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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树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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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一下子挤进了三个人,难免有点挤。颜蔚倒也不是嫌挤,而是嫌有人碍眼。一路上,白寒衣都被若宛缠着说东说西,说雁公子的病好了,楼主很开心,说楚庄主受伤了,伤得还不轻,又说方家来人要把方少爷领回去,害得他整日东躲西藏的,好不惊慌。总之尽说些颜蔚不明白的事,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偏偏白寒衣还面带微笑,听得津津有味。提起风楼的事,他总会很有精神。
颜蔚干脆抱胸坐在一边,扭头看着窗外,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
“若宛,去问问李皓,还要几日才能到洛阳?”
“啊?”正说得兴起的若宛愣了愣,但机灵的他很快就明白公子是有意支开自己,瞪了颜蔚一眼,不情愿地答应下来,“哦。”
车厢里剩下白寒衣和颜蔚,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颜蔚扭头看了看白寒衣,又赌气地收回目光继续看风景。
“颜兄?”
白寒衣先开了口,停了会儿,见颜蔚没回答,又继续说:“不知是不是若宛哪里得罪了颜兄?若是的话,在下在这里替他说句抱歉,若宛他……”
“谁要你道歉!”颜蔚冲口而出,说完又发现自己语气过重了,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说,“我是说跟他没关系。”
白寒衣像是宽了心,笑了笑,说:“那就好。”
看到对方的笑容颜蔚就没了辙,心里有再大的不痛快也发不出来。即使有些不甘,也只能懊恼地猛抓自己的头发。
正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一个急停。颜蔚没有准备身体直接往前冲,幸好白寒衣手快接住了他。颜蔚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又是一阵的出神。
“公子,公子,前面有人倒在地上。”
听到若宛慌张的喊声,颜蔚这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装作若无其事地下了车,说:“嚷什么嚷,说你没见过世面你还真没见过世面……”
“我喊我家公子,与你何干!”
车前不知何时冒出了个男人躺在地上,看岁数不过二十四的模样,身上墨色的衣服几乎被染成了血衣。旁边则跪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个劲地在哭。“宇文叔叔,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小妹妹,不要哭了,今天碰到我算你们走运,有我在阎王收不了他。”颜蔚说着,走过去把了把男人的脉象,“他离死还远着呢。”
“真的?”听这么一说,女孩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你是大夫吗?我求你救救宇文叔叔好不好?”
“救他是没问题。”颜蔚又看了看男人身上的伤口,心里更加笃定,说,“不过你打算付多少诊金?我收的不贵,也就五十两银子。”
“啊!”女孩张大了嘴,随即又“哇哇”哭了出来,“我没有钱,我求求你,宇文叔叔是好人,你救救他!”
“没钱?”颜蔚摸摸下巴,“没钱你跟我谈什么,你当我是……”
“颜兄。”
颜蔚看了打断他说话的人一眼,撇撇嘴,嘟哝道:“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
几个人将昏迷的男人扶上了车,颜蔚给他进行简单的包扎止血,若宛则在哄着哭个不停的小女孩。
“怎么样?”
“放心,在我手里怎么会有死人。”颜蔚虽然说得满不在乎,但下手却是极为小心。
“那就好。”白寒衣放下心来,又道,“你们先走,过了这片林子到前面镇上的客栈等我。”
“什么!” 颜蔚和若宛同时惊呼道。
“不过是后面有些人要打发。”白寒衣淡淡地说,其实心里再清楚不过后头追兵的数量着数不少,只是颜蔚不懂武功、若宛那三脚猫的功夫留下来帮忙也是无用。
“咦?后面有人吗?”颜蔚疑惑地问,探出头去伸长了脖子往后望,“哪有人啊?”
这些人中数白寒衣武功最高、江湖经验最老道,耳朵更是比平常人灵敏,所以也就他听出了后面紧追不舍的马蹄声。
若宛跟了他这么久,自然明白,点了点头,道:“公子,你自己也要小心。”
“喂!等等!什么情况!”
不理会颜蔚的高呼,白寒衣已经跳下了马车,负手站立。车在他的身后迅速消失,而前方混乱的马蹄声却是越来越清晰。
很明显,这些人是冲着刚才救的两个人来的,虽然不明白事情的原委,可那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所以,既然救了就不妨救人就到底好了。
***
客栈。
若宛被颜蔚吵得就快烦死了。
“他怎么还没有回来,我们回过头去找他怎么养?”
“放心,公子不会有事的。”
“都怪你,刚才干吗拉着我不让我下车!”
若宛扫了他一眼,心里道,你在还不是只会添乱?
突然颜蔚猛得一击掌,说:“不行,我要回去找他。”正要走,就见白寒衣推门进来了。
“你总算回来了。”颜蔚立刻就喜笑颜开,但看到对方手臂上的伤口又变了脸色,“你看你怎么又受伤了。”
白寒衣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伤口,笑着说:“不碍事。”若不是颜蔚提醒,都没有注意到。果然,那个人的出现,实在是会影响自己太多……
林子里很安静,死一般的寂静,地上躺着的尸体,狰狞、惊恐的脸,来不及合上的嘴,还在流的血,慢慢渗进了泥土。幸好现在的他,再也看不见。
白寒衣面对这样的场景,在心里默默叹息,原本想留他们一条活路的,没想到萧易诚会突然出现。出手狠且准,一招即要了人性命。不愧是“血煞”的老大。
只是,何时的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变成了一个赶尽杀绝的杀手?
“谢谢。”白寒衣说,平淡的音调,里面没有丝毫的谢意。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走了几步,又站定。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隔着不算远也不算近的距离。
“你只可以死在我的手里。”
这个时候,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一扫大地的阴霾,柔和的风吹动树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吹散了时间,吹乱了思维,这么的话语听起来都不带一丝血腥。
“好。”白寒衣扬起嘴角,回答他。
回来的路上,本来正在为路发愁,正巧有个车夫赶着车路过,也是要到镇上去的,就带了他一程。
车夫说:“钱已经给过了。刚才有个年轻人来找我,叫我到这林子来找个瞎子。啊,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那人出手还真阔绰!是你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