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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自遇到僵尸袭击,公主在宫中好生歇了几日,国君派御医来了几次,咽喉处的青肿消了不少。她生性好动,就要出门,可大冢宰竟下令要她静养,身边不断人地看着她,陪她解闷。
公主钻了个空子,甩开所有侍从,一个人躲到庭院里去。她装模作样地左看看,右看看,正想法子怎么混出去,却看见有人在树下坐着,身姿窈窕丰丽。公主认得是自己的女伴达奚伽罗,正要招呼,又起了玩心,蹑手蹑脚过去,出手咯吱她,嘴里说:“你在这儿搞什么鬼?”
伽罗十八九岁年纪,比公主大着两三岁,公主对她是撒娇惯了的。可是这次伽罗却没有马上回身,而是抽了手帕在脸上飞快地按了按。公主板着她身子,急着问她:“伽罗,你怎么了?”
伽罗道:“不是我,是——是他。”
姑娘家的“他”哪里还能有别个,公主惊问:“你家大胡子怎么啦?”伽罗道:“他回来啦……”公主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疯了?他走你想,他回来你还哭?”伽罗想想,自己也不好意思:“不是,我听家里人说,他这趟差事挺凶险,——他回来了就来家里找我,偏赶上我当值……也不知他现在好不好。”
公主道:“我还当什么事呢,这也值得哭鼻子?我许你在这儿偷偷见他。”
伽罗又喜又迟疑:“真的?这……这怎么好?”
公主笑道:“不过我可要偷看!”
伽罗脸上飞红,啐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眼。”
公主挽着她胳膊道:“有什么可瞒人的,我都知道。”伽罗扭身子推她:“好好,你都知道,你不稀罕,去跟你那驸马亲热去。”公主偏着头,撅起嘴,又忍不住笑:“本来就是嘛,我跟他呀,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伽罗也笑,轻轻拧了下公主面颊:“你这丫头,大大咧咧的,出手倒不慢。”公主道:“当然啦,我办事最爽快,这就派人给你那大胡子送信儿去,就说我有话问他,把他带给你,好不好?”伽罗抿着嘴笑。
公主言出必行,好在禁足令是不让她出门,并未拦人进来,不一会儿功夫,伽罗的情郎便匆匆而至,到了先给公主行礼,瞟一眼她身后的伽罗又赶紧低下头去。公主笑道:“敏敏,你怎么谢我呢?”步六孤敏而抓头道:“殿下总拿小名取笑。”他一抬脸,公主“呀”了一声:“你的宝贝胡子怎么剃这么短啦?”敏而道:“遇到点事儿……”伽罗在公主身后低低惊呼一声。公主道:“得啦得啦,你俩说话吧。”说着拍拍敏而的肩膀,转身走了。
走出去数十步,拐了个弯儿,她到底淘气,想着回头要取笑伽罗,就停下步子,挨着墙,一点点探出去看。就见伽罗含泪摸着敏而的脸,絮絮地问他什么。敏而握着她手,亲吻她的指尖。两个人紧紧拥抱,就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公主忽而缩回身子。她把背脊贴在墙上。石头是冷的,脸颊是热的,心口砰砰地跳。——原来是这样的。原来抱了亲了……是这样的。
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心慌意乱,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本来笃定的事情,瞬间全被推翻了。她下决心一定要闯出门去,她必须要亲口确认——
她纷乱的思绪被一句平静而毋庸置疑的传唤打断了。
“殿下,大冢宰来了。”
这些天凉国增派不少兵力,加强马场值守。艾成跟他们一起巡查俄呢塞一带,疏散部分村民入城,也将砍碎的僵尸肢体收集完全,送入城中。凉国知名的巫师们都来看过,对其来历众说纷纭。艾成听到他们面色凝重,窃窃私语:“跟阿闼城的邪门玩意儿差不多。”“可那城一百多年前就被金禅法师们灭了,金禅秘术后来也失传,等到光明立国后,就再没有人会呀。”“或许是古人做的。”“那也要有人驱动它。”“有一次储君找我占卜,说边境那边人口失踪……莫非是……”其后的声音便微不可闻。艾成默默记在心里。
他记在心里的还不少。晚上他凭着记忆,铺开纸张,把所见的凉国地形布防逐一画成地图。他向来全无绘画天赋,所谓地图也不过是点和线。出于爱好他特别在马场的位置着重画了一匹马——在不解深意的外人眼中,那就是一个墨团子下面缀了四条线……可谓自带加密效果。
持笔不抖还真难啊。仇池国出产的纸太容易洇了吧。那家伙是怎么能写那么快的?
艾成一笔笔画得费劲,也画得认真。
这里不是我的天地。储君多日未曾露面,似有已被软禁的传言。凉国大权旁落之征越发明显。所遇僵尸的战斗力也变得更凶残。不能再坐等金禅那边可能会有的指示,情势渐露凶险,目前还无人猜忌自己,此际正好跑路。
回国后,把这图拿给他们看,会被嘲笑吧。他一边画一边想。臭脾气的烟鬼主君。爱数落人的小丫头。还有,——
你曾经带我去看那高大殿堂里的煌煌地图,十八幅巨大的卷轴如奔凑的山河。现在也不知道它们怎么样了?会不会也烧成了锦绣灰?
你说过山河无恙,人事全非。山河也会改换面貌——更别说还有我这样不靠谱的画手。而在这动荡的尘世,人事要尽我所能地保全。
不管你出于什么考虑任我来此。我要回去见你,这跟你也没关系。
第二天艾成就去大冢宰官邸求见,说为搜索僵尸踪迹,要今夜出城巡查。他率几个人剿灭怪物一事已经传开,几日来也一直介入调查,这样说并不显得突兀。执事待他很客气,进去通报后片刻转来道:“大冢宰马上要入宫议事去,将军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还请将军夜巡时多加小心。”并拿出一面令牌给他,有此便可金吾不禁。艾成揣进怀中,道了声谢。
他本想径自回暂住的“驸马府”,谁想走到离府门不远处,见有一座临街的酒肆,兼营烤肉。有三个汉子脚蹬在烤肉炉边的铁架上,不时用雪亮的刀子片下新鲜的羊肉来,架在碳火上吱吱冒油,香气四溢。艾成看他们面熟,他们中间最高的那个也眼尖,挥手叫道:“驸马爷!来来来!”正是步六孤学而。
艾成欣然过去。贺赖本涛和达奚舜若给他让出地方来,都道:“驸马一起吃酒。”艾成笑道:“你们几个倒自在啊,这几天怎么没见?”学而埋头削肉,本涛道:“有桩差事,兄弟几个出了趟门。”艾成点点头,又问:“学而,你那大胡子哥哥呢?”学而像是松了口气,抬头道:“本来说好了来的!听说伽罗姐叫他,一溜烟跑没影了。”舜若哼道:“没出息的货。”学而哈哈大笑:“还有完没完?你就认命吧,啊,大侄子?”舜若道:“让你哥好生认命吧!我家的大棍子都是我亲手挑的!就等他上门了。”本涛也笑,这边还张罗着给艾成切肉:“真打伤了,你姑姑也不饶你。”艾成叫他的外号道:“木寿,你成亲时也挨打了?”本涛道:“也还好,我老婆父亲去世得早,家里人丁不旺。就是催妆诗太难做。”学而道:“你就是老实,非要自己做,其实都有现成的,我哥都偷偷背了几十首啦——”话音未落,又招呼道,“哎这不是他么?哥!这边!”
步六孤敏而兴冲冲赶来,见到艾成并不意外,见礼之后就老实不客气地据案大嚼,边吃边道:“哎呀,心上老大一块石头落地啦。”舜若道:“怎么不落你胃里呢!饿死鬼投胎啊?”学而笑道:“他挂念伽罗姐,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舜若用刀尖抢下一块肉送进嘴:“就看不惯这个劲儿——该吃吃,该喝喝,饿死也治不好相思病。对吧驸马爷。”艾成用刀尖拨着自己面前的肉,见火候正好,扎起来就吃:“……可不是嘛。”步六孤敏而心情大好,把舜若冷嘲热讽都当耳旁风,抬手摸摸自己脸颊,嘿嘿直笑。艾成道:“胡子都修了,有什么好事?”敏而道:“伽罗她答应我啦。这就提亲去。”他抬起胳膊看那织锦护臂,“还真灵——唔!”
舜若把一刀尖的肉都塞进敏而嘴里。学而这时也不向着他哥了,扬手要店家添木炭。本涛叹了口气,举起酒杯敬艾成。艾成欣然和他干了一碗。他早就打定主意轻骑出城,此时只待天黑,并无他事,就和这几个人吃喝谈笑。他看出四人此前差事非同一般,但他们不能提,他也就按在心里。想着这次回去,与他们再见也不知何时何地,又该是怎样地各为其主。就听本涛道:“驸马多吃点,这家烤肉最好。”艾成笑道:“我可没少吃。你们当差辛苦,由我来会账吧。”四人一起摇手道:“我们有赏钱,不劳驸马破费。”艾成见这样也只得罢了。
等他回到府邸,天色已经微暗。他将马交给下人,任他牵去马厩打理。下人道:“方才,大冢宰府上的人来过。”艾成显得若无其事:“大冢宰有什么吩咐?”下人笑道:“不是什么吩咐。恭喜驸马,吉期将至,送来的是迎亲的车哩。驸马不过去瞧瞧?”艾成道:“今晚我有差使,歇好了马,我要出门。”下人答应着去了。艾成回屋简单地收拾一下,只拿了武器,摸摸令牌,耐下性子又盘桓了一会儿,想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出了屋,不欲惊动人,独个儿走向马厩。那里果然停着一辆华丽的车驾。
凉国的婚车为穹庐式样,车门前静静垂着沉重的深色帷幔,金线织绣浮凸花纹,连绵繁复。及地的七宝珠串悬在幔子前,连缀成多子多福的吉祥式样:金线编的蜘蛛和壁虎,银子的小弓箭,琥珀老虎,琉璃娃娃,琤琮有声。除此之外静得有些过分。
艾成看了一眼,正要绕过去牵马,忽然车里响起一声微微的敲击。随后车帘里闪出亮光,有人在里面用火石燃起了灯。
没人能这么恶作剧,这是公主拿他开心。事到如今——事不宜迟。如果不横下心震吓她,只怕自己根本无法脱身。
艾成一刀劈落了半边帷幔,单手掠开那零碎的珠串儿。刀锋骤停。他手擎在半空,整个人都僵住了。那串金线蜘蛛壁虎从他手指里漏下来,在眼前晃来晃去。
“将军,该走了吧?野鹿思长草,游人思故乡……”
车里点着一盏灯,灯油不知道混了什么香料,烟气很重。王泰端端正正坐在九重垒起的毡子上,隔着摇晃的金蜘蛛串儿,看着艾成:“怎么,不想走了?”
“你——你一个人怎么来的?!不要命啦?”
“我一路都有人护送,不像某个愣头青。唯一遇上的危险,可能就是你刚才劈门这一刀吧。”
“嘿~”
“嘿~什么啊。真是的。”王泰望着他,微微撅起嘴唇,而后泛起隐约的笑意。他掏出一面令牌递给艾成:“套车呀,将军。趁夜色我们从西门走。”
“……唔。”
艾成接过令牌,见与自己那面一样是金吾不禁,真是啼笑皆非。王泰望着他微笑。他手边放着一顶凉国式样的新娘华冠,形如四瓣花蕾,冠梁上装饰有珍罕的鸟羽,四周一圈金丝编就的花朵,两侧垂下两尺长的狐皮,均匀束着十枚金环。艾成拿起来比了比,发现正面还垂着细碎宝石串起的障面璎珞,珊珊作响。
“做戏做全套啊你。这是干嘛?”
“来不及收拾啊。反正手边只有这辆车足够。”
“足够什么?”
“回头再说吧。”
“那个……帘子有一半掉了,你要不要戴上这华冠伪装一下?”
“伪装什么?跟你私奔的公主?”王泰低声笑道,不过还是略低了头,“你给我戴上试试。”
艾成听他这么说,脸上一热。王泰却不理会,任他给自己戴冠。障面差不多盖住了王泰的整个脸,直遮到下巴,他伸手拨开,侧面一朵花有些松,垂到了鬓边。
“真够沉的。”
“那,走啦。”
“嗯。”
车在夜色中疾驰,沿途并无任何阻拦。马蹄声响处,车后闪出两个骑手,似是护卫一般,不远不近地跟着。片刻后前方又夹驰来二人,护在车前一路引领。艾成不无疑惑地回身看了王泰一眼。王泰徐徐说道:“大冢宰的令牌真好用。”
“啧!”
艾成看前面到了城门,便不言语。前方骑手短短交代几句,卫士便开了城门。艾成借灯光打量身形,看出正是敏而学而两兄弟。四骑士相随出城,送上官道,勒马驻足,遥遥行礼。艾成隐约听得熟悉的声音:“王内史,艾将军,后会有期。”
“这不是本涛那个木头桩子嘛?”艾成道。王泰笑道:“你知道他外号叫木寿啊。”
“你——你们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就不能事先给我交个底吗?”
“那样的话,你这演技肯定会穿帮。”
“那你就暗中看我笑话?”
“你说自有打算,跟我没关系,那时我可笑不出来。”
“……我的意思是,……不牵连你。”
“结果你的打算竟然是劫持我,这叫不牵连?”
艾成此时还觉得亦真亦幻,听他言笑晏晏地抢白,再也回不得口。王泰看他不说话,凝望着他夜色里的背影,便也换了话题:“咱们走了多远?足够安全了么?”
“嗯。……再走一会儿,就让马歇歇。现在太黑。”
马们很给面子地哼了几声。
车终于停在一道水边。这里原本是一块洼地,因数日前的大雨,成了一条没头没尾的河。
车厢里,头顶的灯火跳了跳,熄灭了。几匹马甩了甩尾巴。黎明前的夜黑得非常纯粹,青草的气息与河水的凉气从四面漫上来,有夜露湿漉漉地打在车帐上。艾成把沉重的华冠从王泰头上拿下,头发彻底散了下来。
“你又没梳头。”他随手拨开乱发,亲了上去。几乎没有光线,这次亲到了下巴上。
“这华冠为什么要遮住眼睛,盲婚哑嫁?”王泰轻轻地笑。
“……别说话了啊……阿首。”
这个漫长的吻结束的时候,艾成的手指仍然停在王泰的脸颊上。光沉影绝。方才的影像仍然印在心里,鬓边金色的花朵。气息像花朵无形的蕊,痒痒地拂着面孔。
“你还记得啊,我的小名。”
“你说,你从小蓬头散发,你家人笑你,”艾成顿了一下,有些笨拙地背出来,“自伯之东,首如飞蓬……”
“嗯。”
“我现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啊?”
“……赵司马说,是怀想夫君……”
“哦。夫君,也是对朋友的敬称。”
艾成愣了一秒,又气又好笑:“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个?”
“将军,你才智大有长进呀。”
王泰口角噙着笑。艾成搂住他的腰,觉得又清减几分,此时也顾不上说这个,挨着他耳边道:“我叫你小名……你也要这样喊我。”
王泰含笑用吴语说道:“个么耐再香吾一香啘。”
————
感谢 @海上舟遥 君设计的婚车(和盲婚哑嫁)。感谢 @阿语开隐身 妹妹设计的方言。祝愿大家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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