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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chapter 27 ...

  •   白宴西愣在原地,视线僵硬地从她脸上往下移,从她被血粘住的头发上、被血浸湿的衣服上、满是血污的手上一一走过,最后停在插/进她身体的那块细长的玻璃碎片上。

      那么尖锐锋利,轻而易举就能将人刺痛,白宴西只看了一眼就将视线别开。

      “我们在工作,麻烦你……”刚刚被推开的护士见白宴西愣在那里,语气不太好准备请他下车。

      “开车。”白宴西打断护士的话,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嗯?”

      “我叫你开车!”白宴西双眼通红地回头,说完惊觉自己不该这个时候失去理智,强压住失控的情绪,“……她是我未婚妻,麻烦快点。”

      一向呼风唤雨的白宴西竟也有有求于人的一天。

      救护车的门被关上,直奔医院。

      白宴西在朱绮身边蹲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手里空落落,连带着心也跟着不踏实起来,很想握住点什么。视线落到她的手上,却又害怕沾满血污的手上也有伤,深吸一口气默默攥紧了拳。

      车厢里很安静。白宴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朱绮。

      当目光再一次落到那块细长的玻璃上时,脑海里乍然冒出刚刚在巷子里看到的那一滩血迹,突然之间,白宴西很害怕看着这样躺着一动不动的她,忍不住地轻轻叫了她一声,“朱绮?”见她没反应,不死心地又叫了一声,“朱绮?”

      几声之后,原本昏迷中的人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过了片刻,挣扎着睁开眼。

      白宴西不禁欣喜,凑近一看,却发现她的瞳孔有些涣散。根本不看她,只是痴痴地望向车顶,迟缓地眨着眼。

      见状,白宴西只觉得喉间一哽。多年前那些被深埋的记忆喷薄而出。

      撞毁的车,满眼的血,失去呼吸的父母……

      像是难以承受,白宴西蓦然阖上眼。深呼吸,将情绪平复下去之后,脑子里突然有了逃跑的念头。

      他很想逃,逃得离这股浓重的血腥味远远的,甚至想要回到认识她之前,或者哪怕就算是在认识之后,他也要无数遍地提醒自己不要接受任何人的靠近。

      那种活生生把一个人从自己的生活里割离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白宴西默默往后退了退。

      “白宴西……”病床上的人似乎累极,重新闭上了眼睛,嘴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呢喃。

      后退的身形一顿,愣住。

      “白宴西……”朱绮又叫了一声。

      发现她完全是下意识地呢喃,于是刚刚才浇筑好用来包住心脏的钢筋水泥瞬间土崩瓦解。

      踌躇了几秒后,白宴西忽然单腿蹲下,因为不敢随意触碰她,只是俯身凑到她的耳边一字一顿地回应。

      “我在。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所以……所以……

      *

      医院。

      白宴西帮着将朱绮推进医院大厅,提前接到通知的医生已经等在那里,一见他们进来,忙迎上去,大致问了下情况,果断道:“马上送手术室!”

      “家属在外面等。”白宴西在手术室门口被拦了下来。

      白宴西就站在门口看着朱绮被推进手术室,然后手术室门关上,她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静静站了良久,白宴西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挪到旁边去。

      坐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会儿之后,白宴西给司机打了个电话。朱绮现在还在抢救中,以老太太的身体情况,现在绝对不能惊动她。嘱咐完司机,白宴西又打给了郑文川,让他马上来医院。

      两个小时过后,手术室的灯才熄灭了。

      听到手术室门被打开的声音,白宴西大梦初醒般,一怔,而后起身立马迎上去,“怎么样,医生?”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听到说没有生命危险,白宴西暗自松了口气,“谢谢医生。”

      医生前脚刚离开,朱绮后脚就被推了出来。

      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清理掉了,因为失血过多,脸白得像张纸,看得白宴西心口犯抽。

      *

      将朱绮送到病房安顿好之后,白宴西才家里打了个电话,让方姨带些要用的东西过来。

      将事情都安排妥当后,白宴西转身问郑文川,“有烟吗?”

      郑文川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盒刚打开的递给他。

      “你先帮我看着。”说完白宴西拿着烟往天台走去。

      天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刺骨的寒意。

      白宴西站着栏杆边点燃一支烟,一口一口地直往肺里抽,冬夜的寒风时不时地将烟头的火星吹亮,良久脑子才慢慢清醒过来。

      抬头看着灯火辉煌的城,与往常无异,而只有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今晚开始就变得不一样了。

      *

      郑文川上来找白宴西的时候,他的脚边已经落了一地的烟头。

      “总经理,老夫人来了。”

      “嗯。”白宴西将还剩一半的烟扔到地上,用皮鞋捻灭,跟着郑文川下了楼。

      见到白宴西,季鸢容疾步走了过来,满是焦急,“宴西,绮绮怎么样了?”

      白宴西双手扶住老太太的肩,沉声宽慰:“医生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您别太担心了。”

      听说朱绮没有性命之忧,季鸢容闭上眼长舒了口气,这个大石头落了地,便开始追问起缘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去定做礼服了吗?怎么会出事?”

      白宴西上救护车的时候,警/车刚到,之后又全然没有心思顾忌这些,“……好像是路上堵车,她提前下了车,在走过来的时候出了事。具体的我还没来得及跟警/察局问。”

      季鸢容想了想,愤然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去处理!好好的一个人,不可能自己把自己弄出这么重的伤。既然动到我白家头上来了,那我就叫这些人好好瞧瞧我是不是个随便得罪的好脾气,警/察局那边我去,你就在这儿给我好好守着绮绮。”

      说完,不等白宴西开口,老太太带着管家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知道以老太太的脾气,要是让她不插手基本不可能,白宴西便没拦着,而且有王叔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转身,视线落到病房里那个安静躺着的人身上。

      *

      朱绮恢复得很好,第二天就转到了普通病房。白宴西一直守着,公司那边有需要紧急处理的文件就让郑文川直接送到医院来。

      朱绮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好巧不巧,刚好碰到了医生查房。

      见她醒来,主治医生立马做了简单的检查,又问了问她的感觉,一如预期,没有什么异常,“伤口的麻药已经消了,你现在清醒过来,待会儿要是再想睡觉可能会疼得睡不着。要是疼得特别厉害的话就吃片止疼药。”

      “嗯。”朱绮乖乖点头。

      “还有,本来玻璃最开始扎进去的时候创面不大,但因为你后来强行走动,造成了严重的二次伤害,所以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腰上尽量不要使劲,也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

      “我知道了。”

      叮嘱完后医生就带着护士一起离开了。

      原本坐在一旁沙发上处理公司的事的白宴西站了起来,走到病床边,隐有怒气地把手里的平板往床头柜上一扔。

      朱绮被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他。

      白宴西双手抱臂,睨着朱绮,“说说,你脑子里是进了几公升的水,才会在身体里插了块玻璃的时候还乱跑乱动?”之前听医生详细描述病情的时候,白宴西就已经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又听到,刚好惹他生气的“罪魁祸首”又醒过来了,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朱绮有些抱歉地看着他,似乎自知理亏,一言不发。

      “嗯?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问了。你知道那块玻璃割到你动脉了吗?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吗?你知不知道人失血过多是会死的?!”说到最后,声音不由拔高,眼里一闪而过的后怕。那条巷子他前两天去看过,又长又窄,要不是当天晚上刚好有人从那里经过,后果简直想都不敢想。

      一醒来就被人这样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朱绮不但没有难过,反而觉得有些开心。因为她心里有一个无比清晰的认知——

      白宴西在担心她。

      心窝里暖暖的,朱绮忍着不让自己开心地笑出来,锁着眉弱弱道:“白宴西,好疼。”

      短短五个字就像一根针,准确无误地扎到了某个快要爆炸的气球上,“吱——”一阵响,满肚子的气泄了个干净。

      白宴西坐到床边,别着脸不看朱绮,轻咳一声,不情不愿地开口,“哪儿疼?要吃止疼药吗?”

      白宴西不看她,朱绮便没了顾忌,嘴角高高扬起,正要回答的时候,不愿看她的人忽然回头,撞见了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笑意,顿时黑了脸。

      “给我忍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hapter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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