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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桐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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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疏
眼见得一位慈眉善目、气度雍容的贵妇人走进房内,雷嘉树内心也不禁肃然起敬。
这位贵妇虽然年事已高,但却好似散发着从内而外的光辉一般令人敬仰。
如果没有猜错,这位,应该是栖竹国当今国王的嫡母,章太后。系出名门,贤名远扬。雷嘉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虽然对别国后宫的事情并不知晓什么,但是关于王太后与王后的情况,还是出于一种礼仪而会去了解的。这章太后与当今的章王后乃是亲姑侄,都有才能,也有贤德之名。
“在下知道是太后垂怜,不胜惶恐。”
他勉强抬起身,想尽可能郑重地行礼示意。
“这位公子,病体尚未痊愈,万不可轻举妄动。”章太后微微笑着抬起手来:“这里是行宫,并不用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公子您也是知书达理的善人,千万莫要被那些俗套禁锢,雨儿,快扶公子躺下。”
前来伺候的,是一名年长的宫女,虽然质朴,但容貌清秀,观之可亲。雷嘉树隐约忖度出,自己病重的那几日,正是这位被唤作雨儿的宫女,配合公主一起照顾着自己。
章太后在众多老少宫女的簇拥下坐了下来,与他寒暄了几句,无非是叮嘱好好休养,莫要着急之类的话,并无深谈,更没询问他的来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便移驾离去,临了,只留了雨儿在此伺候。
“有劳雨姑姑。这些时日,全靠您雪中送炭,不然,在下恐怕早已是命丧黄泉了。” 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雷嘉树真诚地向雨儿道谢。
“公子莫要多礼。其实,我也不过是奉命而已。要说起来,如果公子非要感谢,恐怕应该感谢我们的暖公主。”雨儿微微一笑。
雷嘉树原本威严凌厉的细目微微一张,只觉心头一动。
是了,暖公主。
自打方才她含羞出去接应太后,就没有再见到她的身影。
是躲避了吗?还是说,自己的动作,实在是冒犯了她?
“那么,暖公主真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了。”雷嘉树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暖公主如此大恩大德,在下必将涌泉相报。”
雨姑姑看着雷嘉树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不过,看着这公子此时此刻的模样,她也不禁叹为观止起来。
谁能想到,几天前还惨不忍睹、丑陋不堪的可怜人,恢复健康后,竟然是如此帅绝人寰的一名美男子?
雨姑姑长了三十多岁,之前在宫中伺候,也见过以俊美著称的宣武王隋益民,以及,以章王后所生的太子——隋世望为首的几位年龄少长的王子。都可以称得上是英俊潇洒或粉妆玉砌,但是,好看到他这个地步的男子,雨姑姑也是第一次见到。
也有可能是前后反差太大,所以才会导致觉得他如此惊艳吧?不过想到这,雨姑姑却又打心眼里对暖公主佩服:即便外表那么恐怖,她都丝毫没有嫌弃,精心照料,倒是这渐渐康复,露出原本英俊的面貌,她反倒躲了起来不再露面。
暖公主啊,真不知说你什么好。雨姑姑心中,升腾起一股感叹。
章太后接过菊右奉上的一盏清茶,抿了抿,放在了手边的矮几上。
“菊右,这位病人,你怎么看?”过了一会,她问道。
“回太后的话,那公子,现在看来还真是称得上英俊潇洒,这样的一表人才模样儿,不是老奴瞎说,就算在咱们京城,怕也是难找。”
“暖儿认为呢?”章太后突然拍了拍坐在自己下座上的隋敬暖。
“启禀王祖母,”隋敬暖站起身来:“这位公子彬彬有礼,言语也合宜,应该是一位知书达理、出身清白的好人。”
“你这丫头,要记住,因为自己心善,所以看谁都会觉得是好人。”章太后慈爱地笑道,“菊右,我想小厨房的茯苓糕是好了,你去拿来,暖公主吃。”
菊右走出房间后,屋内只剩祖孙二人。
“那公子可与你说了什么?”章太后等她脚步渐远,谨慎地问道。
“他和我说,他是赤金国人。”隋敬暖回答道:“还有,他的名字叫雷嘉树。”
不知怎的,说到这个名讳,她的胸口,不禁轻轻多跳了一拍。而她又感到,这个名字,说出口自己都会脸颊一阵发热。
但是,面对的是真心疼爱自己的祖母,这些令她有些奇怪感觉的事情,她也愿意告知与她。
果真是他。章太后心中暗念:这还真是大事件了,一瞬间自己也无法确认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冷河行宫的宫女们,是不可能知晓章太后在想什么的。现在,她们都在背地里窃窃私语,还是一脸新鲜又花痴的表情。
“原来长得那么好看,真是没看出来!早知道会这么俊美,就不麻烦暖公主那么辛苦啦,我也愿意去照顾哦! ”一个年轻的宫女暗笑。
“少说了你,刚看到他的时候你差点吐出来,现在还说人家帅。”小菲笑着抢白。
“所以说,暖公主才是暖公主啊!我觉得,不管王后娘娘她是怎么不待见,但是公主就是公主,和我们这些下人是不一样的。”宫女认认真真地说。
“话说,暖公主今天好像还没有去照顾那公子哦?现在都变成雨姑姑照顾啦?”另一位宫女八卦地问。
“这么说暖公主是在害羞吗?”小菲点了点自己的下巴,这样想。
“也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看到美男子,知道害羞了?还是说,暖公主她实际上,喜欢上那公子了吗?”年轻的宫女,重新捡回了花痴的样貌。
“我说你们这些死丫头,叽叽喳喳和喜鹊一样在这里说些什么啊?”雨姑姑从长廊走了过来,哭笑不得:“都是姑娘家家的,说这些话也不知道害臊,看到个清俊男人,就春心动了吗?”
“雨姑姑您真讨厌!!!!这么俊美无匹的公子,当然只有我们暖公主才配得上!我们才没有痴心妄想!”宫女们笑了起来。
“愈发没规矩,连公主都开始揶揄啦。什么配得上的,大姑娘说这种话也不害臊!”雨姑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中不知为何,却也涌出一股喜滋滋的感觉来。
聪慧如她,也一样敏感地知晓,那光华四射的公子,确实对暖公主是有了在意的。
只是,自打这男子露出了原本的俊朗面貌,暖公主便由一开始的寸步不离,变成了销声匿迹。
雷嘉树的情形,简直是一刻好过一刻,雨姑姑离开后,他撑起身来,靠着床坐定,平气运功,自觉清爽许多。
自打五岁起,他就从未间断过每天的练功,这是父王严格的要求,而他本身也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现在,头脑清醒,他开始梳理思路。
这几日算是荒废了许多事务。掐指一算,已有七八日耽误,虽然国内要事交付给姐姐与几名心腹大臣代为管理,还不至于乱了方寸,但自己这种处境,也是需要提高警惕。
原本确实打定主意借用栖竹国的水路,从三国交界处下手,捕捉东虎国的蛛丝马迹。原本打算不要动用太多不必要的人力以免打草惊蛇,现在看来,自己贸然行事才是鲁莽。
这次要不是亏得栖竹国这公主相救,自己怕就是赤金国历史上第一个失踪得不明不白的君王了吧?
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轻盈的声音从房门处传来,雷嘉树连忙收功,转过脸来,目光却正好与隋敬暖对上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