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汪汪》暮海惊云

5、女人如衣（五）

　　女人如衣（五）
　　“立即退钱我就搬出去！否则我上美利坚租住协会告你！”我气势冲冲的推开门，就那么金刀大马的往门外一站。
　　屋里刹时安静了下来，两道视线射向我。
　　我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
　　这个屋子很古老，很破旧，简陋到我都能看见那垂在梁宇间的蜘蛛丝以及屋顶上大大小小的破碎瓦片。阳光从那些瓦缝里照进屋来，一缕又一缕，在蜘蛛丝身上折射出脆弱的荧光。梁下坐着人，两个女人，一起蹬大了眼睛瞧着我。
　　一个圆圆的脸，小小的眉眼儿带着笑意，一看便是和我一样被吭的善良住客。另一个嘛……哼哼，倒三角的眼睛，小尖下巴，黄瘦脸，很明显是可恶的房东，蓝精灵故事里的格格巫转世。
　　我三步并两步走到那个倒三角眼睛的女人面前，将手里的东西“砰”地往地上一搁，左边是水盆，右边是水壶。“你看着办吧，这是什么意思？有你这样做买卖的吗？要知道我可是……”
　　可是多少钱来着？
　　我一时想不起来花了多少钱租的房子，还是这么破，这么没品的房子，就把脸一绷不说话了，反正她心里清楚。
　　那个倒三角眼睛的女人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两样东西，显然未料到我是如此不好欺负。她畏畏缩缩站起来，一个转身，对那圆脸女孩说，“蕞儿姑娘，既然芯儿姑娘醒了，我便不打搅你了。”
　　呃？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叫“蕞儿”的圆脸女孩赶忙回过神来，也起身道，“药婆婆，谢谢您来家里看家姐的病，我送您出去。”
　　说完两人便如没见着我的人一般，一个从左边走，一个从右边拐的绕过我，出屋子去了。
　　不半响，蕞儿从外面回来。
　　我刚把一壶白开喝完，打着嗝儿看向她，两腿耷在旁边的凳椅上，“蕞儿，这个房子的房东住哪里？一会我们去找她要个说法。”
　　蕞儿不答，默默的看着我，看的我都有些心虚，莫非……莫非格格巫房东便是她？或者……搞不好还是我现在穿的这件衣服自己！！
　　正疑惑呢，蕞儿忽然眼圈一红，跑上来拽住我的衣袖便哭，“我的好姐姐啊，你可别再做那事了，蕞儿可担心死了。如你有个三长两短，将来蕞儿怎有脸面见咱爹娘啊。”
　　我莫名其妙的，又忽然想起许多片段，坏掉的穿梭机，树林里的小水潭，月影中的女子，她那一回眸中的点滴……带着曾经的欢欢喜喜，曾经的炽热情怀，都豁然在我心中冷却，瞬即涌来的是那铺天盖地的寒冷。
　　冷，如此的冷，冷到令此刻沐浴着阳光的我都全身发颤。
　　我反手按住那蕞儿，不想她往我身上蹭眼泪鼻涕，一面问，“蕞儿你怎么了？不要哭啊。”
　　不想她听了这话，反哭的更加撕心裂肺的，断断续续说了许多。有些细节我是没有明白，不过我想她的大意是：父母死的早，只我两姐妹相依为命，穷的没钱办嫁妆，姐妹两个都快是大龄青年了。不久前村东的曾阿牛他娘来和家里提亲，本是应该按照年龄来，让姐姐也就是我嫁先过出去的。可她心慌，觉得没姐姐我漂亮，也刚好曾阿牛的娘没有指名要谁做媳妇，她就给自个答应了。谁知道我和那个曾阿牛早就两情相悦很多年，就这样给她帮打鸳鸯了。
　　原来我就是……哦，这件衣服就是为此去水潭自杀让我遇找的啊！
　　我恍然大悟，然后……然后想吐。
　　曾阿牛，还张阿牛，李阿牛呢，他以为他是张无忌转世啊！
　　以前我在美国，也看过英文版的金庸全集，翻译的那叫一个绝啊，一想起来我就想笑。不过纵使这个曾阿牛是金大侠转世，我也不是赵敏或者周芷若了，想娶我，没门！
　　我抚着蕞儿的头，抹去她圆圆脸儿上的泪水，顺便在她背后擦掉，权当给她顺气。
　　我虚假的笑，柔声说，“蕞儿妹妹能嫁出去，做姐姐的能不开心吗？我只是失足跳水潭里去了，没有你想的事情。放心吧，我和那个张无……曾阿牛不过是同村认识而已，没有那些有的没的。”
　　她愣着，抽噎。
　　我又笑，“瞧你，哭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可别让我和未来妹夫之间有绯闻啊，人家听见多笑话我们姐妹。”
　　蕞儿这才破泣为笑，无需我费心，自个擦擦脸，一个劲点头。忽听见我说她眼睛都要哭的看不见了，赶忙要去自己房照下镜子。
　　我猛的站起来跟上去，“我也要照，我也要照！”
　　换了这身衣服以后还没有瞧过是不是合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