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离月---霍去病》夕熙

7、7

　　卫青的恼火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此次带兵出云中至朔方西出，一直是顺风顺水，连连歼灭匈奴的骑兵都是不费吹灰之力。但自从到达斡坎湖边之后，赵信的前锋军就再没有消息了，给赵信做接应的苏建也没有一点音讯，昨天他自己带兵前进了二百里搜索也不见踪影，回来就听说去病这孩子带人出营彻夜不归。这小子又这么不听招呼，当时真是怒不可遏，可是责打完了让他带兵西进寻敌后又不由得暗自后悔。去病幼时没有父亲，母亲改嫁之后继父陈掌对他根本不敢管教，他天性倔强火暴，五六岁时就敢把七八岁的继兄掀翻在地爆打，只好送到宫里学规矩。偏偏皇后感念姐姐当年的情谊，对他极是娇纵，皇上也爱他任侠好勇，十三岁就进羽林，十五岁就封为郎官，这次皇上拗不过派他到军中跟自己历练，居然给了他八百羽林军，封他为骠姚校尉！一个半大的小子不知道兵之凶，战之险就这么带着孤军深入敌后，一旦与匈奴主力相遇，按去病的脾气后果不堪设想！
　　正思虑得头晕脑涨，突然帐门打开，一个血人在两个卫士的搀扶下直直跌了进来。细看之下，只见左臂齐肘而断，浑身上下不知多少伤口，卫士灌了两口烈酒他才嘶声喊道，“卫大将军，赵。。。。赵信这贼子，他。。。反了！”卫青这才认出他是赵信的随从都尉闽涣，不由得一阵头晕，跌坐于椅上，只听见闽涣凄声描述当日惨况，“那天我们沿着一条小河向斡难河口前进，前方突然涌来一队匈奴兵马，不过三千余人，直直迎着我们冲了过来，一个什么使者跑到阵前对赵信说杀他父亲霸占他母亲的军臣单于已死，依稚邪单于允诺册封他为自次王，还把妹妹嫁给他。那时赵信仰天哈哈大笑，我们都以为他身受皇上重恩，又得大将军的倚重，一定是在嘲笑那个匈奴使者。没想到他突然回手一刀劈死了吴将军！赵信这厮早就和匈奴有所勾结，那个使者竟是给他回话的！他的营中本来都是他归降大汉时带来的匈奴部众，一听说他反了，登时哗变，汉军军士立时被他们剁成肉泥。我的部下无一幸免，小人苟且偷生就是要回报大将军赵信那贼反归匈奴了！”
　　“我看错了人，也用错了人！”极大的愧疚和愤怒让卫青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不用自己的知交好友公孙敖，也得罪了飞将军李广，把一个匈奴降将赵信推到了前锋大将的位置上，不仅仅是因为他熟悉水草道路，还是因为他觉得赵信为母报仇是有血性有担当的堂堂汉子，没想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居然坏了大事。“来人，把闽涣将军扶下去，叫军医！”
　　人刚出去却只听见闽涣凄然一笑，卫士连忙进来回报，“闽涣将军一头撞在大帐的桩石上，自尽了！”
　　“好个血性的汉子。闽涣将军是在要我们给惨死在赵信这个奸贼手下的兄弟报仇！”卫青浑身一震，以手击台，沉声说道，“赵信叛归，苏建那一千人必不能幸免。赵信深知我军动向，以为我们知道他反了必不敢继续北进，我们偏偏要按原计划进行，只是要快，现在准备今晚连夜拔营赶往科棵谷，截住赵信北进的道路，我卫青不杀此獠誓不为人！”
　　“只是霍小将军刚刚出营半日，又在斡坎湖的西面，要不要命人叫他回来。”老成的将军都明白大将军此举甚是冒险，而且如果赵信不想要回击直接北归的话，他们是追不上那个贼子的。现在不知道匈奴来接应赵信的是不是只有那三千人，而是不是还有人马从斡坎湖的西边过来，那些人马很可能就会遇到霍去病那不足一千人的疲惫之兵。卫青略一思索，沉声回答，“不要。他在西面能够袭扰匈奴最好。”此时此刻他能想的只是能不能在此次出击截获赵信的叛军，杀伤匈奴的有生力量，给惨死的弟兄报仇。至于霍去病，如果匈奴以为自己会改道的话，一定也会在斡坎湖西布下埋伏，去病也许会一头冲进匈奴人的埋伏中去。他能牵制敌人那是最好，但是以一敌众。。。。。他沉痛的闭上眼睛，皇上说他是天生有福的，让他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