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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

  •   悠悠醒转,不知身在何处,略动一下,头疼就像墨滴入水中一样渐渐弥漫开来,身上还穿着自己的中衣,艰难抬眼四顾,一条绣着粉白荷花的湖绿锦被盖在我的身上,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以玉石、玛瑙镶嵌,金漆彩油的雕花大床上,床前有五扇屏风,上面彩绣着大朵大朵的荷花,看来屋子的主人喜荷。
      没有心情继续打量这间屋子,无谓地去猜测它的主人,因为撞车前的事正在一幕一幕回放。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不知道爹娘知道消息了没有,知道了的话不知道会怎样?还有——头一想就疼,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无法减轻痛苦。正当我痛苦不堪的时候,有人走进来了,居然是梅林中那个小姑娘。
      看我醒了过来,她激动地抓住我的手,笑意盈盈地问,“醒了?头痛么?”我实在头疼,只轻轻点了点头,她与身后的丫头耳语了几句,转过身问我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我摇了摇头。她看我不便说话,握住我的手对我说,“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我和哥哥担心到现在了。现在好了,你终于醒了。”我朝她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急得要命,“我的病——”
      “那天晚上你撞上了我们的马车,头受伤了,脚也扭了,不过郎中说醒过来就没事了。都怪我,那天咳嗽得厉害,哥不放心,一定要带我到城里看郎中,可能马车走得急了些,不小心把你撞上了,实在对不住啊。”她对我受伤深表歉意,却不知我亦有过错,那天受了太大的刺激,整个人糊里糊涂的。
      “是——我自己不好。”我安慰地朝她笑笑。“我——我这是在哪里?”她似看我想起来,靠过来准备扶我起来。“你放心,这是我的卧房,衣服也是我的丫头帮你脱的。”她因用力小脸涨得通红,但还是没有把我扶起来。
      “心儿,我来吧。”她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床前,未容我同意,就走上前,一只手扶住我的肩,另一只手探到被子里,垫在我的腰下轻轻把我扶了起来。突然与一个男子如此靠近,又被他轻轻扶起,我立即面红耳赤,将头稍稍向里床侧了侧。应该想到是他,此时,他正站在我的床前,深潭般的眸子望着我,淡淡的柔波漾过来,有关切、怜惜或者其他我暂时看不明白的东西。“我叫人去请了郎中,一会儿就到。你——还好吗?”
      “还好。”我低下头看着锦被上粉白粉白的荷花。“醒来就好,你昏迷的时候,可把心儿急坏了,她今早本要回别院去,放不下你,一直在这里没舍得回去。”还真不知道他妹妹对我这么好,只见过一面,看来是个温柔善良的姑娘。我抬起头望着心儿由衷地说了声谢谢。
      “还说我呢?昨夜还不都是你守着洛姑娘。”心儿笑嘻嘻地对我说。“我不是怕那两个丫头睡着么?就守了会儿。”想到一个晚上都是他守着我,脸更红了,得赶紧回避这个话题。
      “其实我不姓洛,也不叫洛景。那天我换了男子衣衫,就胡编了这个名字,你们——别见怪。”我朝他们讪讪地笑了笑。“我说么,哥说你的纸鸢上有一个绮字,说你的名字中一定有一个绮字,猜得没错吧?”心儿乐了,又过来拉着我的手,“嗯——我姓罗,单名一个绮字。”面前的人明显怔忡了刹那。
      “我叫明月心。你叫我心儿就行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凄惨无比地叫了一声心儿。心儿又指着他哥哥说,“我哥哥,明月寒。”听到这个名字,我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痛得无法呼吸。这个让我咬牙切齿的男人,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居然是以救我的名义站在这里,而我,刚才,还真当他是救命恩人一样对他感恩戴德。我看着他,他深潭般的眼睛闪烁着猜疑、痛楚、悲伤……他已经猜出我是谁了,从我说出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猜测、怀疑。
      不顾明月寒的存在,我毅然掀开锦被,下了床,扭伤的脚立即传来一道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毫不考虑伸出手扶住我,我嫌恶地甩开他的手,“放开。”声音不大,但足以拒人千里。“罗姑娘,怎么了?”心儿似乎不明白我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冷漠,其实我当时可以称得上是冷酷。“你最好问问你这个好哥哥,他做了什么好事?还有,还有,明月楼也是你哥哥吧,他和他一样,不愧谓亲兄弟,真是如出一辙。”我拿起床边的外衣胡乱穿上,不忘恶狠狠地看他一眼,“请你记住四个字,恶有恶报。”说完,拖着扭伤的脚一小步一小步向门外挪去,头也不回。
      明家很大,我根据自己的判断向着大门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去,明知道明月寒、明月心就在身后。走到前院,正想终于可以走出明家的大门了,我走到路边,靠着一颗高大的银杏树略作休息。一个人影从门口闪出来,正是明月楼。什么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就是我现在这副样子了。
      “怎么?是不甘心赌输了来我家耍泼,还是——主动送上门来,让本少爷放一条生路给你啊?”明月楼见到我,脚步略一停留,即笑嘻嘻地走到我面前得意洋洋地问。我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一步,在他面前昴首挺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抡起手臂挥了上去,可惜我昏迷了两天,现在能坚持自己走本就是凭着胸中的一口气,要打到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人本就不易,虽然出其不意打到,打完后整个人就瘫在了地上,虽然倒在地上,我仍然倔强地望着他,好像我的目光也是一把利刃,可以削金断银。
      他虽挨了我一巴掌,却不似刚才的嬉皮笑脸,反而惊讶地望着我,可能是没想到我一个病中的弱女子会打他吧,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好,很好,刚才那一掌很温柔,我——很受用。看来——罗家的女人要比男人利害得多。”他装腔作势地抚着被我打了一掌的左脸。
      “罗姑娘。”明月心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弯下身子想扶我,我轻轻推开了她,毕竟她身子弱,一直病着,而且心地善良,没对我做过什么坏事,我是不忍心让她受伤的。
      “我自会起来。我们罗家是好欺侮,但欺侮罗家的人,我一定不会让他有好下场。”这句话,我是对着明月楼说的,还不忘再愤怒地回望一眼明月寒,我一点也不想让他们以为我是那么懦弱无用,面对自己的仇人,我虽无力复仇,但我至少有勇气自己站起来走出仇人的家门。
      “有此等气魄,我自当拭目以待。”他沉声道,“不过,我不希望等太久。”略一停顿,他又变了一副嘴脸,反朝我灿然一笑,“我会想你的。”他凑近我,用手中的绢扇抬起我的下巴附到我耳边说。手中的扇子,正是那晚去添香楼丢了的那把,上面有我画的画儿,正是湖心亭外的春光,上面还题了字并留了名。如今扇子落到他手里,想要会也不可能,只好作罢。
      本已悲愤不已,即而如此受侮,我却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招架之力都没有,眼眶中盈满的泪,却始终没有落下,反而强扯出一个明丽的笑容,“那就让你的命长久一点,我对命不久已之人,恐会不忍下手。”说完,朝着大门走去,不能昂道阔步,不能扬长而去,至少也要抬道挺胸离开。
      门,明家的门就在眼前,我一心急,被路边的一小段树枝绊倒了,手掌擦在石砖上,流出殷红的血,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狼狈不堪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走。明家的门槛很高,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我却再也没有力气跨过那个高高的门槛,门房的老人家刚一直在门口看着我,主人没示意,他不好怎样,现看我到了门口过不去,迟疑了片刻,跑上前来,扶住我,我感激不已,抱之凄婉一笑,道了声谢谢。老人家年岁不小,扶着我好不容易跨过了门槛,又好心地扶着我走到了街上,“姑娘病得不轻,老奴帮你叫辆车吧。”我实在累得不行,朝他点了点头。
      老人家帮我去叫车了,我顾不得仪容坐在地上喘气,仍不忘回头望一眼明家的大门,看不到里面的飞檐朱阁,看不到里面的盎然春色,看不到里面的可憎面目,但我心里,将永远烙印下这可耻、可悲、可恨的一切。
      一辆牛车慢悠悠地跑了过来。“姑娘,对不住,只好将就一下坐这辆牛车了。”老人家又扶我起来,帮我挪上了车子。牛哞哞叫了两声就上路了。
      回家,那个家还是我们罗家么?不知道爹娘怎样了?特别是娘,能不能撑得住?哥这个罪魁祸首在哪里?我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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