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善哉》顾瑾末

7、第六章

　　过路和尚捏着手中的串珠，和众人别了一句，就直去找自家小和尚。
　　不多时，就看到自家的徒儿熟睡在一方凉亭之下，还有十善正对着自己手中的干粮龇牙咧嘴。
　　十善看到，过路和尚走了过来，随后向他双手合十的问候。
　　十善皱着眉头避开了，他看到过路和尚此时身形不如之前所见的那样稳健，走路带着略跛。虽然面上依旧是清风拂面的样子，可却更加显得他此时身上狼狈不堪。
　　“阿弥陀佛，老僧来接自家的弟子回去了。多谢施主的照顾。”过路和尚说。
　　“我可不要你的谢。”十善不屑他说的话。“我来是要你的命，可是你现在这样子与我争斗，就显得我胜之不武。”
　　过路和尚问：“那施主说一个时候，老僧也好应你的战约。”
　　“等你伤好吧。那时候的你总该是最好的状态。”十善答。
　　“多谢施主，那老僧就带着小徒儿先走了。”
　　“不要忘记了。我会一直……嗯……”十善看看四周，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
　　过路和尚看着他的顾盼，明白了他的窘境：“如若施主不嫌弃，就和老僧一同回去庙中小住几日，也免了施主担心老僧逃走。”
　　“咳咳。那好，我就在寺中监督你，只要你好了，我们就一战生死。”十善如是。
　　“善甚。”过路和尚双手合十，而后背起自家的徒儿，领着十善回了寺庙。
　　夜色深沉，这个不平静的夜重归平和，多日来的慌乱也归于和平。

　　鸽子飞过头顶，不知道送来的消息是什么，停在屋顶上挥之不去。庙中扫撒的小和尚看到送来的消息，匆匆的前去找了戒持师叔，将纸条递给他后又匆匆跑回去继续工作。
　　戒嗔烦躁的挥挥手让烦人的十善不要再在自己的四周，戒嗔觉得十善像极了那喋喋不休的知了。夏日的枯燥像是在他这里更加的烦闷。
　　“别吵了别吵了，我这还在作课呢。”戒嗔怒目看着十善。
　　十善躺在戒嗔的前面，两人之间就只隔着一张桌子。
　　“你一个小姑娘，整日里的学着这些和尚念什么经文？还不如和我一同去后山抓鸟雀来。看你这小不点的样儿。”十善笑。在知晓戒嗔是个女孩后，逗着她闹着她，成了十善在这里静心等待杀死过路和尚中最大的乐事。
　　“佛门清静之地怎可做这些事情？”戒嗔更是生气的瞪他。
　　“为何不能？我又不是什么佛门之人。”
　　“哼，我要去告诉师父，让他把你赶出去。真是不知道师父怎么会把你一直留在寺中的。”
　　“他是不会把我赶走的。”十善自信道。
　　“哼，师父现在还病着，我才不会去打扰他，你就不要妄想我去打扰他。等他恢复了，就可以把你打倒，然后将你赶走。”
　　十善倏然的低落了一下，说：“真是不知他何时才能好。”
　　戒嗔以为他也同她一样的担心过路和尚，反倒安慰：“放心吧，师父会好的，你也不用担心……”
　　“哈哈哈。”十善突然笑着抱着肚子满地打滚。“你实在是太可爱了。怎么这么容易就上当？我可是要等他好了，亲手杀了他啊。”
　　戒嗔一下子拉下脸来，不再理会十善，心中念叨：这人真是一个十足的恶魔。
　　那头的戒持展开那张纸条，无法，只能来找过路和尚。
　　他推开过路和尚的房门，看着躺在床上憔悴的过路和尚，他多想自家师父还是那样活蹦乱跳的到处捣乱。
　　即便是让他头疼难耐。
　　“师父。”戒持小声道。
　　“嗯，嗯？”过路和尚在辗转中醒来，而后看到戒持，对着他轻轻一笑：“戒持来了，可是我又闯了什么祸事？”
　　“师父，您都在这床上躺了有一月余，别再开玩笑了。”戒持无奈。
　　“好好好，我知你无事不会来的，可是有什么事情不好决断？”过路和尚道。
　　戒持将纸条递给过路和尚：“师父，是那方送来的信，怕是戒嗔需要回去了。”
　　过路和尚在戒持的搀扶中坐起身子，将纸条展开看，上面只写着：盼归。
　　“送信来的人呢？”过路和尚问。
　　“是托信鸽送来的，怕是因为事情紧急，无法派送人再来接人。”
　　“这样……”过路和尚快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后道：“那就让他回去一趟吧。”
　　“好。”戒持说着帮过路和尚重新躺好身子。
　　过路和尚此时已经闭上眼睛，无力再睁开。他就像即将熄灭的油灯，残破斑斑。
　　戒持来到戒嗔院中的时候，十善尚在，依旧是在努力的逗弄着戒嗔，让她生气。
　　戒持向着十善一鞠躬，并未直言来意，本想着委婉的劝十善离开，可十善就当作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半步不挪。
　　戒嗔看着戒持的欲言又止，开口道：“师兄便是直说吧，这个家伙是不会走的。”说着还不忘再瞪一眼十善。
　　“你家中来信，说是让你回去。我去问过师父，他也同意你回去一趟，你收拾一下，这两日便启程吧。”
　　戒持将字条递给戒嗔以后，便一个和弥陀佛就离开了。
　　戒嗔拿着字条站在那里，看着手中的那几字，心中满是疑惑。
　　“是不是不识字？我来帮你看？”十善说着就拿走了戒嗔手上的字条。
　　十善看过字条上的三个字，不屑地瘪嘴：“不过才两个字，你就不认识了？你那些佛经看来真的是老和尚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你听的。”
　　“盼归。”戒嗔不服输的说。
　　“看来倒还是认字。”十善笑。
　　“施主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戒嗔要收拾东西了。”
　　十善盯着她看了良久，回道：“有什么见不得的？”
　　“倒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只不过我想早日启程。早些处理完事情回来，我也好服侍师父。”戒嗔说着说着，又缓神对十善道：“那我换衣服你也不出去吗？”
　　“有什么关系？”十善想也不想的回答。
　　突然之间两人安静。
　　戒嗔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着他，直到十善的耳根渐渐染成嫣红。
　　十善轻哼了一声，拂袖离开了屋子，顺手关上了房门。
　　戒嗔好笑，自己不过是个孩童他尚且怕成这样，要是那些……
　　戒嗔突然想到了曾与师父在街上是看到的，一个红袖长拂、满面笑容的大姐姐。
　　那该怎么办呀。

　　戒嗔快快的收拾完了一切，本来应当再去找师父作别，但是一旁十善一直跟着，她倒是担心他会对师父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匆匆的拿着行囊，向戒持作别，说自己今日去，不出七八日便可以回来，还请戒持向师父说一声。
　　戒持应了一声，就看着十善跟在戒嗔身后一同走了。心中原本的担忧倒是少了些，本还打算让寺中的谁人和她一同走，现在倒是不用了。
　　戒持转身回去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