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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危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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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谭隽小心翼翼地把在空调里渐渐有些腐烂的死鸟端下车,放在公园某一处的椅子上。“喂,你……”祁燊燊把小米牵下车,勉强支起苍白无力的笑容,正想说一句什么,但是又被后面的一句拦住了。
“你……”祁燊燊挠挠头,自言自语道,“我想说什么了?我究竟想说什么了……哦对了,你(今)说(天)我(我)被(们)诅(究)咒(竟)成(吃)什(什)么(么)呢(呢)?”一句话断断续续,两种不同的意思在同一时间表达。
脑海里一条明确的思路霎时间被另一条粗长的线条给半路拦截住。
“我……我在说什么?”祁燊燊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
对面的男生一脸严肃,转开头说:“去湖边吧。”
说完祁燊燊就把小米送上车,叮嘱了司机几句,然后随着谭隽走去湖边。
天气真的很好,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明净的湖面上没有任何的杂质,阳光透过水面,碧绿的浮水莲上偶尔有几滴晶莹透亮的露珠在闪烁着。四周的香樟树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硕大的树干支撑着伸向四面八方的树枝,祁燊燊和谭隽走近一棵香樟树下坐着。
“对了,易斐岚是几班的?”祁燊燊笑呵呵地看向他。
“二班的。”谭隽也笑了笑。
“喂……”她站起来走了几步,举目远眺,远处的山峰连绵起伏、接连不断,如潭水一般平静的眼睛里透出明亮的光来。
“什么?”男生也站起来,侧耳倾听。
“……如果,能爬上那座山就好了。”正想说出口的一句话突然又被什么东西哽在喉头出不去,而另一句话却谈吐自如。
“那就……爬上去?”谭隽微微笑,凑近祁燊燊拍了拍她的肩。
沿着沿山小路一直走,一开始四周稀稀疏疏的草木从半山腰一直往上就开始茂盛起来,祁燊燊一裘浅红色的衣服在青葱色的环抱下显得格外耀眼。当他们再想走上山顶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张破烂的牌子,在久经风雨的牌子上歪歪斜斜的字体还留有一些模糊的印子,祁燊燊小声地读出来,声音像是蚊子那么小,“此路再往前危也”。
古香古色的话语,不信也罢。祁燊燊摇摇头,“谭隽,继续走吧。这牌子只是指方向的。”眼前的确是分岔路,牌子是左边一条的。
左边一条陡陡的像是往上走,右边一条平平直下,应该是另一条往下的路。
“燊燊,前面好像有点危险,下山吗?”谭隽皱了皱眉。
“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哦没事,我体力好着呢,上山顶吧。”祁燊燊侧着头望了他一眼,然后拉着谭隽的手直直往上走去。
要不要再往上爬呢?身体里一个声音幽幽地问。
往上爬吧,越走到上面,才越会出现光。另一个声音调皮地答。
为什么要往上爬,那个牌子说这条路很危险的啊,倒不如直接下山。委婉的声音悄悄地掠过心中的涟漪,在四方渐渐蔓延开。
为什么不?往上爬不多好么。声音逐渐扩大,变得强势、嚣张。
往上爬哪里好了!对了,你是谁?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委婉的声音被挑拨了开。
我?问问你,你是谁!你从哪来!我从那时候就出现在这了,你呢?你清清楚楚地记得你是哪儿、什么时候来的么!
脚下的泥土被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脚步溅起些许尘埃,黄澄澄的一小片在两人的脚底下弥漫了开,不知道为什么,祁燊燊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意识像被绑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繁复凌乱,怎么用力也扯不开。谭隽在后面看着她,恍如隔世。
他深深地记得自己回家的时候总会看见独自一人的她,有时候会一边走一边发短信,有时候会一边走一边吃着面包,疑惑一下子布满了整张脸。
在学校与易斐岚走得很近,也时常听到易斐岚说她的妹妹易斐珥如何如何学习西洋咒术,在寒冷凛冽的12月某一天,他清清楚楚地听到易斐岚说这天她妹妹要施法,叫他到附近听听声音,凑个热闹。当然谭隽也知道咒术师施法的时候不能近于咒术师,咒术师的感觉一向灵敏,只要知道附近有什么人,就会影响整个施咒过程,而不小心错伤他人。
也许是整件事都那么诡异,谭隽开始发现,这个离他不远不近的女生真的被诅咒了。
“喂,你快来啊,我在山岩上发现了一个洞!”眼前祁燊燊用力挥舞着手臂,脸上仿佛被染红了一样,兴奋得不得了。
“来了。”他望向四周,只感觉到刺骨寒风哗哗的风声,但是却感觉到身边多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祁燊燊打量着这个被众多树枝掩盖的洞口,摸上去,像是人工凿开的,形状不太自然。看到谭隽匆匆忙忙跑来的时候,她摇了摇手,刚想把脚放进去,“啊——”声音从洞里传出,祁燊燊重重地跌进了这个阴暗的洞里。
“祁燊燊,你怎么样?”谭隽着急地往洞口里探去,但眼前是黑麻麻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在洞里,你下来……”是“吗”?还是“吧”?她突然发现,自己想要说两句话——
——我在洞里,你下来吗?
——我在洞里,你下来吧。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诅咒吗?
思路突然被打断,眨了眨眼,男生就在她眼前。
“去……去里面走走?”祁燊燊调皮地笑了笑,大胆地摸着黑走来走去。
“喂,很危险的,你小心点啊。”男生着急地喊了声,然后听到蹦跶蹦跶的脚步声,于是也放下胆子,随手往身边的一个东西摸了摸——
咦?手里怎么一片黏糊糊的?好像,还有点什么东西蹭了上去。谭隽皱了皱眉,低声咳了几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配在钥匙环上的小型手电筒。
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低低地泛着点点光芒,谭隽用手电筒往左手上一照——
手心里是红红的一摊血……
这、究竟是什么?!
于是他慌乱地往四周照了照,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具尸体……
谭隽尽力忍住没出声,汗滴不停地从头上流下,他咬着牙往尸体前进一两步,还感觉到微微温润的气息,他用手电筒直直地往尸体照过去,尸体脖子上有几条划痕,有长有短、粗细不一,这应该是刚被杀不久的。
但是,当他往尸体的头上照的时候,两个血红的框死死地往天呈露,这个人被别人挖去了眼睛!
“祁燊燊,祁燊燊!”谭隽着急地吼了几声,“我在洞的最里边,你来么?”顽皮的女声从里面传来,他应了一声,急急走去。
“喂,祁燊燊——”当他经过一扇坚固的石门时,他有喊了声,手电筒不停地往四周照, “我在这呢!”听声音像是很兴奋的样子,谭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当谭隽终于看到祁燊燊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个洞的气息……有点熟悉!
突然,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从某个角落出现,一闪一闪,白亮白亮的。
“吼——”他听到一声非常具有震慑力的吼声,然后又听到稳重的脚步声,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
快逃!
“祁燊燊,快逃啊!”他大声地往里面喊了声,慌乱中急急忙忙地从原路返回,经过石门的时候不小心踩着了某一个地方……
洞里突然弥漫起灰茫茫一大片的烟,他咳了几声,手里的手电筒突然闪了几下,没电了。眼看只有依靠自己的感觉去来寻找回去的路了,他用手往四周胡乱探着,一步一步小跑回去。
“谭隽,谭隽!”祁燊燊听到谭隽的那一声叫喊,忽然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那一声传遍洞里的吼声更是震到了她的心里,烟雾在上方慢慢悠悠地弥漫着,她学着火灾逃亡的姿势,匆匆地往原路跑去。
“吼——”吼声越来越大,危险越来越近!
虽然不知道在洞里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祁燊燊感觉到:这一定是那天晚上祭祀老鼠之后朝天召唤的……
“快,快出来!”谭隽这时候已经摸索到石壁上有一条粗长的绳子,他利索地爬上去,慌忙中手心不小心被岩石擦伤了,但还是很及时地从洞里逃了出来,清新的气息再一次呈现在身旁。
“祁燊燊,快出来呀!”他大声地往里面吼着,突然听见碎碎的脚步声和另一个稳定的步伐,两种声音重叠在一起,盘根错节……
脚步声越来越近,“咝——”
尖锐的爪子抓什么东西的声音却更加深深地刻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