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中人》君逸书

4、Truth?

　　江洛越发声名鹊起了。
　　“以前只是在我们年级出名，”张西西大幅度地挥舞手臂，作出夸张的表情，“现在已经是全校的女神了！你知道吗，上次我看到校长从走廊上走过，遇见江洛，还专门停下来拍拍她肩膀，那表情，别提有多欣慰了多慈祥了。”
　　“还是你眼光好啊，”张西西硬是用可爱的圆脸作出一个猥琐的表情：“傻宁，早早地想跟人家做朋友，你当时要是成了，现在，你就是江洛庞大后宫团的一员了。”
　　“别说了，当时不是没做成吗？”程宁说：“而且我老是觉得她邪门，那么多老师喜欢她，可是她成绩不就是中等吗？难道她是省长闺女？”
　　“诶，你记错了吧？我记得她上次月考是年级前十啊。”张西西诧异道。
　　“不可能！”程宁奇怪地看着张西西，“你在想什么啊，就她那个常年徘徊在年级中后段的成绩，怎么会突然蹿到前十？而且，”程宁努力回忆，“上次月考咱们班主任叫我去帮忙计分了，前十都是我的竞争对手，我都特别关注了，没她啊。”
　　“奇了怪了，我怎么记得她是年级前十呢？”张西西摸头，“这么重要的信息也能记错？”
　　“怎么，你们在谈论我的女神江洛？”程宁的同桌谢大鹏凑过头来。
　　“你的女神不是韩梅梅吗？”张西西笑眯眯，“什么时候变成江洛了？”
　　“那种审美已经过时了，”谢大鹏很得意地普及，“现在流行有气质的清秀美人，典型代表就是江洛。”
　　突然，走廊上一阵喧哗，谢大鹏望了望，跑到走廊往操场一看，激动地回头朝张西西和程宁喊道：“看，是江洛！”
　　“什么！是江洛！”
　　“江洛在哪？我也要看！”
　　“……这什么情况啊，”程宁嘴角抽搐，“韩剧的男主角出场也就这个风范了。”
　　“江洛难道要出道了？”张西西脑洞大开。
　　“哎呀，”谢大鹏冲回教室拽着她俩又跑到走廊上，“你俩这么磨叽，幸好我叫范斌帮我们占了位子。”说着，扒开人群，硬是挤出一条路，把张西西和程宁拽到了走廊边。
　　“看看，看看，我的女神江洛，你们两跟人家好好学学。”谢大鹏嘚瑟，范斌在一旁赞同地点头。
　　程宁和张西西面面相觑，只能无奈地看向一楼中庭，那里，江洛正和韩梅梅挽着手边走边笑。在这一天，天气预报难得准确了一回，说是多云天气就是阴沉沉的，一丝阳光都没有。但！是！在江洛出现在众人眼中那一刹那，厚厚的云层破开了一丝，一束光就这么笼罩在江洛上，让她那普通的身姿和面容突然显得神圣、辽远！对比之下，韩梅梅的漂亮就变得很普通了。更！重！要！的！是！随着江洛的走动，那束光也一起移动了！
　　“我去，高光打好了居然有这个效果！”张西西震惊了。
　　“这不科学……”程宁喃喃。
　　“这违反科学吧？！”不远的地方，一个男生崩溃地叫了一声，但很快就淹没在一群人“女神！”的欢呼声中。
　　程宁愣了愣，拉着张西西钻出人群，就看到一个男生也从人群挤出来，她赶紧迎上去：“你也觉得不科学？恩，你是一班的……陆有余同学？”
　　“啊，傻子都知道这不科学，你是二班的程宁？”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啊，”张西西突然一拍掌，“你不是那个‘竹林七贤’吗？江洛的忠实簇拥？”
　　“谬赞、谬赞哈，都是学校的同学们给面子。”陆有余笑容一垮，“别说了，那都是年轻时不懂事啊。”
　　“你不会是间谍吧？”程宁怀疑，“假装成黑，其实是粉，收集我们这些路人黑的情报，然后找个机会把我们一网打尽？”
　　一想到目前学校里庞大的粉丝数目，程宁和张西西吓得一抖，齐齐后退一步，用“原来你是这样一个心机婊”的眼神看着陆有余。
　　“误会误会啊，”陆有余苦笑不已，“其实我是找到组织了，这样吧，晚饭我在‘西坝豆腐’那儿开个包间，我们慢慢说，怎么样？”
　　“越发可疑了，糖衣炮弹啊。”程宁更不安了。
　　“没事，我们把糖衣吃掉，把炮弹还给他就行了。”张西西一听有好吃的，警惕感飞了大半。
　　“……”陆有余无语：“那就说好了啊。”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张西西作为走读生倒是可以随便出校门，住校生程宁还跑到班主任那骗了一张“外出买文具”的纸条，才顺利走出校门。
　　“西坝豆腐”是一家中档的中餐馆，量大味好，其实是一家很实惠的店，但是，对于高中生来说，已经算是高消费了，这也是张西西一听陆有余在这儿请客不管如何都要来的原因。
　　程宁和张西西到的时候，陆有余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点好菜，等上菜的间隙，程宁问陆有余：“所以呢，想跟我们广大妇联代表说什么？”
　　“那啥，”陆有余不安地看看周围，压低声音：“我怀疑，江洛她是鬼！”
　　“扑——”张西西把嘴里的茶全部喷了出来，她边咳边断断续续地说：“说这话……咳咳……有点……根据……行吗。咳咳。”
　　“昨天咱们都看到了，阳光指着她照，”程宁拍拍张西西的背部，帮她补充：“说她是鬼还没有说她要成仙了科学，虽然，昨天就很不科学。”
　　“反正她那个人就是邪门！”陆有余赞同。
　　“咳咳，你以前不是还围着她转嘛，”终于把气喘匀的张西西终于把嘴空出来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她邪门！”陆有余终于开启了他的话题时间。

　　陆有余，男，17岁，P市最大水产超市及连锁餐饮老板的儿子，理科尤其是数学超级好，英语作文没开窍，文盲老爸当他是宝。人长得痞，说话也痞，高中女生还就喜欢他这调调，天天围着他转。这人啊，得到的喜欢一多，就不稀罕了，陆有余向来视红颜如无物，但是，有一天，他开窍了，他找到了一生的真爱！
　　虽然，真爱长得普通，性格普通，成绩普通，但是，真爱的一颦一笑都在陆有余的眼里闪闪发亮！他坚信，他的真爱是一块璞玉，只等待他的爱的雕琢！然后，真爱就会和他一样“blingbling”，他们会是别人眼里的一对才子佳人！
　　不幸的是，他的其他六个哥们也发现了这块璞玉，连已经有女朋友的李磊都不例外！李磊这个禽兽！但是，陆有余不抛弃、不放弃！他坚定地围绕在江洛周围，坚信总有一天真爱会看到真实的他，然后被真实的他感动！
　　（程宁、张西西：真酸~）
　　本来进行到这里，也只是一个最俗的清秀玛丽苏故事，还是那种以“他，清绝文雅；他，邪魅狂放；他，正气凛然；他，他，他，他……但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她”为简介的大家都不屑的故事。但是，谁让陆有余有个爱子如命的爸呢，爸的文化程度还不高，自从儿子出生还从高人那儿求了个“有余”的名字，陆家的钱真是年年有余，陆爸一边把儿子当心肝宝贝，一边大手笔给高人捐香油钱。陆有余这边为伊消得人憔悴，陆爸心疼心肝宝贝越发脸色不好了，一琢磨学校听说都是建在坟场上的，不会是中邪了吧，就把陆有余领到高人面前了。
　　（程宁、张西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般，高人都是骗子，但是，陆爸这个高人还有点不一般，高人是个和尚，住在P市鸟不拉屎的一座小荒山的一个小庙里，陆爸想要捐自来水管线都被拒绝了，人家天天挑水上山，还管这事叫修行。
　　高人一看到蔫蔫的陆有余，脸就愣住了，绕着陆有余转了一圈又一圈，绕的陆爸脸色都变了，最后跟陆爸说，你儿子被非此世之人缠上了，但对方无恶意。
　　非此世之人？陆爸都快吓死了，准备回去就给儿子办转学手续，谁管他有没有恶意啊，万一现在没有以后就有了呢？
　　大和尚及时阻止了陆爸，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事不可擅专”“福祸相依”，看把陆爸绕晕了吓够了，才给了陆爸一个木头小观音，让陆有余随身戴着，高吟一声：“福从祸生！”然后就说什么都不开口了。
　　“你信了？”程宁问。
　　“本来我是不信的，”陆有余苦着脸，“我觉得我就是单恋不成而已，什么被缠上了，明明是我在缠着人家，那个和尚就是个骗钱的。”
　　“可我爸信啊，死活不让我把木头观音拿下来，还威胁我不干就转学，还专门给班主任打电话说那是我爷爷的遗物，老人家走之前交代不能拿下来，让我们班主任不要抓我佩戴首饰这一条。都到这一步了，”陆有余摊手，“不就是戴个观音嘛，我戴就好。”
　　“然后呢？”张西西聚精会神，如果再给她一个本子一支笔就好了。
　　“也是怪了，”陆有余脸色变了，“我再看到江洛，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觉得那就是个普通的同学。”
　　“仿佛在那一瞬间，以前的喜欢都变成一层虚假的糖纸，被揭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