雄,未必信我。且此事需做得滴水不漏,言辞之间,既要威逼,又要利诱,分寸拿捏,难如登天。小弟思来想去,唯有请知渊先生与我同往。凭先生之机变、口才,定能拟出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说服龙四,为皇兄永绝此患!”
      白逸襄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当面斗法,原本正看得兴起,赵楷突然话锋一转,自己又成了话题的焦点。
      这才明白他为何这般迂回地连哄带吓的对待太子。
      可他又不明白,为何赵楷要大费周章的带他走?
      白逸襄眼珠转了又转,仍是想不出缘由,但赵楷乃赵玄党一员,应当不会胡来,想必赵玄有要事安排?
      赵钰听了赵楷的话,沉默了好一会,他看着垂手而立、神情平静的白逸襄,又看了看一脸“为兄分忧”的赵楷,心中急速权衡。
      此计无疑是饮鸩止渴,但眼下已无更好的办法。赵楷说得对,赵玄那脾气,绝不会为他遮掩。
      良久,赵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好!”他看向白逸襄,眼神复杂,“知渊,你便随韩王去一趟!此事关乎孤之清誉,以及……我赵氏江山的安稳,万万不可有失!”
      白逸襄长揖一礼,动情道:“逸襄领命,定不负太子所托。”
      赵楷嘴角隐隐浮出笑意,连忙用扇子掩面,发出一声慨叹。
      “事不宜迟,白詹事,你我即刻启程吧!”
      *
      月华如水,韩王马车之内,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直到马车出城,白逸襄才道:“韩王殿下今日这出戏,唱得当真精彩。”
      赵楷拱手笑道:“岂敢岂敢,若论唱戏,我怎比的上知渊兄?”
      白逸襄拱手道:“韩王过奖了。”
      见赵楷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白逸襄不知他为何如此高兴。
      赵楷唤侍从备茶,马车停了一会,待侍从准备好茶几和清茶,马车继续行进。
      赵楷亲自为白逸襄斟茶,赔礼道:“此番行事过于仓促,未提前告知先生,还望先生海涵。”
      白逸襄接过茶,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在下不明,韩王此举……是秦王殿下的意思么?
      赵楷闻言轻笑一声,“不。”
      他捡起麈尾扇,扇了扇,漾起一丝狡黠而促狭的微光,“这可不是我那耿直的二哥能想出来的主意。”
      耿直?
      赵玄如此心思缜密,滴水不漏之人,怎能称之为耿直?
      白逸襄默然不语,静待下文。
      “知渊兄可知,”赵楷忽然身子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自我离京,二哥寄来的书信,十封里倒有八封会提到你。”
      白逸襄微微一顿,抬眸看向赵楷。
      “我二哥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 赵楷摇着扇子,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我知道什么?说的好像我跟你们很熟似的……
      “他啊,像块万年不化的寒冰,言辞更是惜字如金。可信中谈及先生,却总是不吝笔墨,‘逸襄之才,可安天下’,‘逸襄之智,胜我十倍’……啧啧,我与他兄弟二十载,也未曾听过他对谁有如此高的品评。”
      白逸襄大义凛然,对着窗外拱手道:“秦王殿下过誉了,能被秦王殿下赏识,微臣何其幸甚,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也!”
      赵楷难得的,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比自己还能演的人。
      从家宅到朝堂,在从朝堂到地方,如今连在这只有方寸之地的马车之内,他也兢兢业业,乐此不疲。
      他并非怀疑白逸襄有什么不轨之心,只是,总感觉他深藏不露,秘密甚多。
      秘密,自是让他兴致勃勃。
      更何况,二哥若真能得此品貌才学皆上乘的男儿常伴左右,不愁其霸业不成,更加不愁……他日后内心寂寞无人诉说……
      思及此,赵楷脸上笑意更胜。
      白逸襄看他那不甚正派的神色,顿觉此事或许是自己想的太多,恐怕这位不按道理出牌的韩王,并没什么重要之事需要他必须随行处理。
      “那么,韩王可否告知,此举,到底所谓何意?”
      赵楷不再卖关子,从袖中拿出赵玄的书信递给白逸襄,“二哥让我立即到朔津议事,我一路无趣,便顺路拉先生陪我去朔津,以消解旅途之烦闷。”
      果然……如他所料。
      白逸襄未再理会赵楷,而是专心看信,赵玄信中提到龙四之事,又急招赵楷来朔津,白逸襄略作思量,顿觉茅塞顿开。
      妙!妙啊!
      此前白逸襄虽知赵玄必然会想办法将龙四收为己用,却未曾去想秦王该如何招安,如今想来,派谁去都未必能说服龙四。
      唯有赵楷!
      白逸襄赞许的点点头,秦王识人用人之能,胜自己十倍!
      得此明主,何愁霸业不成?
      白逸襄突然眼神热烈的看向赵楷,这一次,换赵楷莫名其妙,被他盯得浑身难受。
      白逸襄将书信还与赵楷,道:“韩王抬爱,逸襄理当随行。只是,你我二人车架若是未去江南,而是去了朔津,恐太子殿下猜疑,对秦王不利。”
      赵楷笑道:“先生放心,小王自有安排。”
      当晚,韩王车驾进入清平郡东部永和县,此县通南北东三向,是清平郡最重要的商贸集散要地。
      韩王一行人在县丞的官邸住下,夜里,县丞官邸的后门驶出两辆形制朴素的马车,及十几名随从,一路向北驶去。
      第二天,县丞官邸驶出了韩王华贵的马车,连同二十位亲兵陪驾朝东南进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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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暂时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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