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夕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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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兄弟可愿意和我合奏一曲？”依稀的薄醉让那潇洒书生的狂放更加豪迈，窗外天地苍茫，一片惨淡的凄风惨雨的黯淡，似乎在他激越的琴音中都幻化成一道道闪电，直让人心里突突只跳，恨不得站起来携剑高歌才好。
　　“小弟…….小弟，我勉为其难。”纤小的男孩小脸兴奋得发红，素白的小手紧紧握着一根碧玉长箫，微微发抖，声音也不由得发颤，将那箫送到唇边，只听见呜呜噎噎一阵箫音渐渐与那筝声相合，书生长声而歌，竟然是自南宋名将岳飞的一曲满江红改编的《八千里路云和月》，众人都是饱读诗书的，说不得这曲调词牌有什么特殊，只如今山河破碎，那琴声激越箫声委婉，歌词又凄楚悲壮，那书生一脸凄楚，醉眼迷离，当真唱得声泪俱下，穿云裂石，一时间在两人都听得心神俱醉，并没有发现一干人已经慢慢地靠近，也站在廊下静听。
　　“快哉！小兄弟真是深得我心！”余音袅袅间那书生朗朗大笑，“只现下气力还弱些，哪天再能相会，必定再合奏这曲《八千里路云和月》。”
　　“兄台要到哪里去？” 那少年似乎非常不舍，纤细的眉峰蹙起，神色立时黯淡了下去。
　　“我本庐中狂士，自然是云游天下。”那书生笑道，“在北京讨扰了这些时候，看尽京华烟云，诸某这就告辞去了。”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先生这样人才，何不在京城寻个安身立命，大展宏图的机会？”廊外的人渐次推门进来，说话的是当前一个中年人，温和讨喜的白净面容，似乎也是读书人的模样，说完话却退在一个青年后面，毕恭毕敬地将那青年迎了进来。
　　“卖与哪个帝王？”诸直桓冷冷地收琴。那一干人顿时都露出些不愉来。
　　那中年人微微一怔，看那青年人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转过脸来笑道，“如今三藩初定，天下百废待新，兄台文采斐然，胸怀大志，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当今康熙皇帝勤政抚民，若生要讲什么华夷之分，“皇天无亲，为德是辅”不也是孔夫子的话？“回头再去看那年轻人，却依旧只盯着那诸直桓看。
　　“先生既然是读圣贤书的，难道忘了“夷狄之有君，不若华夏之无也”？只一句话便将后来一干人惊的脸色骤变，那青年人突然转脸去看，说话的居然是那个刚刚和诸直桓琴箫合奏的少年，此时此刻正襟危坐地喝茶，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惊人之语似的。
　　“小兄弟真是我的知己。道不同不相为谋，诸某要去了。” 诸直桓仰首大笑，那少年也跟着笑了起来，却是抿着嘴唇，偏着脸瞧着被他抢白的中年人，却是一副得意的模样，这山亭里本来昏暗，他又坐在窗边，只看见半边侧脸，却似白玉般的晶莹，帽子直压到了弯弯两道长眉上，一双凤眼随着笑意眯起，那水红的小嘴微微抿着，单纯间竟然带出一份抚媚来。那青年人眉心轻轻一皱，心里不由得一动。
　　那少年却跟着诸直桓站起身来，“小弟今日才得幸与诸兄相见，诸兄这就要去了，容小弟相送可好？”
　　“如此就有劳小兄弟了。” 诸直桓把琴负在背上团团一揖，与那少年携手扬长而去。
　　那中年人犹自回过神来，立时站起身来。那青年人却拉住他，轻轻地说，“让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