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手札》镜台

10、06

　　第二十三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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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嗨！我是尼尼。听说你当了游侠？感觉好酷啊！我正乘船向陆地而来。长汀的国王刚刚去世了，他还没留子嗣，于是他的弟弟成了新国王……嗯，你知道，萨克洛一直看我很不顺眼，而且我和大哥关系太好了……
　　总之，我想好好留在长汀为国王效力的理想大概是实现不了了。我已经在自己的封地里呆了半年，真是太无聊了。所以我就跟母亲说，我要去西陆玩耍。
　　好吧，我妈没同意。
　　但是我还是出来了。
　　我在大陆上没什么财产，不过我想我应该可以卖艺为生，当个吟游诗人。呵呵，说实话，我以前迷恋小说赋写诗歌的时候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需要赖它们为生……好吧，可能还有更悲催的情况，我会是个遭受冷遇的吟游诗人，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在大陆玩耍，只能回我的封地接着发霉。
　　祝我好运吧，乔伊。并且，如果你方便而且愿意的话，能不能跟我讲讲大陆的势力和规矩，额，我是说，吟游诗人，游侠，盗贼，之类的。我在船上呆了几天发现自己的常识真是匮乏得不行。
　　愿幸运的眷顾落在你的两肩（呃，我新学的祝福语，他们说游侠之间都这么祝福，希望没用错）。
　　你的，
　　尼克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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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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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哎呀，尼尼要来大陆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可以去接他，我现在正好在蓝港呢。
　　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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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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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我觉得，是不是我太久没和你们联系……安德烈和黛恩怎么了？
　　如果不方便告诉我千万别勉强给我回信。
　　我就是害怕我会造成什么尴尬。明明上次寄给安德烈的信还是黛恩代笔回的，他们怎么毫无预兆地就已经分开了？
　　尼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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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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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我是安德烈。
　　尼尼给我写信了。我想了一下，觉得我大概有必要给你写这封信。
　　你知道，三个月前，我和黛恩在燕尾城分开了，她往东走，我往西走，我们约定五年后再回到这儿见面。我想在你们眼里这代表我们俩暂时分手了。也许是吧。我说也许，因为在我知道大众概念里的“分手”就是这么一回事，情侣必须无时无刻都黏在一起，如果他们分开只能是情势所迫，如果他们是自愿分开，那就只能是感情破裂另寻新欢了。
　　在我的概念里从来不是这样的。
　　不过我现在无意与你讨论这些概念在我心里的界定与含义，我只是想说，我属于她，她属于我，即使我们分道扬镳，依然如此。
　　她也认可，所以你们不必对这件事感到紧张和尴尬。
　　我们只是觉得自己都还太年轻，需要独自一个人去看看这个世界，不被影响，不被陪伴，独自一人思考自己的未来。所以我们暂时分开，就是这样。我们十分理智地，轻松地，愉快地，探讨了这个问题，达成了共识，做出了约定，发下了誓言，我们会再度重逢。
　　所以不必在意这件小事情，乔伊。
　　你的，
　　安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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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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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近况如何？
　　我最近在烈焰城安顿下来了。这里挺有意思的，靠近北地，除了夏天冷得惊人，却被起名为烈焰城。也许建立城池的人希望这个名字能给居民带来点暖意？我刚刚在这里过了个冬。一开始我住在廉价的旅馆里，恨不得整天裹着被子缩在火炉前，这里的保暖措施做得很敷衍，我都没法在书桌前好好写点什么——离火炉稍微远点的地方，墨水就开始结冰了。有时候我盯着不出水的羽毛笔就想起了奥尔，他最近不是跑到北地冰原去了吗？那儿可是比这儿更冷。
　　后来情况好转了，我在当地一位领主家里谋了个差事，教他的孩子们读书。现在我的房间有魔法避寒，终于不会写一会儿信手指就僵硬得不行了。这真让我想念起黛恩和安迪，我们三个还呆在一起那会儿，他们两个抬抬手指就能让人暖和起来。会魔法就是比普通人活得更舒坦。
　　说实话，这场求职经历了不少波折。保险起见，我编了个假身份给他们，席加，各地流浪的贫穷学者。那个伯爵一开始很轻视我，首先我没有名气，其次我看起来很落魄，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我今年三十出头，算不上年轻了——唉，想当年我差点就因为年龄问题没被老师收入门下——即使不打算让我学习魔法，十四岁对一个学徒来说依然是很老的年龄了。大家都有青春崇拜是不是，觉得老人家都是不行的。
　　最后我还是获得了这份差事。你知道，就算我改了名字，我仍然是卡朋特·赫尔普斯，白塔的弟子中最渊博的那一个。
　　所以现在我有了舒适的房屋，不错的薪金。乔伊，如果你哪天来烈焰城，记得告诉我，我请你喝酒。
　　对了，乔伊，向你打听一下，你最近和安德烈有联系吗？我在我雇主的藏书室里找到了一本绝世孤本，里面有一些关于神迹的魔法原理的论述正好解答了我之前和安迪讨论过但没讨论出结果的问题。我把那些语句抄下来寄给他，但却迟迟没得到回复。
　　你最近有他的消息吗？
　　卡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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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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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我和安德烈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通信往来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想把我支开，我也没道理装作不知道要一直粘着他啊？大家都是人，都要有独立的私人空间嘛。
　　更何况我哪有时间管他呢？尼尼的母亲雇人抓他，我正帮尼尼东躲西藏呢。
　　哎！说起尼尼，乔伊，你现在哪？你真应该来听听尼尼的歌，他绝对是个吟游诗人的料，当贵族才是埋没了他。我这一年里在大陆上东奔西跑，听了那么多诗和歌谣，尼尼的作品虽然技巧生涩还不到臻于完美，但绝对在优秀的那个范畴内。而且他唱起歌来那么好听呐！声线和眼神都变了一个人似的，比他平常软绵绵又不靠谱的样子帅气迷人多了。
　　我们现在正往白沙堡跑，你要是顺路，可以过来找我们玩啊~
　　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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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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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侠阁下：
　　以幸运的眷顾，爱神之美名，吟游诗人尼克特在此向您致意。
　　哈哈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感谢黛恩帮我打掩护，感谢奥尔给我妈写信，我妈终于同意让我在大陆随便瞎晃荡了！
　　啊，乔伊，我觉得好雀跃，好激动，我感觉世界的画卷正在我面前徐徐展开，万事万物隐藏的美正等我去发掘描绘，创作的冲动与激情在我的心中荡漾，此刻，就在这个小旅店里，我一边给你写信，一边就想引吭高歌。
　　可惜现在夜已经深了，我要是真的高歌会被老板娘赶出去的。
　　乔伊，我真的希望我现在能睡着。夜那么长，我多希望我能入眠，然后第二天一睁眼，我就能开始我的旅程了。可我现在真的真的睡不着啊！
　　或许这就是手握自由的滋味？我现在有些理解那些家财散尽也要浪迹天涯的人们了。没有舞会，没有请柬，没有一大堆信要回，没有一大堆说辞要斟酌，今天呆在这里，腻了就踏上新的旅程，不用逼迫自己强颜欢笑虚与委蛇——天上诸神！为什么我要在长汀浪费半年好时光才想到跑出来玩？我又不像那些只会甩剑花的草包，离了护卫和仆人什么也干不了？
　　哎！乔伊，我准备先去北方看看卡普，然后趁着夏天去冰原拜访奥尔。你现在在哪儿？也许我们可以顺路碰上。哦对了，黛恩已经和我分开了，她要去南方探寻人鱼的传说，顺便去收集一些珍珠和贝壳粉。她说要研究出一款效力更持久，制作更简易的掩盖眼睛颜色的药水。等你们下次见面，她就不用披着幻术到处跑了。
　　愿幸运把她的眷顾常常落于我们的两肩。
　　你激动得睡不着觉的，
　　尼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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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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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我是奥尔。最近为了北地驻军的粮饷问题，我正在环江城拜访一位尊贵的领主。他是光明神的信徒。你知道，圣廷的威势越来越强大，大陆乃至长汀的贵族都要对光明的教堂和神仆表示尊敬，不少人都开始（最起码表面上）信奉光明神。于是那个领主就邀请我一起去参加当地光明神殿举行的祝福仪式。你肯定能理解我，我身为北地的骑士，阿洛韦公爵的次子，即使并不信奉它，面对这种邀请必须接受，以示我的家族对圣廷的友善，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冲突和非议。
　　原谅我告诉这些令你不快的东西。但是，我，主要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虽然现在我还不能确信，但是——
　　我在仪式上看到一个年轻的牧师弟子，他长得很像安德烈。
　　我稍稍打听了一下，他的名字也叫安德烈。
　　他们说他是别地来的，几个月前跪在环江城的牧师膝前，成为他的弟子。
　　我已经联系过了黛恩和卡普，他们还没给我回信。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我们认识的安德烈。他看起来好像和我完全不认识的样子，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任何其他来此参加仪式的信徒，没有露出任何特别的神情，也没有任何眼神的停留。
　　但正是如此我才更加疑惑，其他那些牧师弟子，比他还年长一些的，都忍不住向我的白发投来好奇的目光，只有他冷淡异常。整个仪式上我都在找机会关注他，他却从来没向我投来过一次注意。
　　乔伊，我希望我认错人了，那个牧师弟子不是安德烈。
　　奥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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