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hapter 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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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纪铭，薛白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狗皮膏药。
看着神情自若跟人换了位置坐到自己旁边的纪铭，薛白气得有些牙痒，却硬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毕竟是公众人物，坐下之后，他口罩帽子都没摘。看到空姐过来，连忙把安全带扣好。末了，拉下口罩冲她笑笑。
简直欠扁。
薛白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就活脱脱一无赖。”
前几天在酒店那一遭之后，薛白买了机票连夜撤退。接下来好几天没动静，原以为已经安全度过，结果今天她出去拍摄，刚坐上飞机，就出现这么个不速之客。
纪铭神神秘秘地往她那边凑了凑，低声道：“当绅士能追到你吗？能追到我就当。”理直气壮。
薛白被噎了个结实，好半天才回了句，“你难道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闻言，纪铭扭头，眉眼弯弯地看着她，“你来我的生活里，我就有了。”
薛白习惯了独来独往。裴舟和周写意一向惯着她，她不喜欢被人粘得太紧，他们就给她足够的空间。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今天。面对纪铭，她很快被堵得哑口无言。
要是被这么跟一路，那她也别想拍什么照了，于是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薛白目光凉凉的看向纪铭，“我讨厌被人粘。如果你想知道我究竟会因为这个能讨厌一个人讨厌到什么程度，欢迎尝试。”
或许是她说得太认真，纪铭的目光微微一动，不待她看清楚，又盈满笑意，“那我离你远点好了。因为我想你喜欢我。”
这噎人的功夫简直天下第一。
不过他倒也算是说到做到，从下飞机一直跟她保持着一段不短的距离。薛白本想趁机把他甩掉，跑了好几次，一回头，他还在身后跟着。而且发现她回头，还高兴不已地冲她挥手。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想关上她的门还是打开她的窗。本来这次出来她是想一个人到处走走，好从裴舟的影子里挣脱出来。现在倒好，她全部的情绪都用在了跟纪铭斗智斗勇上。
见这架势是甩不掉了，薛白只好自我催眠，全当这个人不存在，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全身心地投进镜头之中，她便没心思去管纪铭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小城市有一种说不清的喜爱。坐车到市区，放下行李，从宾馆出来，就撞见一群刚放学的孩子在街边排队买冰淇淋。蓝白色校服、大大的书包，三三两两地围成团，边等边说话。这样的画面美好得似乎只会出现在电视里。薛白赶紧举起相机，摁下快门。
连拍了几张，因为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很突兀的“物体”，薛白微微皱眉停了下来。当她一脸不爽地看向纪铭的时候，他却像个小孩一般冲她挤眉弄眼。哪怕他全副武装，都能感觉到他那股得意劲。
薛白感觉自己是惹了一个小屁孩，你越生气他越来劲。于是掉头就走，没走出多远，就听到有人追了上来。不用看也知道谁。
“给！”纪铭把一个甜筒递到她面前。薛白只是扫了眼，面无表情，脚下不停。
一个非要给，一个偏不要。
最后纪铭一急，拉下口罩，威胁，“你再不要，我就在这儿跟你下跪告白。”
被这样死缠烂打，薛白只觉得心累。
“你……”一句“你是不是有病”，薛白刚说完一个字，就被一声激动的尖叫声打断。
两个人齐齐转头，只见一个小姑娘捂着嘴，一脸惊喜地指着纪铭。
“纪铭！”
感觉周围好几个人因为这个名字看了过来。
完。薛白暗道不妙。
跑的念头刚冒出来，薛白一抬眼，视线就跟那个姑娘撞个了正着，被她那似乎发现新大陆的眼神弄得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忽然一暗。
纪铭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薛白身上，顺势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身体一侧，挡住了路人的镜头。
薛白的脸被他摁在怀里，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恍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以这个绝对的保护姿态将她拥进怀里。
心，突然咚咚咚直跳。
薛白下意识地抬起头，还没看清面前的人，刚刚披在肩上的外套就被扯了起来，挡住了她的脸。
纪铭揽着她的肩，快步朝着一个方向走。薛白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埋着头跟上他的步伐。
*
夜晚的江风微凉。滨江路上亮着一排昏黄的路灯。江边泊着两层轮渡，路上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走着。
薛白单肩挂着单反，双手抱胸，埋着头往前走。偶然抬头四下望望，头发便被江风轻轻吹起。几米之外，纪铭双手抄兜，慢悠悠地跟着。
因为偶遇粉丝，两个人之间不再像最开始那样针锋相对。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却很和谐。
薛白突然停了下来，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倏尔转过身，迎上纪铭的目光。
她一句话没说，纪铭就兴冲冲地小跑上前，“怎么了？”
薛白很冷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问：“这样有意思吗？”
纪铭没答，只是看着她。
薛白不喜欢他这么看着她，那样的神情仿佛代表着海誓山盟。而在这个世界上，说再多的永远，说不定在下个路口就分道扬镳。而且违约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这种盟誓极具诱惑性。一旦陷进去，轻则痛不欲生，重则丧失自我。
倔强地抗拒着这份诱惑，薛白对纪铭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谁吗？”
“如果不是我我就不想知道。”
“是裴舟。”
薛白固执己见地说完，话音未落，脸颊袭上一吻。
惊讶、气愤、不解齐齐往心口冲，全堵一起，薛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纪铭退开，跟她对视，“现在呢？想的是谁？”
察觉了他的意图，薛白反问：“只要是你，哪怕我想的是怎么利用你，甚至是杀了你，都没关系？”
“没关系。”答得干脆利落。
“对一个对你烦不胜烦的人这么好，你有什么好处吗？”
“嗯……这好像是两个问题。我喜欢你的烦不胜烦。放心，我不是受虐狂。可是除了现在，你还有什么时候因为我而有过情绪波动吗？”有些自嘲，“至于我为什么对你好。不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值得。你值得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越是诚恳，越是好听，越是不敢轻易相信。薛白轻轻笑，“你凭什么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
嗅到了一丝陷阱的味道，纪铭却坦然一笑，“或许我不是世界上的最好的。可是我就是不受控制的喜欢你。”
薛白不由认真地看着他，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面对一个并不非常了解的人就敢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弯弯绕绕，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然而一口气还没落到底，薛白心口猛地一揪。
她突然想到，裴舟之所以选择她，会不会就是因为她从来不对他有所隐瞒？在灯红酒绿里泡久了，也会想放松一下。
如果这个答案是真的，那她自以为的爱情其实只是穿了一个她精心粉饰的“爱情”的壳。
一旦开始怀疑，很多很多曾经无所谓的小细节都成了证据。
比如，裴舟从来没跟她说过喜欢。
薛白心里突然一阵涩一阵凉。
薛白的友情爱情和亲情都开始得很晚。也许是自己一个人过了太长时间，她对个人空间一向看得重。所以最开始，哪怕发现裴舟有秘密，她也没有起念头说一定要知道。可是当他们因为某个秘密而分开之后，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这种想法是不是错了。
无法坦诚相对的爱情，是不是一定没有好结果？
是不是选择一个连自己的心都愿意都掏出来给你的人会活得比较快乐？
薛白很安静地站着，但心里已经是兵荒马乱。
良久，她在凉凉晚风中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纪铭，“我不否认我现在是最容易动摇，最容易感动的时候。但在这样的状态下，人时常会把对归属感的渴望和对孤独的恐惧理解为对爱情的向往。也就是说，我可能会因为你的好而屈服，看似是爱情，而实际上很有可能不过是我利用你的感情去掩盖另一段感情带来的伤。”
纪铭想了一会儿，同样郑重道：“你不是真的爱我，如果这是事实，要我说不在意一定是假的。可是，要我放弃你，我做不到。面对你，我敢掏心掏肺，只有你不会说我一身血腥，只有你不会嘲笑我身上的窟窿，也只有你面对这样的我会敢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所以，要我因为害怕就放弃？对不起，薛白，我做不到。”
他说完，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
薛白倏尔绽出一抹笑，“谢谢你把我说成一种稀世罕见的东西。不过我现在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新感情。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做好准备，你还在，我们再试试在一起吧。”这句话说出来，薛白感觉身体一下轻松不少。像是很多需要抵抗的东西都被放下。
虽然她嘴上说着利用，可是如果自己真的去利用一个人的感情，连她自己都会鄙夷自己。
纪铭微笑着给了她一个拥抱，“谢谢你。”对我的尊重。
“也谢谢你。”
在经历过挫败，茫然无措的时候，能有一个人坚定的喜欢，无疑是幸运的。不为炫耀，而是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那么糟糕。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chapter 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