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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十八的姑娘一枝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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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怎么办,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女声透过电话传达到耳朵里头,说的人心力交瘁,哭得肝肠寸断,听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邢逸这个女人似乎生来就是克她的一样,大半夜不睡觉,竟然还给她打电话诉苦!她难道不知道这个点儿,她应该还在埋头工作赶稿子吗?
陶陶被她的哭声给扰得根本静不下心来工作,索性直接把键盘往前头一放,穿上拖鞋走到阳台上。
“一一,我很早之前就劝过你了,与其在一起互相折磨,不如放过彼此。”
“可是十八,我不甘心。我把我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就这么拱手把他给了别人,我不甘心。我在他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的青春,我熬成人老珠黄,他却正当壮年。女人和男人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陶陶不怎么会劝人,就只能做一个安安静静的聆听者。等到邢逸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她才开口劝说道:“一一,你也说了,你在他身上所花的青春是‘浪费’,既然都浪费了,为什么明知道结局会是如何却还是不愿意回头?”
邢逸在电话那头几乎已经崩溃。这一次,跟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她是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完了,再也没有重来的可能了。
她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陶陶的话。
“那你呢?十八,你让我不要再纠缠过去,可你自己呢?你扪心自问,你能放得下过去吗?”
陶陶显然不想和她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她转移了话题,对邢逸说道:“下周有同学会,你参加吗?”
陶陶的语气一下就冷了下来,邢逸还没醉糊涂,自然听得出来。
“去啊,为什么不去?那个谁正好也带了女朋友回来,你去见了,才能彻底死心!”
陶陶闻言,深吸一口气,蓦地挂了电话。
邢逸那个死丫头,爱折腾就自己瞎折腾去吧,自己过得不好就也要揭她的伤疤,让她一起难受一起痛!这个混账东西,她再也不会管她了!
陶陶气得挂了电话,靠在栏杆上,想着吃颗糖冷静一下,顺势就从口袋里头摸了一颗糖出来,刚撕开包装袋,就听到了隔壁阳台门被打开的声音。
隔壁这段时间都在装修,听房东说是有新的住户要搬进来。她之前还想着等人搬过来了要送点东西过去熟悉一下,但这几天赶稿子赶疯了,她也就忘了这回事。没想到,人居然已经搬过来了。
陶陶刚做好准备打算跟人打招呼,手还没举起来,手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个陌生的号码,她下意识地就以为这是个诈骗电话,刚要挂断,却一个手滑,接通了。她刚要按掉,听筒里一个声音却先一步传了出来。
大晚上的,即便不外放,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也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陶陶,是我。”
陶陶握着爪机,听到这一句话,愣住了。
等等,不对啊,她怎么,好像听到了两个声音?
她皱眉,试探性地抬起头。
小时候,爱幻想的年纪,看了集动画片,就会将里头的情景都印在脑子里。幻想过会有白马王子出现,幻想过自己变成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也幻想过会有一架时光机,带自己回到最开始的地方。这样,她就可以告诉从前的自己,要记得从幼儿园开始就要物色男朋友,不然未来的她只能是一只悲哀的单身狗。
所以当陶陶看到自己隔壁阳台上出现的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一瞬间,她真的是以为自己坐上了时光机穿越回到了10年前。十年前,惊鸿一瞥,十年后,匆匆一面。十年前的他,她最开始见到的那个他,似乎一直都存在着从来没有改变过。
所有的晃神只发生在一瞬间。陶陶忽然意识到她是一个成年人,不是会胡思乱想的孩子。在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谁之后,她忽然飞一般地冲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头,然后猛地关上了阳台门拉上窗帘奔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她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可是她忘了,她手里头还紧紧捏着没有来得及挂掉的电话。
阳台上,那个刚刚才从房里走出来的男人错愕地望着隔壁那扇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门,默默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手机。
手机里头,传来陶陶的碎碎念。
“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要不然就是大晚上见鬼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这个混蛋?”
“不行不行,我一定是最近赶稿子赶出毛病来了,明天得去医院看看,一定得去看看了!”
“啊!手机!”
最后一个“机”字戛然而止,被直接给掐掉了后边半个音。
而几乎是同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狼嚎,连隔音的玻璃都阻挡不了里头那货的咆哮。
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是老样子,冒冒失失的。
江成川看着隔壁透出来的灯光,无奈地笑了。
……………………
两天后,陶陶终于把稿子全都给补好交过去给了编辑,这才得以能从自己那狗窝里头爬出来。陶陶看着镜子里头自己都嫌弃自己的邋遢样,想到住在隔壁那货,默默地拿出家里藏着的最贵的一件连衣裙,对着镜子拾掇了自己半天。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做这一切的意图。
“你个蠢货!人都有女朋友了,你穿这么鲜艳是要去勾搭谁啊?!”
她毫不留情地拍了自己一脸,然后脱掉身上的裙子,换了一身运动服,提着条环保袋拿了钱包就要出门去采购。
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码农,陶陶可谓是一个实打实的死宅。基本上每半个月出一次门屯一次粮,然后就是半个月不出门。每个月最开心的日子是拿稿费那天,最悲痛欲绝的日子是被催着交稿的时候。邢一一用“见光死”这三个字来概括陶陶的整个无趣的人生,可陶陶却浑然不觉。
她活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头,这个世界,可比外边的要有趣多了。
但明明,十年前的时候,她还不是这么想的。
十年前阳光明媚笑靥如花的小青年,谁能想到后来会变成一个死气沉沉只知道埋头敲键盘的死宅?好在那些隔着屏幕在电脑那端等待更新小说的万千读者们并不会知道,自己一提到就会冒星星眼的作者大大,实则就是一个头顶一头枯草生活不能自理的废柴。
她的笔名就叫做十八,有读者问她为什么,她说是因为家里头的排行。实际上,那都是瞎掰的。为什么叫十八?那是因为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十八岁,十八岁碰到的人,十八岁遇上的事儿。可如果拿这么个理由出去昭告世人,也未免太过矫情了些。
自打那天在阳台看到江成川之后,陶陶就再也没打开过阳台门。夜深人静之时,她偶尔会听到楼道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昨天更是厉害,她还听到了楼道里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激动得差点就砸了键盘。但后来一想到自己这个月的水费电费,她就硬生生压制住了自己的激动之情,戴上耳机本着听不见心不烦的原则码好了稿子。
陶陶穿好鞋子一出门,好巧不巧就听到了隔壁开门的声音。原本都已经迈出去一只的脚差一点就能够成功缩回来了,可隔壁那人却先一步注意到了这边。
一个打扮优雅得体的女人一个转头,一眼就看到了正要出门的隔壁邻居。
她冲陶陶笑了笑,说道:“你好啊,我是新搬来的住户,你就是我们的邻居吧?”
陶陶紧紧捏着手里的环保袋,挤出一个好多年都没有过的明媚笑容,对那女人说道:“你好啊,我叫陶陶,我就住在隔壁,你要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话正说着呢,那女人身后的门被人给带上,江成川从里头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女人的手提包。
“湘湘,跟谁说话呢?”
他口中那个叫湘湘的女人看到他出来,笑得越发灿烂了。当然,这笑容在陶陶的眼中也是越发的刺眼了。
“还能跟谁啊,是我们的新邻居。你也过来跟人打声招呼,以后指不定我们要有的麻烦人家了。”
湘湘说着,拉着江成川大模大样地出现在陶陶的眼前。
“我们”这两个字眼,听起来还真是让人挠心挠肝从上到下由内而外感到难受啊!
陶陶攥着环保袋的手骨节处都泛白了,硬逼着自己输人不输阵,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你,你好啊。”
这么一个笑容,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点猫腻。
湘湘见她这个样子,下意识地往江成川的脸上寻找蛛丝马迹。
江成川倒是一脸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的样子。
丫的,谁要他问心无愧坦坦荡荡啊!他这样子,完全就是不按套路来啊!
“陶陶,不认识我了啊?我是江成川啊,你的老同学?”
陶陶看到他那一张笑脸,就想攥起自己的拳头往他那张俊脸上挥去。
但,她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肯定打不过他。
怂怂的陶陶只能继续保持住自己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啊,读了二十多年书了,同学太多,脑容量不太够。”
湘湘别她给逗乐了,“成川,你这老同学还挺有趣的啊。人都不记得你了你居然还能记住她,看来你对她的印象够深啊?”
成川……她居然叫他成川!
陶陶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她一手攥着钱包一手攥着环保袋,默默在心里头泪奔。她只是想出来屯个粮而已,并不想追忆往昔,唏嘘现今啊!
但很快,江成川就又补刀了一句让她几乎当场晕厥的话来。
“是啊,我对她印象的确很深,毕竟是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暗恋过的妹子,印象能不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