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夕熙

44、第 44 章

　　“事情便是这样！”苏麻拉姑一边小声地将事情叙述清楚，一边给太皇太后垫高颈后的垫子。
　　太皇太后就着她的手伸展了一下脖颈，缓缓地坐了起来。
　　“奴婢怕是要出大事啊！”太皇太后接过普洱茶慢慢地漱着，听着她缓缓道来“一个是先圣仁皇后的妹子，辅政大臣一等公遏必隆之女（指的是康熙的孝昭仁皇后是康熙的第二位皇后，钮祜禄氏，满洲镶黄旗人，辅政大臣一等公遏必隆之女。初入宫封为妃，康熙十六年八月二十二日册为皇后仅半年，于康熙十七年二月二十六日已时崩于坤宁宫，距第一位皇后死还不足五年。）一个是上书房大臣的妹子，大阿哥的娘，都是瞧着皇后位子的贵妃。可要皇帝怎么办呢？”
　　苏麻拉姑一边伺候着巾栉，一边想起皇帝看起来温和，性子却与他阿玛一样刚硬倔强，如今看来这个兰珠竟犹如他的性命一般,若是真正不顾一切追究起来实在是一场天翻地覆的风波。当年董鄂氏没了的时候，福临那痴狂若疯的样子如今仍历历在目，董鄂氏是患病而亡他尚且殉了全宫的太监宫女，差点将已经废了的皇后活活扼死,这个兰珠却是为人陷害.......若是再如他阿玛一样,实在......想着想着,也禁不住焦急感伤,再看孝庄太皇太后此刻又闭上了眼睛,半边脸靠在掐金线的贡缎团福枕头上, 手覆在额上,殷红如血的玛瑙佛珠垂下来,更映得她脸上灰暗一片。\\\\\\\\\\\\\\\"
　　“皇上如今怎样？”“除了上朝就是在菡萏居，只在那里盯着脉案。大约也已经知道了仔细。小李子过来说，皇帝至今滴水未进......”
　　“老祖宗……”纽咕噜氏披头散发只管在地上磕头，“奴婢是失了心疯着了魔，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苏麻拉姑跟着太皇太后念了二十年的佛，心地极善，心里念着纽咕碌氏在宫里这么些年对人的稳重，此刻见她金尊玉贵的一个娘娘如今这样狼狈，忍不住可怜她，“太皇太后，端仪格格还病着，娘娘如今知道错了，还请......”
　　“她不知道错！”太皇太后拂开了苏麻拉姑的手，径自端起了茶，缓缓地吹着，“她若知道错了，如何还在这里求饶？”
　　纽咕噜氏惊得浑身发冷，原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此刻再也不能支持，软稀泥一样滩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苏麻拉姑原没有想到这样尊贵的贵主儿竟然如此不能担待，正要出声喝止，却听见太皇太后一声冷笑，“不要理她，唤纳兰氏进来！\\\\\\\"身后两个近身麽麽已经走了前去架起了纽咕噜氏。
　　纳兰氏原就跪在外间，听见里面纽咕噜氏狼一样的哭，已是吓得一身冷汗，听见传唤如同被人牵了魂魄一般，恍恍忽忽地跟着进了里间，纽咕噜氏原已经绝望到了极点，看见她进来，却似乎氏清明了起来，挣脱了扑过来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只在地上磕碰，“都是这个贱人出的主意，老祖宗，都是她挑拨得我，老祖宗........”一边哭喊一边厮打，几个麽麽费了老大得气力才将她拉开，苏麻拉姑怕惊扰了太皇太后连忙唤人，再看地上躺着的纽咕噜氏说话间已经止住了哭，一双眼睛自乱发间瞧着纳兰氏，狼一样狠毒，”你这个妖精，你算计得好狠，你的儿子永远没有指望...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不由得一阵厌恶“还不把她拖出去。”再看纳兰氏，虽然也是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得死人一样，神色却还算镇定，也不用人扶，哆嗦着自己起身，上前到太皇太后前面跪下，恭恭敬敬地叩了一个头，“媳妇给老祖宗请安。”不由得惊叹，这些年来只看见纳兰氏嘻笑圆滑，八面玲珑，却不知道在这样得时刻还有这样的气度。
　　“你好大的胆子！”太皇太后的青玉拐杖猛然击打过来，重重挥在纳兰氏的胳臂上，打得她扑倒在地，太皇太后极稳重慈祥的一个人，今日突然这样暴怒，周围的人都吓得呆了，连苏麻拉姑也不敢出声。太皇太后打得累了，却看纳兰氏也不避，只是抱着胳膊受着，嘴唇咬出了血却一声也不吭，不由得长长吐了一口气，“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为什么不让你当这个皇后？”
　　纳兰氏不料她突然这样问，心中原本已经是灰心已极，此刻突然听到她这一生都梦寐以求的答案，却也不禁抬起了头，咬紧了牙齿，“奴婢比不得先皇后，难道还比不得纽咕噜氏么？”只看见太皇太后眼中冰冷一片，又似乎是暗波翻涌，“你和你哥哥不甘贫贱，伶俐勤谨，和皇帝又都有缘，我原瞧着极好。只可惜你们太贪心，只瞧着自己的几十年来的苦，想要的太多了，半点也容不得别人，你若当了皇后，纽咕噜氏要死，她的孩子要死，爱新决罗家的子孙你容得下谁？”
　　孝庄眼瞧着纳兰氏呆呆地听，心中原有的愤懑，渐渐就被一丝怜悯冲淡了，原来纳兰氏已经憔悴成这个样子了，不过是二十五岁的女人，此刻衣衫凌乱，披头散发，脸上的妆容零落，如同疯了一般喃喃地说，“我容得下的，我容的下的！”这也是一个痴人啊，她和纽咕噜氏他们都不同，是在皇帝亲政之前就从了龙，鳌拜乱政，宫里的太监多有逆心，在擒鳌拜的那个晚上，整个宫里都乱了。那时候的纳兰氏，还是个小姑娘，肚子里怀着皇上的大阿哥，。

　　”“屋内烧得极热,一干子太监宫女进进出出,如同走马灯一般,太医院的三个医正都号过脉,商量了足足半日方用了药,端出来的却仍是血水,最资深的梁太医颤颤巍巍地出来回话,匆匆间瞟见皇帝的脸色纸一样的白,一双眼睛勾勾过来,如同要噬人一般,似乎比当年皇后娘娘薨逝更教人心惊，见皇帝背过身去，方吐了一口气，连忙凝住心神，小声回话，\\\\\\\"娘娘体弱,虽有产兆,却是受了刺激所至,臣观脉象以为兰妃娘娘,肝脾郁结,主气血两虚,心火肺气却上扬,臣料娘娘原是极尊养忍耐的,所以并不明显,此时收了惊吓却不能相衡,导致胎动不安,胎漏下血由于母子皆弱,胎儿不能下,而血漏不止.......\\\\\\\"皇帝突然发声，惊得梁太医不由得住了口，“你们如何用得药，怎如今还不能止血？”
　　“回皇上的话，已经用了三七和续断，药效尚未显现.....”
　　“怎么如此之慢！”皇帝的声音猛然拔起来他原背着身听着,本瞧不见神色,此刻突然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犹如要汪出血来一般,“三七续断都极常见，你们足足商量了半日才用，是要把人等死不成？”
　　这一声喝饶是梁太医在宫中伺候了三代皇帝,养就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本事,此刻也不由得心中猛跳,连忙跪下身来,嗫嚅良久方开口,“回皇上的话，只娘娘太弱，实不能用虎狼之药，三七，续断性燥，臣等商量良久..............”
　　”好三大医正！？“这一声如同炸雷一般，屋内众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只听见皇帝的脚步声如同风一样在室内绕转,终于慢了下来,听在耳中却如同重锤擂鼓,梁太医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耳中的声音时远时近，一颗心犹如被人挤压着要逼出腔子一般,“朕不管你们心里想得什么！朕只要你们知道，兰妃和肚里的孩子就是你们的命！你们以为朕不能杀你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