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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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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吴世勋站在海洋馆前面,他才有了些实感。
小时候也来过几次海洋馆,不过那时候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海豚海狮的表演上罢了。海洋那么大,鱼又那么多,能记住些什么呢?也许鱼看我们也是一样的吧,反正都是两条腿行走的生物,没多大区别。呀,不对,鱼好像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呢。
这么一想,竟然觉得有点羡慕它们。
吴世勋紧了紧帽子,低着头走进了馆内。
幽暗的光线,五颜六色的人工探照灯映在蔚蓝的水上,折射出斑斓的色彩。海底世界都会建造的观光隧道,透明的玻璃围出拱桥状,一抬眼,一低头,站在里面的人,仿佛身临其境。无数条叫不出名字的鱼来回穿梭眼前,吴世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刚触碰上玻璃,正面对着他的一条鼓起眼睛的鱼就一溜烟地游远了。
沉溺、翻涌、深呼吸。
再往前走,立着一块又高又宽、圆柱形的水箱。发着幽幽蓝光的半透明生物体在其中摇曳着。
大片荧蓝色汇聚在一起的场景太美,少年滞了呼吸,不自禁抬手将帽子往后挪了挪,为了更清晰地观察面前的水母。
“幻想和它们一样,在一望无际的海底遨游。”
沉稳的声音传进耳底。
“外表看上去非常美丽,但实际上却很凶猛。”
摸出手机,刚开机就发现好些个未接来电,吴世勋隔着口罩摸了摸鼻子,出了医院就直接来这儿了,都没和他那啰嗦的鹿哥报备一下,这下肯定免不了一阵唠叨。
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拨出一串号码。
“哥,帮我买个水母缸,我要养水母。”堵住鹿晗嘴的最好办法,就是先发制人。
世勋的视线未曾离开过面前的水箱,他的眉眼弯弯,在笑。
“啊?”对面的鹿晗掉了下巴,“养水母?在海里的那种水母?”
“是啊,养水母。”
吴世勋这么说着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伸出手,将手掌直接覆在玻璃器皿上,不是冰冷的,就着手心的汗,整个水箱是潮湿而温暖的。
透过口罩的声音闷闷的,少年软糯的嗓音带着点期待:“水母啊,你能治好我吗?”
吴世勋本来为了工作方便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但最近半年多来因为精神状况不佳,公司特意将他安排在了远离城市喧嚣的高级公寓里。这些房子要么是商界名流的,要么是明星的后花园,出入的大人物一多起来,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鹿晗按照吴世勋的吩咐将水母安置进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以黑白色为基调装扮的公寓突兀地多了些蓝蓝绿绿的颜色,倒比之前的死气沉沉看起来好多了。
“怎么突然想养宠物了?”大夏天的,这水母缸大得塞不进电梯,他鹿晗可是陪着爬了十几层楼梯才上来的,热得大汗淋漓,“还是水母,可把人弄得够呛。”
“新来的医生建议的。”吴世勋目不转睛地看着几个工人的动作,“说有一种水母疗法,可以舒缓压力放松心情。”
鹿晗擦着额头的汗,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之前他们不是还建议你养狗养猫的,我看你可一点都不想理的样子。”
“呀!哥你好烦!”吴世勋这么说着,嘴角却翘了起来,连带着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水母和小狗小猫哪里一样了。”
鹿晗看向他的侧脸,怔了一下。他好像很久没有看到吴世勋发自内心的笑了。
真的太久了。这孩子冰冷得像雕塑一样,习惯性的皱起眉头,公式化地弯着嘴角,眼睛却不带一点笑容。
鹿晗当然是疼这个死小孩的,他们打小就认识了,现在还是工作伙伴,在吴世勋刚出道的时候,两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的关系。
那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从前又软又小的孩子,笑起来甜甜的,根本没办法对他生气。鹿晗在心里轻轻许了一个愿,神啊,让世勋多笑笑吧。
既然他喜欢水母,那咱们就养。
就算他喜欢天上的星星,我也帮他摘下来。
快天黑,鹿晗才从吴世勋的公寓里离开,刚想坐电梯下去,就看见楼梯那儿上来了两个人。走在前面的人个子高一些,脸不红气不喘,跟在后面的人就差多了,整张脸都憋红了。
他们在这层楼就停了下来,高个子男人开始掏钥匙,看来是住在这儿的人。
吴世勋隔壁的公寓空了很久了,上个礼拜来还没人的。鹿晗有些好奇地偏了偏脑袋,正对上对方的目光。
“您好。”对方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露出了两排白牙,“我是刚搬来这里的。”
“哦……哦。”鹿晗笑了笑,有点拘束地冲着他点了点头,“我不住这里,只是来看朋友。”
正说话间,电梯门开了。鹿晗礼貌地做了个再见的姿势就走了进去,直到电梯门关上前,还能看见对方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的身影。
长得真是很帅啊,有做明星的潜质。
经纪人小鹿哥转念又一想,不过能住进这里的公寓应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说不定是哪家贵公子。
眼见鹿晗离开,边伯贤才整个人挂在朴灿烈身上,张牙舞爪地直嚷嚷:“朴灿烈你是不是闲得慌?一口气爬十五层楼很好玩吗?!”
“锻炼身体啊。”朴灿烈拖着身上的人开了门,“伯贤啊,你体质太差了,平常还是多健身吧。”
“哼。”
边伯贤把脑袋埋在对方颈窝处,呼出深深浅浅的热气让朴灿烈觉得脖子痒痒的。
“到家了,边少爷赶紧下来吧。”
朴灿烈不是什么贵公子,他能住进这里多亏了边伯贤。
那声边少爷倒不是玩笑话,作为商界富豪唯一的儿子,边伯贤可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边家的地产也是处处撒网,这里的公寓就是其中之一。反正朴灿烈在中国也是孤苦伶仃,边伯贤就大手一挥把这房子赏给他了。
虽不是贵公子但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朴灿烈有些不好意思,找到工作也是托边伯贤的福,他要是就这么答应下来不就是白吃白住?
“这房子我用租的。”朴灿烈竟然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两张租房协议,白纸黑字,还一式两份呢。“签字吧。”
边伯贤翻了个大白眼:“哎哟喂朴灿烈,我们都这么好的朋友了,你也太见外了吧?”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朴灿烈难得没有笑,表情还挺严肃,“伯贤啊,你帮我的够多了,就别让我再欠着你了。”
边伯贤明亮乌黑的眼珠子蓦地黯了一下,嘴角却一点没耷拉下来,他接过那张纸,提起笔的样子豪爽极了。
“成,我签。”
可是灿烈啊,你以为你欠我的,能还得清吗?
作为从商的父亲唯一的儿子,理所当然应该经商继承家业,边伯贤填志愿那段时间和家里吵得天翻地覆朴灿烈当然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边伯贤什么时候对医学产生兴趣的。
如果边伯贤不说,那它就永远是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