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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三世(8) ...

  •   半个月后,京城,大安行宫。

      这处行宫是太祖皇帝晚年住过的地方,因为地方有些偏,景色也不太好,之后的几任皇帝都不稀罕来,这处皇宫就渐渐荒了起来,看管的侍卫也不多,让林熵、尤淇淇和李芳轻易地就翻墙进来了。

      这行宫的一个宝殿中有密道,一直通向太极殿旁边的崇文殿寝宫。上辈子容郁就是带了一伙奇兵从这里进的皇宫,要不是当晚皇上碰巧没歇在崇文殿,容郁当时就能杀了他,哪里还容得他有机会逃到太极殿,拿着公主当挡箭牌。

      尤淇淇之所以知道这事,是因为那伙奇兵中有好几个人后来负责看守她们这些女人所待的宫殿。那些人早当屋里的女人都是死人,一边玩-弄、折磨她们一边大声地说着这些事,夸耀着容郁的机敏和自己的威武。

      尤淇淇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能拿出听宫规的劲头去听那些人的话,若不是后来崇文殿被烧毁了,她和李芳还想通过那个密道逃出来呢。

      尤淇淇同林熵说这条密道的事时,林熵连问都没问一句,就信了。这让尤淇淇有些郁闷,这些人一个两个的,怎么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呢?难道自己看起来就那么蠢,他们都把自己当成了个传消息的,一股脑的把功劳都记在他们臆想出的背后主使身上了?

      这一晚,皇上正巧歇在了崇文殿,吃了五石散正裸着身体半靠在罗汉床边散劲。每当这时,皇上都不许殿内留人,打扰他的欲-仙-欲-死。

      林熵轻轻地把石板抬起,翻了上来。密道出口在床底下,林熵将垂下的床单掀开一丝,眯着眼睛往外看去。

      殿内的灯光很昏暗,皇上一向不喜欢太明亮的事物。

      屋里只有一个男人,以防万一,林熵挨个把尤淇淇和李芳拉了上来,让她们俩辨认。尤淇淇早忘记皇上长啥样了,幸好李芳的记性不错,她瞧了一会,对着林熵狠狠点了点头。

      林熵便让她们俩回到密道,掏出刀来,深呼一口气,轻手轻脚走到皇上身边。皇上低着头闭着眼,时不时哼哼两声,完全没察觉到林熵的到来。

      出乎意料的顺利。林熵想着,他环顾四周,突然改了主意。

      他把一旁的腰带团成一团塞到皇上嘴里,在对方来得及反应前,一个手刀击在脑后。

      尤淇淇和李芳焦急的等了半天,突然见到一个只裹了件明黄色外袍的男人落了进来,吓得差点叫出来。

      林熵也跟着跳了下来,他把地砖归位,细细地看了半天,才将皇上捆在背上,示意那两人跟自己往回走。

      “你绑架皇上?”尤淇淇反应过来,震惊道。

      “杀皇帝的罪名更重,你之前怎么不怕?”林熵反问道。

      尤淇淇语噎,默默在后面跟着。李芳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跃跃欲试走到林熵身边,道:“您要做什么?要不要阉了他?”

      林熵忍不住笑了:“好主意。”

      李芳大乐,小声道:“要全阉不要半阉,阉就要阉彻底!”

      林熵奇怪道:“什么叫全阉,什么叫半阉?”

      “这个,全阉就是全去掉,半阉就是留着中间的柱状物。”李芳挠了挠头,道。

      林熵听着都觉得疼,不由哆嗦了下:“还是留着中间的吧,就当个念想好了。”

      他们从行宫离开时,天已经大亮了。皇上一向喜欢晚起,也不晓得宫里的人发没发现皇上丢了。

      皇上中途醒过一次,被李芳给打晕了,然后他就一直睡到上船。

      宫里的皇上在夜里得道飞仙了,这是大大的祥瑞。朝廷百姓庆祝了好几天,边关匈奴退兵的军情,更是锦上添花的好消息。

      年幼的太子登基没两天,他的生母就没了。新太皇太后还是要比新太后棋高一着,不过前者看着越长越不像儿子的孙子,心里滋味他人也无法知晓。

      安景林当了新皇的太傅,太皇太后为了不让襄王当摄政王,向安家投出了橄榄枝。安景林的孙女,被选为皇后,只待皇上成年后就要入主中宫。

      “爹,你不高兴吗?”安景林淡淡一笑,往香炉里又添了一块沉水香,“安家的血终于要正大光明融到龙嗣身体里了,这不是你一直盼着的事吗?”

      床上的安汝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怨毒地瞪着儿子,却说不出话来。他已经被迫中风了。

      “为此,你已经疯魔二十年了。二十年前,你把宝押在了襄王身上,让静娴去接近襄王。可惜,你没争过徐相,襄王妃是徐家小姐,不是安家的小姐。但静娴已经对襄王情根深种,甚至还和襄王珠胎暗结,生了一对双生子。襄王败给了鲁王,你便不肯把静娴许给一个落败的王爷,怕得罪皇上,逼得静娴绝望自尽。

      先皇登基后,你没有第二个女儿可以献上去,就算你桃李门生渐渐遍布朝野,你也始终心中有恨,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孩子身上。可惜,我和攸君只有一子,你等了十五年,给我儿娶了媳妇后,竟然去求什么生女符水,逼着我儿媳妇喝下去,最后孙女是生下来了,我那可怜的儿媳妇却没了,我儿也因此郁郁而终,我一年之内,白发人送了两次黑发人。

      可谁让你是我爹呢,我只能忍,希望有了孙女后,你能不再行此偏激、荒谬之举。阿熵也到了我身边,他又乖巧又聪明,和静娴小时候一模一样,我当他是亲子,他待我也如同亲父,可你竟然连他也容不了,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你逼死了静娴,现又要逼死静娴的两个儿子,我再也无法顺你忍你,你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都是你自找的。”

      安景林走到床边,冷冷地看着不甘的老父,笑道:“容项岚是反不了了,阿炀已经接手了他的十万大军,浙江王要换人做了。爹,你安心养病吧,旁的事,你别操心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再听你的了。”

      安景林走了出去,留安汝远在床上,用无比怨毒的眼睛盯着缓缓关上的房门。

      上辈子,差不多的场景,出现在一年后。安汝远一直防着林熵,却不想亲生儿子早就已经起了反心,被林熵几滴泪和林炀的死给拉拢过去,两人合伙架空了安汝远,下药让他瘫在了床上。

      这辈子,许多事被尤淇淇的重生和林熵绑架皇上这两件事给搅乱了,但这件事却没有改变,反而提前发生了。

      宫里,安庆殿。

      “姐,当太妃的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觉得自己老了很多?”容郁笑嘻嘻道。

      “臭小子,再说一个‘老‘字,我把你嘴缝上!”容太妃瞪着一双丹凤眼,啪啪给了容郁俩巴掌,“知道来见我也不拾掇好看点,瞅瞅你这脸上的伤疤,有没有乖乖抹我给你的药膏?”

      容郁翻了个白眼,道:“抹了给谁瞧?阿炀又不在,他一个人跑浙江去,死活不肯带我。我耳根子就那么软,他怕我被爹给忽悠了吗?”

      “这事林炀还真不能带你,让爹把怨气都撒他身上最好。”容妃道。

      容郁就不太高兴,沉下脸道:“就他最折腾,他要不是我爹,我要不是他儿子,我……”

      他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半天,也说不出个下文来。

      容妃道:“行了,都过去的事了,别提了。好弟弟,乖乖抹你的药,等林炀回来了,看到你一张吹弹可破的脸,不定怎么爱你咧!”

      容郁一仰头,道:“我脸上就是有疤又怎么样,还不都是为了他!他敢嫌我一句试试!”

      “我嫌弃,行不行?还我的小白脸弟弟,你个糙脸汉子,我真不想认你。”容妃一脸嫌恶状道。

      容郁白了她一眼,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那个叫什么淇淇的,我带进来了,在偏殿侯着呢,你见不见啊?”

      容妃惊喜道:“见,快宣进来啊!”

      容郁吃味道:“你一听说要见她,怎么比刚见我时还高兴。”

      “谁让你现在变这么丑了。”容妃没好气道。

      尤淇淇和李芳一起进来了,尤淇淇一见到容妃,就眼泪汪汪道:“娘娘,我好想你啊!”

      “哎哟,看这小脸,都从圆脸变瓜子脸了,可怜见的,快吃两口桂花糕补一补。”容妃道,拉着尤淇淇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细细打量了一番,道,“你这丫头,出去一趟,可吃了不少苦吧!”

      “是吃了不少苦,但是能见到林将军和容少爷,吃再多苦也值得了。林将军做的饭菜可好吃了,回头娘娘你真要尝一尝!”尤淇淇道。

      容妃笑着看了容郁一眼,道:“我知道,这臭小子就是被林炀烙的烧饼给拐跑的。”

      容郁脸色有点红,站起来道:“我那小侄女呢?我去瞧瞧她。”

      李芳便跟着容郁一同出去了,容妃让人退到外面,才握着尤淇淇的手道:“我倒是没想到,送你出宫,竟改变了这么多事。看来多做善事,的确会有好报。当时阿郁跑去给佛像塑什么金身,我还笑话他来着。现在一想,许就是因为他去塑了那金身,玉门关外那样危险的局势,他和林炀才能全身而退,只受了些许擦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说不准真是佛祖在保佑呢。”

      “是啊,娘娘,我也没想到,出宫后会发生这么多事。若说是巧合,也太过巧了,哪一个地方出了岔子,咱们俩可能都没命坐在这里说话了。娘娘,我和你说句实在话,本来我都想和芳芳一起偷着跑了,但是我和我自己说,容妃娘娘救了我一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宫里。然后,我就等来了林熵少爷,再然后,你就都知道了。”

      容妃笑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现在,你好,我好,阿郁也好,公主也好,我便知足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晓得咧,先把我爹娘接进京来,然后再想以后的事吧!”尤淇淇笑嘻嘻回答道。

      “我给你个对牌,以后就是没有阿郁,你也可以随时进来瞧我。你可要常来啊,宫里的人都闷死了,没一个有你好玩的。”容妃抱怨道。

      “好呀,娘娘,若是我以后看上了谁,还要求你给我指婚哩!”尤淇淇道。

      “好呀好呀,你有了喜欢的人,可一定要和我说哦!”容妃兴奋道。

      她看了尤淇淇一会,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些:“他,还好吗?”

      尤淇淇愣了下,问道:“你,惦记他?”

      “多少有些吧,我想,他现在过得肯定很不好,那我就惦记惦记,就当可怜他了。”

      “你对林熵少爷,知道多少?”尤淇淇又问到。

      “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幸好阿郁看上的不是他,否则我就是把阿郁打折了腿,也不能让阿郁往火坑里跳。”容妃立刻道。

      “他现在在哪,过得怎样,只有林熵少爷知道,我这么回答,你懂否?”尤淇淇俏皮道。

      容妃大乐,道:“懂了懂了,唉,这样我可放心多了。”

      被尤淇淇和容妃欢乐诅咒的主正被绑在一个木头板上,他的嗓子都喊哑了,林熵才慢悠悠地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我早说了,这里隔音太好,你下次要再叫大声点,不然我听不见的。”林熵把水囊塞子打开,将里面的水倒在本该荣登仙班的先皇脸上。

      先皇也顾不得骂他,张开嘴接着流下来的水,被呛得连连咳嗽。

      “你,你到底要怎样?”先皇好不容易止了咳嗽,有气无力道。

      “先把你这五石散的瘾给戒了,然后嘛,还没想好。”林熵伸手在先皇下半身比划了下,“你说是全阉好还是半阉好?”

      先皇哆嗦了下,欲哭无泪道:“你到底要怎样啊?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朕?”

      “谁让你不是个好皇帝咧!不想死,就给我活着受罪吧!”林熵冷笑道,“你稍微争气点,也不至于惹出这么多事来,你就当是在赎罪吧!”

      先皇眼睛一翻,又气又绝望,就这么晕死过去。

      林熵拎着空水囊走到地面上,关上地窖的门,回了外院。

      “那姓容的还骂骂咧咧呢?要我说就饿他两天,就和地下那个一样老实了。”林熵颇真诚地建议道。

      “怎么也是老丈人,不能这样不给面子。”林炀道,看到弟弟的脸色晴转多云,补了句,“过两天再饿饿他,先等哥把其他人给稳住了再说。”

      林熵就不吭声了,把水囊扔到桌上,坐到林炀旁边,搂着他的肩膀道:“你就不打算娶妻了?你府里总要有个人管事吧!不然这样,你把那个尤淇淇娶了,让容郁把李芳娶了,都放家里当个摆设,你俩继续暗通曲款,怎么样?”

      “出的什么馊主意!你要不喜欢那两人,就放她们俩回家去。”林炀皱眉道。

      “唉,无趣。你越来越无趣了。”林熵嘀咕道,他想起了什么,道,“今儿我喂他饭了吗?”

      “昨天中午喂了一次,然后就一直没喂过了。”林炀头也不抬地回道。

      “呀!我说他怎么今天喊得有气无力的呢。他也不说,我都忘了。”林熵拍了下额头,一阵风似的跑去厨房,拎着一瓦罐白粥又跑去地下室了。

      林炀把给容郁的信写完了,检查了一遍有无错漏,才将信放入信封中,一同被放进去的,还有今年早春开的第一朵桃花。就算已经被晒干去掉了水分,花瓣依然是艳丽的粉红色,仿若一遇水,便会又变得同刚摘下时那样水灵、生机勃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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