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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chapter 51 ...

  •   薛白是在酒店的床上醒来,头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有个年轻的看护照看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伤口恢复得很快。

      没了痛处,便有心思想其他的事了。

      在这儿待了一周多的时间,除了这个小看护,她一共就见过四个人——隔一天准时报道的医生,门口两个哑巴一样的保镖,还有看起来很和气的衡叔。

      衡叔全名郑衡,只不过这里的人都叫他衡叔,薛白便也入乡随俗,跟着叫衡叔。衡叔是昨天上午过来的。看样子大概五十多岁,戴着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老派、儒雅,又让人觉得很容易亲近。

      见到衡叔的时候,薛白总算是看到点希望。她见过的这几个人中,大概也有这个人知道那天晚上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拿不准他的身份和目的,薛白没有直接问,而是转了个弯,先感激他这几天的照顾,然后说自己这几天跟家里人都没有联系过,最后表示自己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想再打扰。

      而衡叔只是笑着回了她一句话,“你该道谢的人是先生。”

      听完,薛白在心里暗叹,果然不是好惹的。一句话既告诉了她那天晚上的确是有人帮了她,又非常委婉地拒绝了她想离开的要求,上面还有人,他做不了主。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这位衡叔,薛白卯足劲想要多知道点,结果费了半天劲,连他口中的“先生”姓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就这样又过了四五天,头上的伤对于薛白行动已经没了任何影响。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自由的存在感几乎为零,等一旦可以下床之后,想要出去的欲望就成几何倍数增长。不过有人放了话,她不能离开房间半步。

      当薛白第三次被门口的保镖拦下来的时候,她的忍耐限度到了极限。既然有人想给她套笼子,那她不介意来个鸟死笼破。

      薛白扛起房间里的一把椅子,直接砸了窗户。她早看这房间里的所有窗户不爽,像监狱一样全上了锁,每天定时开关。

      窗户碎掉的瞬间,门外两个保镖当即破门而入。

      薛白本来是想爬到窗户上的,想着万一这招不好使,摔死比较干脆利落。但没料到外面的人进来得这么快,她只好捡了块碎玻璃,放在自己的颈间,笑得吊儿郎当,对还有一段距离的两个人说:“你们猜,是你们跑得比较快还是我割得比较快?”

      她笑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真的挺抗拒这么软绵绵的死法的,太痛苦,但大抵是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笑都有点奇怪,两个人真不动了。

      很快,衡叔来了。大抵是这种场面见得不少,很是镇定。

      “你家先生……不来看戏吗?”薛白问。

      “薛小姐,先生现在不方便,方便的时候自然会见你。”

      “但我想那时候我并不是很方便。要么就现在,要么让我离开,或者我可以给你们留具尸体。”

      看出她态度坚决,衡叔考虑了一会儿,最后往外走了几步背过身打了个电话,几分钟之后折了回来。

      “薛小姐,这边请。”

      薛白眉毛轻轻一扬,跟着衡叔出去。

      以防对方出尔反尔,薛白没把手里的碎玻璃片扔掉。然而当她被请进一间装修不同于酒店装修的套房里,女人的轻吟声和活/色/生/香的画面一起涌向她的时候,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执着了。

      薛白第一眼注意到靠坐在床头的男人。不同于跪坐在他身上的女人全身赤/裸,男人的衣衫基本没怎么乱,神态慵懒,一只手掐着女人的细腰,间或用力往下压。每次下压,女人都会受不住地将身体往后仰,折出一个连薛白都觉得很美的腰线。然而,床上的男人却始终像个局外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没有一丝波澜,冷冷地看着女人无限沉沦。有时他的目光甚至穿过了女人,直直地看着正前方。

      而这样的冷静,不对,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冷血,在这场旖/旎的情/事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薛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面对这样的场景,她应该做出的反应或者周围人期待她做出的反应是窘然回避。她就站在原地,作为一个旁观者仔细打量着另一个自以为的旁观者。

      看了一会儿,大脑突然放空。放空的刹那,好像出现了幻觉,她恍惚看到靠坐在床头的那个人变成了她自己。周围的一切飞快地发生变化,变成她曾经醒来的一个个酒店房间、出租屋或者小酒馆。

      画面切换得太快,薛白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刷白,捂着嘴跑进了浴室。

      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恶心一阵接着一阵往上涌,薛白趴在马桶边吐到眼睛灼热,抬手一抹,脸上竟全是泪。

      折腾好半晌,终于消停下来。薛白全身脱力,坐在地上,顺手冲了马桶。低着头缓劲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水面那个有些模糊的倒映。头发濡湿胡乱黏在脸上,双眼充血,狼狈不堪。

      薛白无声咧嘴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却哭了。不动声色地将头垂着更低,一只手搭在马桶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飞快地换着伴,对每一段自以为是的感情都像飞蛾扑火一样扑进去,仿佛以这样自我毁灭的态度对待一段感情,便可以告诉自己这是人间罕见的真爱。她跟他们每个人都曾亲密无间,甚至疯狂做/爱。

      她曾经希望用性来填补生命的空虚,可是到现在她才明白,对于一个只求真爱的人来说,所有追求刺激的性都是伪/币。

      温热的眼泪从紧闭的指缝溢出。本来已经够可笑了,再哭就更可笑了。薛白干脆一抹,吸吸鼻子,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明朗一笑。站起来洗了把脸,走了出去。

      床上的男人已经换了衣服坐在床尾的一个黑色真皮沙发里。那里光线有些暗,又隔着一段距离,薛白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看到他随意的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垂眸细品。衡叔站在一旁,低头不语。而刚刚那个女人已经不知所踪。

      薛白远远地在男人对面站定,没说话。

      “好了?”男人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然后将手里的杯子放在身侧的一张小几上。

      “嗯。”

      “站那么远,不敢过来?”

      薛白迟疑了一下,往里走。刚走过卧室和客厅之间的一扇隔断,却被左侧墙上那个巨大的屏幕上的画面惊得迈不开步伐。

      画面里是一个女人,身上裹着一条正红色的锦缎,腰间一抹宝蓝色的腰封,侧坐着,头枕在搭在椅背上的臂弯里,浅浅的笑着。

      而那张脸跟她一模一样。

      正是周写意曾经为她画的那副《妄》。

      薛白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这副画。她不知道这个屏幕开了多久,如果是从她一进来就开着,想起他在情/事之中直直看着正前方的画面,薛白登时汗毛直立。

      “看到这幅画,你并不惊讶。”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薛白拉过神,晃了下才反应过来是谁在跟自己说话,薛白并未坦诚自己的心情,而是浅笑,“刚好解释了你的行为。”

      薛白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里是长久的安静。

      “我叫徐显。”冷得没有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

      闻声,一直垂着头的衡叔忽而抬起头看了眼,而后默不作声又垂下。

      “薛白。”

      “嗯。”

      薛白没有自己要来见他的目的,“是你救了我?”顿了顿,补了一句,“还是是你放了我?”

      “有区别吗?”

      薛白轻笑,“如果是后者,那就意味着你曾经想杀了我。”

      “女人活得糊涂一点对你没坏处。”

      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薛白忍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换了一个比较平和的语调道:“别的事情糊涂是没坏处,但是关乎生死了要再不弄清楚,真就死得不清不楚了。”

      徐显起身。薛白这才发现他很高,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随之逼了过来,逼得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饶是她再稳得住,当徐显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的时候,薛白还是条件反射地往后撤了半步。

      对于她的闪躲,徐显装作没发现,而是定睛打量着她额头上的伤,半晌后缓缓道:“伤口还疼吗?”不等薛白弄清他这句话的意图,他已经再次开口,“以后不要弄伤自己,我不喜欢女人身上有疤。”

      “你这是在跟宠物说话?”

      薛白终究还是没能学会忍气吞声。

      房间里的气氛因为她这句话突然变了。衡叔自觉默默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一瞬,徐显突然加大了力道,捏住她的下巴将她往前一扯。薛白疼得差点叫出声,最后皱紧眉头忍住了。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徐显声音毫无波澜地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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