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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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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前行,帘幕严严实实地挡着,几乎密不透风,根本看不到外面的状况。我们双手反缚,双脚缠着布绳,嘴里更塞满了布条,无法言语,无法逃离。
行了一段路,车子突然停了下来,传来说话的声音,我侧耳细听,竟然是明月寒的声音,还有沈汀洲,他们正与张子诚寒暄,不由大喜过望,是明月寒又如何,他背弃了约定又如何,只要能让他发现我在车里,一定会救我的,即使现在站在外面的是明月楼,我恐怕也要试一试。我口不能言,至少身子还能动,就用胳膊支地,挪到边上,拼命用头撞车厢,希望他们两个听到这么剧烈的撞击声,能过来看个究竟。我听到了明月寒问张子诚车里是怎么回事,张子诚若无其事地说道,“刚从倚红楼买来的,过了今晚,估计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了。”沈汀洲听完,知趣地笑了起来,他也是个中高手,当即心下了然。只听明月寒又道,“原是张兄看中的姑娘,这样抵死不从,可就无趣了——”
张子诚还未待明月寒说完,立即道,“这就不劳明兄费心了,我自会调教好。明兄不相信的话,哪天我调教好了再把她亲自送到你府上来?”他明知道明月寒刚与沈汀洲的妹妹订了亲,他敢送,当着沈汀洲的面,明月寒敢收么?如此玩笑,自是怪明月寒管得多了。沈汀洲立即走上去打圆场,“张兄就好这口,越辣才越有味嘛。我们再不回,汀兰可是要着急了。张兄告辞。”可怜我撞得头昏眼花,又接着用肩膀撞,还是无济于事,沈汀洲拉着明月寒走了。
车子又动了起来,我怎么呼喊都出不了声,只能眼睁睁听着明月寒和沈汀洲离去。无力地倒在车内,泪眼滂沱又能如何,现已离家越来越远,路上不怎么听得到人声,估计是出了城了,恐怕此时秦岩到了铺中,也无法再找到我们了。而明月寒,我与他多久没见了,上次在沈汀洲府上,也是这样近在咫尺,却没有勇气走出去面对他,今日,相同的距离,却没有办法让他知晓我就在身边,过错与错过,一次次让我与他擦肩而过,与他,终是有缘无分,我颓然倒在一边,一旁的姐姐怒目圆睁,清泪两行,悲戚不能语。
急行了足有一个时辰的路,车子才在城外的一方院落前停了下来。院中几盏灯散发着幽幽的光,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张子诚指使两个大丫头把我拖了进去,我惊恐万分地看了一眼姐姐,无奈手脚被缚,口不能言,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暗暗记下路,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最里面一进,两个丫头气喘吁吁地把我拖进去,抱到了大床上,转身就走了出去。
随即,张子诚走了进来,他随手关上门,走到床前,饶有趣味地看着我,无比怜惜地摸上我的脸,“你看这样乖乖地多好,待会儿,哥哥一定好好疼你。”他看我没有反抗,把我嘴里的布条一点点抽了出来。虽然口中无一物,但酸痛的上下颚不能立即合上,我还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手脚还被缚着,只能任他俯下头吻我的脸、脖子,滑腻的口水弄得我满脸都是。我吸了吸气,艰难地说,“姐夫,姐夫。”嘴里的布条撑得太久,我说话时还不能太用力,因此声音极轻,听在他耳里,却极其暧昧。“姐夫,我会乖的,你先把我放开吧。姐姐还在你手里,我一定会听你的。”我极力稳定自己紊乱的心绪,与他交涉。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我,我想我现在孤苦无助、楚楚可怜的样子一定能打动他,“你早这样的话,哪还用吃这么多苦。”他开始帮我解手脚上的布绳。“这是我在乡下的别院,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任你怎么喊都没用。只要你好好侍候我,你姐姐自然没事。否则的话,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一边解绳子一边告诫我。
我赶紧点头。他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后一把抱住了我,那浓烈的气息几乎要让我窒息。可我的手脚捆了太久,哪能动弹得了,不能向他妥协,只能拖延他,但愿秦岩能找到这里来,这是我目前唯一一点希望了。
“姐夫既然喜欢绮儿,我别无他求,只求你能明媒正娶了我,这样,姐姐也——”我翻转身子,好让他不能得逞,他的欲望早已起来,未待我说完,就答应了我。“那你不能这么急,我得在洞房花烛之时才能给你。”我朝他嫣然一笑,希望能打动他。“我答应娶你就是,迟早都是我的,还等什么。”他说着翻过了我的身子,将我整个压在他的身下。眼见他的嘴就要碰到我的,我偏过头对他说,“今日折腾了半天,身子不干净,待我洗洗可好?”我佯装自己有味躲他。
“这样就好,我喜欢就行。”他的手抓住我的,不让我动弹。
“我是第一次,总不能让人家这么脏兮兮地给了你。”我主动抚上他的脸,让他放松警惕。
“也好——我们一起洗。”他马上一副神往已久的样子。没想到他使出了这招,估计上次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了出来,他还是有了防备,这次是决计不会粗心大意了。我心里一黯,不知如何是好。
“那换洗的衣物,你赶紧着人给我备一身。”也只能想到这一些了。
“到时候——我抱你上床,哪还用得上衣物。”他一把把我抱了起来,朝里屋走去。“你先脱衣服,我让人去提水来。”他在我脸上狠狠亲了一下,朝屋外走去,不一会儿,两个丫头吃力地提着水进来了,她们一桶接一桶地往屋里提水,倒在一个大木桶里,那木桶一定是张子诚沐浴用的,一个人挺宽敞,真要挤两个人进去,恐怕不是洗澡,而是——我坐在一边,不敢再想下去。只好慢慢待手脚恢复过来,眼珠子却在四周转悠,希望能找到逃跑的办法。
屋子里除了大木桶、幔布、衣物外,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为我所用,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偏偏还要装出扭捏的样子。簪子,头上的簪子,这是我唯一能用来当武器的东西了,我趁他们不注意时,悄悄拿下来握在了手里,掩在宽大的袖子里。
水加好了,张子诚一脸期待地走到我面前,“水好了,要不要我帮你宽衣啊?”他抓住我衣服的前襟,眼睛不安分地盯着胸前,恨不得我立时不着寸缕。
“还是,还是我来帮你宽衣吧。”我无恨娇羞地走到他面前,让他激动不已。趁他陶醉其中时,我解开他的衣衫,握紧了簪子,对着他的肚子猛地刺了下去。一股鲜血喷薄欲出,染红了他的衣衫,顺着我的胳膊流下来,我一时呆立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竟敢——对我下毒手——”张子诚捂着肚子,用力推了我一把,我的脚本来就被缚了一个多时辰,一时没站稳,跌倒在木桶边,一大桶水哗地一下倒了出来,满屋子多是水,张子诚的血归到了流了一地的热水里,蓦地整个屋子变成了一片血水,我张着嘴,不知道惊叫,吓得坐在水里,也不知道起来。
张子诚的血越流越多,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姐姐还不知道在哪里,我得去找她。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向门口走去。张子诚不知怎么爬到了我身边,扯住了我的裙摆,“想走?你想到哪里去?”他有气无力的声音浑浊不堪,却字字如尖刀一样刺在我的心上,如果他死了,我也难逃一死,如果他没死,我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横竖都是个死,我咬咬牙,一脚把他踹开,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才走了两步,外屋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难道这么快就被他的下人发现了?我躲在幔布后面大气也不敢喘,张子诚听到门开的声音立即来了精神,用力喊着“快来人啊。”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外屋的人听见,他一叫出来我的心就开始怦怦直跳,我能趁这人走进里屋救张子诚的时候逃出去,但姐姐呢?我怎可能把她一个人丢下,张子诚知道我逃跑了,还会放过她?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闯进来的人已走进了里屋的门口,他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并没有立即冲上去救人。这人,似有点面熟,我却因太紧张想不起来他是谁,当他转身直愣愣地盯着我时,我才想起来,他就是早上把秦岩叫走的小厮,我一喜,从幔布后面走了出来,张子诚一看不是自己人,颓然倒了下去。这时,秦岩快步走了过来。
“没事吧?”他一把扶住我,眼神里满是关切和担忧。一眼看到他,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似的,一下了瘫软在他怀里。“我没事,姐姐不知道被他关在哪里了。”他朝那个小厮使了个眼色,立即半抱着我走了出去。“秦岭会救她的,我先把你送出去。”
我停下往外走的脚步,哽咽道,“我要和姐姐一起走。”他无奈只好停了下来,皱着眉应了声“好。”他把我扶到外屋的椅子上坐后,又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两个人一起出来了,“你姐被关在西园的偏房里,你在这等着,我去把她接过来。”他说完立即转身向门外走去,一下子隐在浓重的夜色里。
“他——他不会死吧?”我颤抖地半靠在椅子上问秦岭,虽然他十恶不赦,但我还是害怕刚才那一簪子刺进去杀了他,不是他不该死,是我不希望自己杀人。
“不会,他死不了。”秦岭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
“可他话也说不出来了,还流了那么多血。”我带着哭腔问他。
“你那簪子刺穿了他的肚子,但没有伤着脏器,看着可怕,但没有性命之忧,我封了他的穴,止了血,这回算是便宜他了。”他厌弃地向里望了一眼。
我终于放松了一些,朝他凄婉一笑,想到他死不了就可能后患无穷,那一笑比哭还难看。
秦岩抱着姐姐回来,秦岭看到后立即接了过去,“回去再说,好么?”秦岩询问地望着我,我朝他点了点头,他走到我身边,扶着我走了出去。
“他不会死吧?”我还是不放心,万一真死了,我和姐姐的日子恐怕是更不好过,张家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他凝眸看了我一眼,那样沉着坚定,让我不得不相信他。
走出院子,张子诚的家丁一个也没看见,不知道被秦岩的人弄到哪儿去了,我们顺利地出了门,上了一辆马车,跑了半个多时辰,到了一座宅子。
“这是我家。”他看我犹豫了一下,立即解释道。我应了一声,由他扶着走了进去。
几个丫头轻轻向秦岩行过礼,低着头走了过来。“热水都备好了,姑娘先洗一洗么?”我感激地点了点头,想起刚才满屋子的血水,手不由抓紧了他的胳膊,秦岩不解地看着我,“怎么了?”我赶紧放了手,一个丫头识趣地走过来扶住我,“谢谢你及时赶来救我们,我与姐姐无以为报――只能感谢秦公子大恩大德。”我向他盈盈一拜。他连忙扶起我,“罗姑娘言重了,是秦某不好,本与姑娘约好两个时辰回来,秦某有事耽搁了,不然怎会让你们姐妹二人涉险。幸好我及时赶了过来,万一你们出了什么事,秦岩一辈子都不会心安。”他的眼中蓄满了关切,那样温暖地望着我,双手却还扶着我,我看了一眼他扶着的手,不知如何是好,他看我低头,才想到自己还扶着我,立即松开了手,退后一步,眼中的神色慢慢清淡渺远起来,让人一时看不透他的心思。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按时来接了江儿,说不定后来真没人来救我了,幸亏迟接了江儿,否则我们就不是现在这样只是有惊无险了。
“那江儿――他没事吧。”我想起张子诚把江儿也捆了起来,扔在了角落里,不知道他伤得怎样?
“已经没事了,你店里的伙计,我也已着人送他们去看病了。今晚,你――受惊了,我就不打扰了,早点歇息吧。”我朝他点了点头,他嘱咐了两个丫头几句就走了。
我和姐姐由两个丫头侍候着洗了浴,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衫,姐姐一番折腾,早已娇弱无力,我扶她上了床,没多久就昏睡了过去。一切都过去了,至少今晚,我可以安心的睡一觉,至于张子诚以后如何找我们算账,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刚那么危险地境地都走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只有养好了精神,才有力气去计划明天的事,于是倒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