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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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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沈姮便已经进宫十日有余了,但还是没有见过太后,这让沈姮有一些疑惑,不过猜测太后本就是玩弄心战的高手,自然不会轻易见她。
不过应沈姮的要求,言九宸十日来连连宿在缀霞宫,虽然二人在殿内有时候只是看书或者聊天,但在外人眼中这连宿十日,是今上从未有过的恩宠,就连那些被召寝的,最多也不过是连连被召五六个半夜罢了。
这宫中的嫔妃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竟然能让六宫粉黛无颜色,心中皆是羡慕嫉妒恨。
而皇后对沈姮的态度与先前相差无几,依旧是时不时派人来请她到棠梨宫饮茶用点心。
容贵妃的态度虽然也是不紧不慢的模样,但见到她总是能感受到那种被压迫的气息,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只能匍匐在地上仰望一般,所幸的是她也就召见了沈姮两次,并没有为难,只是每一次都以不屑地口吻将皇后最近所作所为鄙视了个遍。
缀霞宫外,一行人终于缓缓而归停了下来,沈姮从肩舆上由墨兰扶了下来,面上有些恹恹的神色,这一次就是容贵妃的第二次召见,无论是谁,遭受容贵妃的一些看似合乎宫规的折腾都会觉得难以招架,甚至有了一种倘若不站容贵妃一派的话,以后要遭受的折腾比这个还要厉害的感觉。
进了寝殿,在贵妃椅上歪着,墨兰接过宫人奉过来的白底蓝花鱼戏莲叶模样的汤盅,用碗盛出一小碗燕窝来:“嫔主,到了食用金丝燕窝的时辰了。”
沈姮起身走到桌前,用瓷勺搅拌着御膳房一做好就马上送来的金丝燕窝,却没什么胃口。
“嫔主多少也吃一两口吧,要不可就要辜负圣上的一片心意了。”墨兰见状自然知道她是心情不好,开口劝慰,“说起来你的身子本就弱,容贵妃竟然让你跪在殿中回话,半晌了才让你起来,说是什么教导规矩,我看她就是故意找茬,许是上次你去了德仪宫后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听到这么说的沈姮手中一顿,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精光,自从上次看了容贵妃的密信之后一直对外没有什么动静,从而也越发可以看得出来,这墨兰做事细致入微,但确实处处都帮着皇后说话,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巧合,还是真的如同密信所说,依旧是决定身边还是安插自己的人为好。
“哥哥说,行事要忍人一分,让人一寸,这样才能在宫中生存得下去,尤其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自然得忍着了。”沈姮的姿态放得很低,全然一副我是新人你们随便欺负的模样。
墨兰跺了跺脚:“嫔主,现如今你正是当宠的时候,就怎么被人欺负了去,还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呢。我看,不如找皇上,让皇上为嫔主做主吧,反正现如今皇上天天都来缀霞宫中,这枕头风只要轻轻一吹,贵妃还能这么嚣张吗?”
沈姮一双凤眼忽地扫了过去:“以后这些话可不要再说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身边的人,我还要以为你在说我是祸国妖妃了,如果传到外面去了,断章取义的话,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不说连累了沈家满门获罪,就单单说连累了圣上的名声,你担待得起?”
墨兰心中一惊,只觉得方才的那一眼与平日里沈昭仪不太一样,来不及多想,忙跪了下去,澄清道:“奴婢只是替嫔主生气以及觉得不值得,现如今嫔主正当宠就如此备受欺负,还不知道以后如果哪天行差踏错了的话会怎么样呢。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嫔主千万别觉得奴婢这番话不好听,但都是实实在在为嫔主着想的。”
“我哪里不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沈姮扶起墨兰,看来最近自己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相与的做派让其放松了警惕,“我在宫中无依无靠,也是多亏了墨兰你在宫中提点照顾,但是我的本事是不想惹事你也知道。再者说了,皇上是天子,要管理的是国家大事,如果我再拿后宫这些小事情去烦他的话就真的是罪过了。”
墨兰垂首,面上是还没有来得及擦干的泪痕,声音可怜兮兮,配上那一身红梅色的宫服,确实楚楚动人:“其实奴婢一直有心劝嫔主,但是嫔主一直也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这宫中实际上是分成三大派系,分别是皇后为首的权派,容贵妃为首的宠派,琴妃为首的隐派也叫中立派,嫔主既然不愿意招惹容贵妃,那就是皇后与琴妃了。”
见墨兰又顺势提起这一茬,心中微微一笑,不得不说这个丫头还是极其会选时机的,倘若不是因为沈姮并不是那等子什么都不懂的娇滴滴的小姐,否则还真的会以为她是为了自己好。
但是这戏还是得做下去。
“墨兰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琴妃当靠山不是?我这几日也是听说了,琴妃姐姐温婉贤淑,尤其是弹得一手好琴,所以特地赏赐了个封号为琴,而且隐派,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琴妃为人确实不错,是最早跟着皇上的妃嫔呢,不过可怜的是听说当年在东宫的时候被容贵妃狠狠地整治了一顿,所以现如今在宫中是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样,”墨兰一听居然没有上套,当然是先夸赞琴妃一通再贬低一通,以免自家的这个沈昭仪真的存了心思要去琴妃那边,真的那样的话,自己可就难以接受那位的怒火了。
“嫔主位份与琴妃相差无几,相信只要再有个机缘便能升为妃位了,一山岂能容得下二虎,就算是隐派,妃嫔心中难不成就没有些打算,到时候嫔主你平白地要遭人猜忌,还是少不得要一番恶斗。”
沈姮静静地听完,若有所思:“听你的意思是,我还非得加入皇后一派去了?”
“这还得嫔主自己定夺。”墨兰虽然想把确定的话说出口,但是又怕她起疑心,索性说自行定夺,到以后有个什么的时候还能推脱说是沈姮自己的选择。
沈姮若有所思地将燕窝优雅地一点一点往嘴里送,待得墨兰以为完全没有希望的时候,一碗燕窝已经见底了,这才出声:“实在不行,明天早上请安之后我便留下来,与皇后娘娘仔细说说?”
墨兰心中一喜,没想到好消息来得这么突然,上前假借着收拾汤碗汤盅说话,嘴角的笑意却是藏不住了:“嫔主这么想就好了,要知道奴婢这天天看着您或明或暗被欺负,心中真真是不开心,要知道嫔主您也是个金枝玉叶的,凭什么就被人小瞧了去。”
沈姮微微一笑,与墨兰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又说是去了德仪宫一趟累得慌要歇下,让墨兰也退下。
香烟袅袅,无人打扰的午后静谧得落针可闻,微风缓缓攀爬过窗棂,轻纱罗帐轻轻摇曳着身姿,躺在软榻上的沈姮半闭着眼睛,影影绰绰地看着院中花树相映,在秋日中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
一个宫女的身影出现在窗边,看到躺在软榻上的沈姮,抬脚便在侧门处出了缀霞宫。
宫巷,一个红梅色宫女服侍的身影在急行,时不时四处观看,正是趁着沈姮要歇息而溜出去的墨兰。
这多日来,终于让沈昭仪松口要投到皇后一派,怎么能就此罢了呢,所以要赶紧将这个消息传出去才是,墨兰小心翼翼四顾,见并没有人,心中安慰自己可能是太紧张了,一路疾行到了太医院。
如同往常一样,递了个单子说是抓一些药,便跟着侍药太监到了药局,小声地交流了几句,掩饰般地问了些药理,便拿了包好的药准备回去。
“哎呀。”
墨兰行色匆匆,猝不及防被一个宫女撞了那么一下,手中的药包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定睛一看面前宫女的服饰便知道比自己低品级,“你是怎么看路的,平日里规矩没学好吗?”
那名宫女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道歉,蹲在地上将药都捡起来递过去,墨兰想着赶回宫中,见那名小宫女也是个识趣的,倒也没有过多追究,接过药包便往缀霞宫赶回去。
不料还没回到缀霞宫,就在路上碰到急急忙忙一脸慌乱同是服侍沈昭仪的宫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素梅,你怎么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墨兰姑姑,”素梅急得快要哭了出来,想起方才看到的情景,身上还在发抖,“嫔主口吐白沫,面上发紫,看起来是中毒了!”
“什么!”墨兰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是这样,明明刚才沈昭仪让自己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说是要小憩片刻,怎么现如今就突然中毒了!
肯定是有人下毒!
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并且用这么不入流的伎俩。
墨兰跟着素梅到了太医院去请太医,太医院院判一听或许是中毒,哪里敢慢待,带了三名太医院名望最高的太医,四个人连奔带跑地往缀霞宫中赶去。
此时的缀霞宫已经乱作一团,大多数人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都知道如果主子一旦出了事的话,恐怕阖宫上下都不能好了。
进了屋内,只见沈姮已经不口吐白沫了,但是脸上还是青紫一片,嘴唇乌黑,让太医院院判都深吸了一口气。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还未落下,言九宸就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入殿内,不顾众人请安与否,直接走到床边,心疼地握起沈姮的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只见是出气多而入气少。
“太医呢!治不好提头来见!”一声怒吼从言九宸的口中发出。
众人都知道沈昭仪可是皇帝的心头好,现如今见状还是有些惊讶,要知道这沈昭仪才进宫几天啊,怎么就能让皇帝迷了心智。
但是现在可没有人敢触这个霉头说皇帝什么,太医院院判战战兢兢地上前把脉,只祈祷沈昭仪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