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斯顿旧事》东南疯

35、第三十五章

　　杰妮的脆弱，就像是坚硬蚌壳里面的软肉，只有在河蚌偶尔需要张开贝壳的时候，才看得到，很快就会合上，紧密的上下咬住，沉静地驻足在河底，任由水流如扶风而过。
　　她从我的怀里出来，站到一边，歉意地笑道：“我很理解他。他的眼睛骗不了人，更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曾经喜欢着你一个人吧。你不要怪我为他说话，实在是.....让人有点心疼。”
　　我久久无言，许久，我问道：“你知道他是零号，还会一号吗？”
　　杰妮的脸庞瞬间有些发烧，她沉思了两秒，道：“这个....我不是很确定。但是，个人感觉的话....应该是零号吧。”
　　我心道，果然。
　　我无奈地笑道：“就算退一万步将，Jenny,就算我会考虑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们恐怕也不合适。”
　　杰妮疑问地看向我，问道：“为什么呢？我....我觉得你们的性格....应该会很合适。”
　　我这下更加苦笑连连，双手摊开，耸了耸肩膀道：“我中意的，是一号。也就是说，不管性格怎么样，我希望对方是上面那个。”
　　杰妮仿佛完全无法接受，她的神情似乎被雷霆劈过一般，终于在沉稳中露出了那么些裂痕。
　　我道：“准确来说，我和他在同志里面属于性向不匹配的。这是客观事实。我一点都不想上他，他又是零号，那么，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这还是跟索芙兰聊过之后领悟出来的。
　　就算接受同性，我也只能接受能够像查尔斯那样在床上有掌控权的男人。
　　我给不了诺兰□□，他也给不了我□□，这便是我跟他绝无可能的最根本原因。
　　如果没有性，那还谈什么在不在一起。
　　杰妮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机械地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我朝后靠向沙发上，全身以放松舒展的姿势半趴在上面。
　　杰妮放下杯子，朝我看下来，她重新审视着我。
　　我朝她露出一道微笑。
　　杰妮道：“Lee，你身上真的有某些东西跟以前不一样了。要是是以前，你不可能会这么轻松的讲出这些话。不，不是，你是根本不会讲。”
　　她思考了几秒，道：“这有诺兰的原因在里面吗？”
　　我也不知道。
　　杰妮反而笑了一下，道：“你真是太奇特了。总是让人捉摸不定。一开始大家以为你是异性恋，你突然喜欢上男人，然后当大家以为你是攻的时候，你又说自己是下面那个.....呵呵。”
　　她站了起来，道：“今天也不早了，我下午学校还有活动，你去吗，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我道：“你看看我这个样子，还是在家吧。”
　　杰妮拿上她的包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对我说道：“不管你的性向如何，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支持你的选择。”

　　杰妮走后，我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渐渐感到困倦，便又就着这个姿势睡了一觉。
　　醒来后，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下午三点。
　　整个房间被窗外的强光充斥着，突然明媚的天气真是难得一见。
　　早已习惯阴雨蒙蒙的天气，突然到来的阳光让人心里有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我站了起来，扭动着身子，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卧室换了套衣服，拿上钱包出门。
　　漫漫散步到三个街区之外的超市，在门口随意推了一辆推车进去。
　　随意挑选了几样蔬菜，一盒鸡胸肉，一盒鸡翅，牛肉片和火腿，再去饮料区选了酸奶喝可乐。收银员接过钞票，看了一眼票据，抬头朝我笑了一下，道：“还差两便士，先生。”
　　我翻了翻钱包，都是整面的英镑，最后好歹从夹缝里面抠出来两便士，递了过去。
　　手上拎着一大提东西，刚从超市大门出来，外面的阳光瞬间落尽我的眼睛。
　　我抬手挡了一下，视线朝外随意逡巡着。
　　视线突然定住，在前方靠右的树下，斑驳的树影在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身上摇曳。
　　他穿着灰色的羊毛夹衫，里面仍旧是白色衬衫，被随意的解开三颗扣子，下面配着灰色垂顺的西裤，之间上把玩着一顶绅士帽。
　　他似乎在看着自己的脚尖，额头上的刘海打下来遮住了眼眸。
　　盖住的阴影，削挺的鼻梁，暗色的薄唇，比麦芽色要浅上三个色号的皮肤。
　　他的嘴角似乎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我的心跟着他的动作急速的砰砰砰跳起来。
　　已经逐渐趋于平缓的心，几乎要从嗓眼跳出来。
　　我没办法从他的身上挪开眼睛。
　　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在树下猛地抬起头。
　　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看过来，带着强烈的气压。
　　我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他的面色平静，用帽子跟我招了招手。
　　我从未想过查尔斯站在阳光下是什么模样。
　　他就像应该，或者说，理所当然的，生存在暗色里面。
　　我更无法想象，他身后没有保镖，自己一个人仿佛漫步一般在外面闲晃。
　　直到我不知不觉地，控制不住的，走到他的面前。
　　“你.....”我用力的希望尽量稳住自己的声调，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没有说话，眯了一下眼睛，用手指了一个方向，率先往前走去。
　　我跟了上去，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今天没有带手杖，步伐比以往更轻盈一些。
　　一直走到公寓楼下。
　　他自然知道我住在哪里，永远走在比我快一步的前面。
　　直到打开公寓门，他一个闪身进去，我都仍旧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我将手上拎的东西按类别塞到冰箱里面去。
　　同时尽量说服自己，让心跳稍微平缓一些。
　　我知道他在我的客厅和卧室转悠，吸了两口气，我终于走了出去。
　　他刚好从卧室走出来，靠在门槛上，对我说道：“Lee，过来。”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忽而觉得嘴唇特别干燥，于是伸出舌头舔了舔。
　　他的声音仍旧清冷，跟这种阳光绚烂的天气完全不符。
　　他道：“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他的脸上有些不悦，眉头微微皱起。
　　我朝他迈步过去，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跟平常没有两样。
　　在他面前立定，我的目光逡巡在他的脸上。
　　突然注意到他头发下隐隐的一道疤痕，我的嘴唇动了动，终于问道：“你的额头是怎么了？”
　　他突然伸手捉住我的下巴，手指力道十足，捏得我隐隐发痛。
　　他朝我的脸上呵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冷凝的轻蔑。
　　他道：“我说过会让你好看的，你忘了吗？”
　　我皱起眉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跟他在地下世界所说过的话寥寥无几，查尔斯通常，就如一个冰冷的暴君，他从来是命令，浑身上下让人难以接近，就算是在最亲密的肢体接触的时候，我都从未觉得靠近他半英寸。
　　面前这个人.....
　　他突然盖住我的嘴唇，舌头伸进来用力地裹缠着。
　　他歪着脑袋深深地合上我的嘴唇，激烈的深吻。
　　我喘着气，正要伸手去掰他掐在我下巴上的手，他却突然松开了。
　　他朝客厅窗户的方向走了过去，一只手闲闲地插在口袋里面，在我早上坐过的那个单人沙发上坐下，跷着腿，脸上不尽的如风轻云淡一样跟他整个人气质贴合的嘲讽。
　　他看着我道：“我不是查尔斯，你现在还没看出来吗？”

作者有话说

　　哇哦，哇哦，又粗来了。