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手札》镜台

2、乔伊的信盒01

　　第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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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我是卡普，很抱歉拖了好些天才给你写信。我们刚刚搬进了怀德姆学院，每天都有一大堆任务急着完成。其实大家都忙里偷闲给你写了点东西，但实在没有一封完整可以寄出的。比如说尼尼吧，他还真写了首叙事长诗的开头，然而被黛恩奚落了一通文采和韵脚后，就把它深藏在柜子里头怎么也不愿拿出来了。
　　言归正传，所以他们托我代表所有人给你写信。
　　怀德姆建好后，老师把它移到了荒原边缘，除了一些简单的加固魔法阵外没有任何的防御和隐藏，即使一个毫无魔法天赋的普通人也能轻而易举找到它。昨天我们迎来了第一批想要入学的人，是一队流浪的骑士。他们的剑术和武技是很高超，可谈吐和举止不能更像一伙强盗。他们自称曾经属于帕雷萨将军的森林骑士团。当然这些不重要，我严重怀疑他们前来怀德姆只是听说了白塔法师的大名，希望能混个法师的学生的名号好去为贵族效力。
　　“你们并不想来学习。”我们的老师直接点破他们的意图，“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去北方用你们的剑赚取功勋吧。”
　　自然，他们很不情愿。不过老师没有和他们周旋的耐性了，他“直接”把他们送走了。
　　于是一个白天就这么过去了，我们再没迎来别的客人。等到黄昏到来时，终于有年轻人又扣响了大门。我们出去一看，发现他是上午那伙森林骑士中的一员。他跟我们说了很多，比如他父亲是个落魄的贵族，给商人管帐，空闲的时候教他识字；比如他一直很仰慕白塔法师，听说了怀德姆的传闻后立刻劝同伴过来；再比如他为同伴的行为深感歉意，他是真心想要来此地“探寻真理”。
　　我们的老师似乎对他挺感兴趣，但奥尔十分讨厌他。
　　“你只是惧怕北地的酷寒，想投机取巧罢了。你的同伴或许比你蠢笨，但他们比你勇敢。”奥尔说完就转身走了。你知道，奥尔的白头发和比常人更浅的肤色让他看起来很可怕，虽然他比那个年轻人矮小瘦弱很多，但他还是吓住了那个被他羞辱的人。那个年轻人脸色发白，一言不语。
　　奥尔是想阻止此人留下来。他看出老师可能会让他成为怀德姆的第一个学生，所以他说那样刻薄的一番话。这个年轻人但凡有一点荣誉感和羞耻心，他就不会留下，哪怕老师允许他留下。
　　但是说实话，乔伊，荣誉感和羞耻心对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来说是很奢侈的。奥尔意识不到这一点，因为他属于站在顶端的那些少部分，但那个年轻人显然归于大部分。
　　所以，他现在是怀德姆的第一个学生了。他叫休·麦卡维。
　　尼尼说奥尔听到这个消息都要气炸了，我今天看到他时他的脸色还很差。
　　休身上没多少钱，得去镇子里找活儿干。他大概需要花一些日子来适应他的新生活，在那之前，奥尔和他不必碰面，可喜可贺。
　　乔伊，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大家都很想念你。安迪已经把剩下几个信盒都上好漆了，他老是挂念着你手里的那一个——他不说出口，但我们都看得出来。黛恩调了几剂新的染发药水，是紫红色，盼望着和你一起试验它的效果。
　　盼你早日归来。
　　卡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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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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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森林骑士团，你问我真是问对了！我小时候就听过很多关于它的传说，长汀的贵族没沃野的那么[涂抹痕迹太重看不清]避讳，森林骑士团在那会儿是宴会上恒久不衰的话题。
　　你知道三年前刚刚结束的那场沃野战争吗？额，我觉得你可能不知道……我简单说吧，沃野有两个实力很强的国家，因为各种原因他们开战了，然后周围各种小国家就被绑上了战车，最后这场战争几乎成了一场波及整个大陆的大战。当然，主战场还是在沃野，所以大家就习惯叫它“沃野战争”了。这场仗打了挺久，我印象中有四五年的样子。在这场大战里很多原来名不见经传的人一下子成了妇孺皆知的著名人物，比如说那个被称为“仁慈的暴君”的帕雷萨将军。呼，终于说道重点了！这个帕雷萨将军建立了森林骑士团，专门收编那些“不够格”当骑士的人，并任命了一个祖上能勉强和贵族攀上亲的——其实就是比纯粹的平民身份好看点的——一个叫马丁·博德的人担任团长。这个人武技很厉害，一度被称为银□□客，出招以快著称。可惜他人品不怎么样。在战争的尾声，他谋杀了他曾宣誓效忠的，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主人，帕雷萨将军。自然人品糟的人没有好报，他自己也落得遭受背叛的命运。不久之后他被部下出卖，在一个宴会上被其他贵族杀害。从此森林骑士团分崩离析，听说那些余部有的被贵族的私军收编，有的回归老本行，有的流浪各地，干起刺客强盗的勾当。总之在贵族眼里，这森林骑士团是叛徒和乌合之众的代名词。
　　不过他们可是吟游诗人的宠儿，我知道很多精彩的叙事长诗都是以森林骑士为主角的。等你回来要是有兴趣，我可以把它们的抄本借给你。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千·万·别·和·安·迪·聊·这·些·东·西！他对帕雷萨将军和帕雷萨将军相关的东西都十分厌恶。虽然他不会明面上给你脸色，但他心里会不爽，他心里不爽的话……嘿嘿。
　　尼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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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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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
　　我对帕雷萨将军不怎么了解，只是零星听过一点传闻。
　　他是一个古怪又矛盾的人，就像人们送给他的外号一样，“仁慈的暴君”。这个称号最初来自一个粗心的吟游诗人，他在弹那首让他倒霉的叙事诗时正好被帕雷萨将军忠心耿耿的部下听到。最后这个诗人被绑到帕雷萨将军面前。换了其他任何一个贵族，他们都会因为“暴君”这个词而把那个诗人当做祸乱人心的逆民杀掉，震慑他治下的属臣。但帕雷萨将军没有这样做。据说他亲手为诗人松绑，大笑着拍拍这个可怜人的肩膀，直接让亲兵把他安然无恙送回去。
　　从这件事情上看他确实但得起“仁慈”之名。但其他故事里他就不能更像一个“暴君”了。有一年冬天，帕雷萨将军开了个宴会，他给附近的贵族发了请柬，要求他们在某时某刻前到场。当时沃野那里的贵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定要比主人规定的时间稍稍晚一点到。一开始这是一种真正的礼貌，防止早到给主人带来的麻烦。后来这就成了一种地位的攀比，越是高贵的人到的越晚，公爵侯爵常常要一个小时以后才姗姗来迟。在这场宴会里情况稍有不同。帕雷萨将军厌恶繁文缛礼，那些识趣的贵族都如请柬上所言提前到场。但是有一个人却偏要和他对着干。那个贵族迟到了。于是帕雷萨将军下令把他扔进沸水里——沃野的传统冬日宴会上，大厅中间会摆一个大锅煮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据说那次宴会上没人敢动手边那碗鲜美的肉汤。
　　希望我的信对你有用。
　　奥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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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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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伊！乔伊！太抱歉了！最近有一大波人来怀德姆求学，我想着要给你回信，晚上却老是忘记。
　　我对安迪的了解不比你多，他真是比奥尔还难搞。奥尔虽然冰块儿脸，但他是一个和泉水一样清澈的冰块儿啊！安迪呢，我和他说话时根本搞不明白他对这个话题有没有兴趣，他看起来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可其实……有一次他的心猿意马被黛恩点破了，那是我头一次从他脸上认出生气的表情——但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黛恩是怎么看出安迪根本没在听我说话，明明他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啊！
　　总之，我对安迪一向敬而远之，他脑子里的逻辑体系真的很奇怪！你还没来白塔的时候，有一次老师问起我们的理想。你知道，安迪是个很厉害的人，跟他比剑没人能赢过一次。可你绝对猜不到，安迪的理想是什么。
　　他竟然说他的理想是当一个商人？！
　　然后老师就问他为什么呀，他竟然说他当商人的理由是为了救济平民？？黛恩于是就问他，你为什么不去当国王，当国王能救济一个国家的人啊！然后他说他怕被权力腐蚀。
　　诚实点说，我一直觉得没有权力更容易被腐蚀。当然，范围限定在凡人。像你或者老师那么厉害的存在的话，大概什么都不需要就能保持本心吧。
　　有点晚了，我得去睡觉。向你道声晚安，乔伊。
　　尼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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